我轻轻的挥掉她抓着我的手,转头,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微笑着看向一脸急切的她,只见她眼中泪痕已干,看向我的盈盈双目泪眼朦胧,眼底深处是孤注一掷的坚决和疯狂:“真的只有这条路可走吗,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收势,站好,深吸一口气,我好整以暇的对她明媚一笑,丑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我要是知道,现在还用呆在这种地方吗?自己去想吧!说不定月妈妈可以帮你哦,我这辈子反正和花魁无缘了,你可不同,花容月貌、温柔端庄、气质高雅,既然沦落到这种地方,命运给了你这样的一幅乱牌,与其想办法逃走,过另一种沦落生活,不如赌上一把,努力做个花魁试试。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不管一脸沉思的她,站好继续开始我每日不辍的太极拳。
我的太极拳照常练到半夜,扫了一眼盯着火堆发呆的那位姑娘,我清理好火堆周围,躺在稻草上,伴着外面簌簌落雪声和偶尔的火爆声,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明,外面已经大亮了。我像往常一样醒来,从窗缝中往外一看:哇,好大的雪啊,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
那名女子还像昨晚上一样靠在快要熄灭的火堆旁,一脸沉思,一夜未睡的双眼带着黑眼圈,又红又肿,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动静。
我淡淡一笑,呼吸一口清冷的口气,摆开姿势,开始我每日必练的太极拳。
今天一大早,我没有像以前挨罚一样被放出去洗衣服,也没有人来给我送饭,我饿着肚子,不气不恼,只好一遍遍的练太极拳。
当然,练太极拳并不能解决我的肚饿问题,可是没办法,这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不用说,肯定是月妈妈太忙忘了我的事。何况,我还猜得出她究竟在忙什么,因为早晨的时候那个和我呆了一夜的女子就离开了,而且是她主动提出要找月妈妈。
练了两个多时辰的太极拳,肚肠早已骨碌碌的响了起来,我只好停下来,坐在地上按照清昊交给我的心法打坐。
眼观鼻鼻观心,不去想肚饿,可是,肚子可不这么想,一会儿便骨碌碌的响一阵,我想忽视它也不可能。
抬眼看看窗外的天,雪后天晴,阳光明媚,高高的太阳就要悬挂到中天,可是,前院还没有动静,难道,我这一步棋走错了,那个女子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中,可是她临走之前深深看的我那一眼,却令我心底又升起了希望。难道是,月妈妈根本就不相信?
“啪嗒”开锁声打断了我的猜测,接着便听到“哐当”一声房门打开,我抬眼,鬼叔干瘦的身影披了一层明媚的阳光,站在门口,浑浊的独眼冷冷的看着我。
“阿丑丫头,老鸨让你去她房间一趟!”
“哈哈,终于来了!”我兴奋的心脏砰砰狂跳,差点就要蹦起来,但很快,脸上的兴奋便消失了,挂上一副平静的浅笑,轻轻的站起身,礼貌的对鬼叔一躬身:“好的,我马上就去,多谢鬼叔!”
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服,披上清昊昨晚送我的红色斗篷,我施施然的向前院月妈妈的房间走去。
“笃笃笃!”我轻轻的扣了一下门,声音清脆的向房间内喊道:“月妈妈,阿丑来向你请罪了!”声音不是刻意的提高,但是周围房间内的姑娘肯定也能听到。
随着一声淡淡的“进来”我轻轻的推开房门,一股温暖扑面而来。
作为闻香院的老鸨,月妈妈的房间自然是我们那间小黑屋没法比的,宽敞明亮的房间轻纱飘扬,温暖如春,熏香缭绕。
外间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圆桌,上面放着酒壶酒盏,还摆着一碟精致的点心,我偷偷咽下一口口水,眼光扫到了墙角的大花瓶,里面斜插着几枝怒放的红梅,为整个房间增添几分春色。
我只是略微一打量便垂下了眼帘,看着外间内没有人,便举步向粉红纱帐后面的里间走去。月妈妈的房间我并不是第一次来,因此也不需要别人带领便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迈步走进,眼前光线一暗,但并不显阴暗,只是柔和起来。里间虽然不像外间那样宽敞,但只是月妈妈的卧室,一张床一座梳妆台,摆设整齐,也并不拥挤。
月妈妈素爱粉红色,因此,这间房间内许多东西便都是粉红色。粉红色的纱帐,粉红色的大床,甚至梳妆台上首饰盒,也是粉红色。
我的眼光并没有在房间内多做打量,一眼扫到坐在梳妆台前,两位小姑娘正忙着为她收拾打扮的月妈妈,我立即迈步走到她身后,屈膝一福:“月妈妈,阿丑来请罪了!”
青楼的营业时间大都是在晚上,姑娘们一般都是后半夜以后才能休息,因此,虽然现在快要接近中午了,月妈妈这时起来梳妆打扮也算的上比较早了。
我这一福下去,月妈妈似乎没有看到一样,继续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两位小姑娘为她梳着复杂的发式。房间内只有轻轻的梳头声和几人的呼吸声。
我老老实实的屈膝半蹲着,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低着头,浑然不将她们的忽视放在心上。
过了大约有二三分钟,一个小姑娘把一面镜子放在月妈妈的后面,笑着问道:“月妈妈,你看这个发型可好?”
