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与阿若被押解到了祠堂的正厅,门口两侧站着些高大的穿着祭祀服的人们,脸上都覆着面具,快入夜的时间,屋内却未点灯,只有两侧燃了两柱微弱的烛火。
大厅正上方有一男子,正背对而立,朝月和阿若被强压着跪倒在大堂正中,阿若面色惨白,身子因恐惧而抖动着,朝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既来之则安之,她倒想看看这个替“神”传达消息的人,与这常人,有什么不同。
“余大师,您说的那个妖物,已经被抓来了,您看如何处置?”
村长恭敬的朝那男子行了一礼,语气中全然没有对朝月和阿若的那股子凶狠之气,全是巴结讨好的意味。
那“余大师”并不急着接话,只是沉默片刻,转过身来,约莫是个年轻男子,与常人无异,只是脸上用一层白色的纱布蒙住了双眼,瞧不见完整的面容,看着有些眼熟。
朝月还记得阿若与她讲过,这余大师当时被村里人救起来的时候,双眼是看不见的,但这人现在却直面着朝月的位置,若不是眼睛被遮着,她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在她身上探寻着,黏腻阴毒。
“蠢货……”那余大师只是吐出二字。
“余大师……”村长面上露出些薄汗,却有些不解的望着眼前的人。
余大师只是负手走到朝月面前,他弯腰俯身,从衣袖里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手,捏住了朝月的下颌,朝月忽而又闻到一股子甜腻的香味,这股味道……
“你们抓错人了!”
“这,这不可能,你们几个蠢货,快再带人去搜!”村长急忙吩咐着身后几个人,又转头恶狠狠的朝着朝月说:“臭丫头,胆敢骗我,待我寻到那妖物,有你好果子吃!”
“余大师,这两个女子……”
“无须多言了,明日祭祀正好还差二人,这两个女子正好明日供奉给上神。”余大师不耐烦的打断,随之起身走到了出去。
“是,是是……”村长应声而下,待那余大师不见了身影,便吩咐人将她们关押起来。
朝月和阿若被压了下去,被关押在祠堂里,牢房里还有另外三个女子,其中一个白日里被那余大师的走狗抓走的那个老大娘的孙女,此时正蜷缩在角落里,头发散乱,眼睛红肿满脸泪痕。
朝月与阿若被绑着绳子扔到牢里,几个看守恶狠狠的警告了她们二句,便离开了。
牢里几个女子应当是受了不少折磨,朝月和阿若被丢进来这么大的动静,几人连头都未转过来瞧她们。
朝月环视周围,除了神情木然的的女子被铁链栓在墙边,另外两个女子都垂头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她手中只是一用力,还捆的十分紧的绳索只是一瞬便散开了,阿若瞪大了眼睛,朝月活动活动筋骨,对她做了噤声的手势,又起身帮阿若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那余大师着实奇怪,刚才捏着她的手冰冷异常,是带着死气的那种冰冷,而且他身上有股子甜腻的气味,那气味,当初她在骨女一案身上也闻到过,难道二者有什么关联……
关键时刻封燃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今屋里只有眼睛看不见的阿慈和曦儿,但她不能放下这一屋子无辜的人不管,朝月咬着拇指,蹲在一侧思考着对策。
“想什么呢,这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眉心处被带些微凉的手指按住,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朝月抬头瞧去,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那张脸带着几分流气,笑的妖艳又欠揍。
这人不是封燃又是谁!
“你跑哪里去了?!”朝月心中几分生气又觉得松了口气。
“我一直在这等你啊。”封燃笑了笑,朝月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灰扑扑的女装,脸上也染了些灰尘,原本角落里坐卧着的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原来是封燃假扮的,他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这位小姐为何老盯着奴家瞧,莫不是,被奴家的美色惊艳到了?”封燃起身瞧着嗓子,在朝月面前搔首弄姿,朝月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现在怎么做?你有何计划?村长已经带人去抓曦儿和阿慈了。”
“不必心急,我走之前让阿慈带曦儿躲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了,那个余大师有些古怪,我本是打算去他住所探查一番,但什么都没有,所以混进这里来了。”封燃瞧着朝月表情严肃,也不再开玩笑,正色道。
“那个余大师是妖?”
“他身上,并没有妖气,他是人。”
“人?”朝月皱眉,人的身上,能有那么重的死气吗?
“昨日我们去祠堂后院,那个脱胎换骨的老头儿,你还记得吗?”
朝月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你今日见了那余大师,就没发现什么?”
朝月忽而抬眼看着他,“他们是同一个人?”
她是说为何如此眼熟,可是昨天在那荷花池前,那个老头,分明眼睛是看得见的,为何今日他却要眼睛覆着白纱?
“他是装瞎?”朝月有些疑惑。
“不可能,当年村长救他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受了伤,一直流着血泪,村里大夫也都瞧过,说是双目失明,无法瞧物也无法见光……”阿若听朝月说的话,当下觉得不对。
朝月和封燃对视一眼,从双方眼中都有些许奇怪。
“总而言之,我们再去那池塘处看一看。”封燃提议,朝月点头表示在赞同,那余大师似乎在那池水里养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若,你先在这里呆着,我与封燃先出去看一看,若是有事,便装作不知,我们马上回来。”
阿若点了点头,“你们二位一定要注意安全。”
封燃将朝月揽在怀里,朝月抬头疑惑的瞧着他,封燃朝她邪魅一笑,“闭眼。”
“什么?”
“要你闭上就闭上!”封燃将手覆在她眼上,朝月只感觉身上忽而一轻,封燃将手落下来,他们已经身处荷花池前了。
“本大爷是不是很厉害?”封燃向她挑挑眉,朝月无语,并不搭理他,只是朝那荷花池走去,却未注意封燃站在她身后发愣。
封燃垂头,纤长的睫毛微垂,遮了一眼的波光粼粼,他盯着自己的手心,刚刚被她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可真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