月妈妈轻轻的抚了抚头发,从镜中仔细打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眼角眉梢都是天生的风情:“嗯,不错,春兰的小手越来越巧了,这头发梳的越来越好看了!”
“月妈妈过奖了,是月妈妈长得美丽,梳什么发型都漂亮。”小姑娘口中虽然这么说着,语气中却难掩兴奋。
“对啊,凭着月妈妈的绝代风华,别说是发型,就是这些首饰,能够带到月妈妈的头上,也难掩月妈妈的风采。”另一个叫秋月的小姑娘说着话,从首饰盒中拿出几件首饰插在月妈妈的头上。
人家三人有说有笑,浑然把我看成了透明人,我也不恼,只是依然半蹲着,身子一动不动,就连脸色也毫无变化,似乎她们的故意冷落根本就没有看到眼中。
秋月将两件金钗放在月妈妈头上比划着,不知选用哪一只比较好。
“这两只都挺好看的,插哪一只比较好呢,我觉得这只百鸟朝凤的挺不错——你说是吧,雪丫头?”月妈妈突然从镜子中看着我问道。
“啊?”我一怔,抬头从镜中看到月妈妈妩媚的眼神在我身上一闪,拿着一只百鸟朝凤的金钗正询问的向我看。我立即趁机站起身,活动着早已蹲的发麻的双腿,打量了一下她手中和桌子上的两只金钗,从镜中对她呵呵一笑,脸上的黑斑挤占了大部分的面孔。
我微微一笑:“月妈妈眼光自然是好的,这百鸟朝凤的金钗优雅高贵,雍容清华,再配上这意义非凡的名字,也只有月妈妈能够配得上。”
春兰秋月两个丫头也立即附和着夸奖月妈妈的眼光好,赞美之声不绝于耳。月妈妈眼中闪着意义不明的笑意,看着金钗不发一语,慢慢的就要将它插到头上。
“不过,月妈妈,”我突然又开口了,不管那两个小丫头变得有些凝重的脸色,继续说下去:“这百鸟朝凤虽然比较漂亮,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那只碧海明珠的金钗比较适合您。”
月妈妈的脸立即拉了下来,举起的手停下来,并没有说什么,两个小丫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如同没有看到一般,走到桌前,拿起另一只金钗站到月妈妈身后,轻轻的为她插在发间,边插边说:
“月妈妈,这只碧海明月的金钗虽然看起来不如那只百鸟朝凤华贵,但它自有一种别具一格的风韵,和月妈妈您成熟妩媚的独特气质非常相符,而且,金钗上的蓝色正和月妈妈您今天的衣服颜色相配,因此,这只钗才能适合月妈妈您今天佩戴。何况,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单从名字意义上来说,这只钗也不输于那只百鸟朝凤啊!”
说话间,我已经将那只钗插好在她发间,从有些发怔的春兰手中拿过小镜子,为月妈妈照着,让她从后面仔细的看清:“月妈妈您看,这只钗戴在您头上,钗的光彩衬着月妈妈您的风采,正可谓是相得益彰呢!”
月妈妈仔细的看着,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眉头却轻轻的皱了起来,她轻轻的对两个伺候的丫头挥了挥手,两人偷偷松了一口气,退后两步走了出去。
月妈妈从镜子中仔细的打量我一眼,看我正对着镜子中自己的丑脸发呆,那被黑斑遮挡住半边面容的脸被月妈妈她那白皙的脸蛋一对比,更显丑陋,我不由得悲伤了叹了一口气。
月妈妈却轻轻一笑,刚才的严肃瞬间烟消云散,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两个丫头在时那样的端庄,带上了轻松:“丑丫头,我还是比较喜欢这只百鸟朝凤,百鸟朝凤,富贵荣华,可一直都是我的梦想啊。”
我呵呵一笑,自动忽略掉她后面的话:“月妈妈,我只是给你一个参考,最后决定权还是在你那里,戴哪一只还不是你说了算,不用为这点小事费心的,反正,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素面朝天,也是倾国倾城啊!”
说着,从镜中偷偷看她一眼,见她脸含笑意,我又轻声但坚决的补充道:“不过,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我觉得你还是戴那只碧海明珠更好看!”
她从镜中瞪我一眼,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突然,她的手指敲了我的头一下,语带无奈的笑道:“你呀!别的姑娘都是捡着月妈妈我喜欢听的说,就你,说话就不懂得察言观色吗?”
我看她要起身,伸手扶住她的手,傻傻一笑,随着她边向外走边说:“我不是觉得和月妈妈你待人亲切才喜欢实话实说嘛。”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虽然月妈妈嘴上不听逆耳的话,但她并不是听不进去,也不会因为意见向左而给别人小鞋穿,比如这次,她虽然喜欢百鸟朝凤的金钗,但她也明白,我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因此,她头上最后戴的,还是我选的碧海明珠。
月妈妈边向外间走去边笑骂道:“小蹄子,少在老娘面前油嘴滑舌,昨天晚上的账我还没有给你算呢,看来真是月妈妈我太宠你了,我特别的交代都不听了。”
说着,她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看着放开了她的手,垂首静立的我,语带凝重的问道:“说吧,你今天打算怎么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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