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兰从衣箱里一边掏衣服一边落泪,那泪水似止不住的珍珠串子,秦时正在一旁弯着身子,一边粗言粗语的安慰着,一边用带着厚茧的手给苏若兰拭着泪。
“你说你这是做甚,我不是还好好好的在这,哭个什么劲。”
“就你爱做些出头鸟,那元仙人带了那么些耀城的衙役过来,怎么没叫那些人去扮这些。”
将将秦时正告诉朝月与苏若兰,那元鹤归预备来个瓮中捉鳖,要府上的人做饵扮出嫁新娘,引那邪祟出来,而秦时正的角色正是这饵时,听罢苏若兰便哭个不停,这是卖命的事,更不知那邪祟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万一出了什么事,可要她与海湛娘俩怎么办。
“你就不能推辞了?你就算不想着我,起码也要想着湛儿!”
“男子汉大丈夫,为百姓出力,是我们本分,怎么叫推辞......好了,你别哭了,瞧我的若兰,哭着都不美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嘴贫!”苏姐哭着一把打掉秦时正给她擦泪的手,一边继续在衣箱里翻找着。
秦时正见状,站起身子将苏若兰一把拉过来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我会小心的,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就你这性子,如何让人放下心来?”苏若兰语气也渐渐软了下来,只是在秦时正怀里低声啜泣着。
朝月刚刚给曦儿喂完饭,走过来这才听了后半段,沉思片刻,便抬眼朝秦时正说到:“秦大哥,不如,让我去做这‘饵’如何?”
秦时正听了眨了眨眼睛,两道眉皱起一座小山来,刚还在秦时正怀里哭着的苏若兰也泪眼婆娑的朝她望着,满脸疑惑。
“朝妹子你说什么胡话?”
“秦大哥,你们不是缺个引蛇出洞的诱饵,我瞧着我正合适......”
“使不得使不得,这次不是开玩笑,那邪祟害人,你一个小女子......”朝月还未说完,秦时正便急忙打断,脑袋连摇带摆。
“秦大哥,你听我说,这些时日,秦大哥与苏姐姐也帮了我与曦儿不少忙,这恩情,此时正是时机来报,更何况也是我洗清嫌疑的好时机。”
“那邪祟可是杀人!”
“秦大哥,实不相瞒,我朝月也不是个无能的小女子,虽不会什么奇能异术,但身手上,一般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秦时正与苏若兰两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
“可是......”
“不必可是了,再者有朱雀行宫的元鹤归仙人在,我相信这次做‘饵’不是什么难事,秦大哥若是觉得朝月身手不能胜任,也不妨与朝月比试一二。”
秦时正瞧着眼前身量娇小的女子,迟疑几分,“这样吧,你与我对上三招,若是这三招你打赢了我,我便让你去做这‘饵’。”
朝月点点头,将身旁站着的曦儿牵给苏若兰。
“秦大哥,请。”
朝月朝着面前的秦时正,向院落里做出个请的手势。
秦时正摆了摆臂弯,“得罪了,大妹子。”
语音刚落,便见秦时正双手做拳,破风而出,向朝月的方向挥去,只当刚刚朝月的话是虚张声势,秦时正也只是用了三分气力,他能做上衙门捕头,一身武力也不是能叫人小瞧的,只当是吓一吓眼前的小女子,让她收了要去替他的心思,却不想,那拳风只是挥了些许的残影,秦时正一愣,只感觉肩膀被人轻点二下。
“秦大哥,比试可要认真才是。”
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朝月此时竟稳稳站在他身后,面色轻松。
秦时正这才正视起眼前的小女子起来。
“第二招。”朝月提醒着秦时正,秦时正放松了下上身,点点头,手蓄力俯身,一个过身拳砸了过去,被带飞的衣袖都发出来一声清脆的炸响,却只见朝月柔柔一掌接住重拳,秦时正一愣,朝月却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机,半退一步,肩膀作柔而推,秦时正八尺的壮汉竟被推出去三米多远。
“秦大哥,最后一招了。”
秦时正低头瞧了瞧自己微垂的手,此时竟有些微微抖动,那一重拳打的他都手臂发麻,朝月却轻柔震回,还像个没事人般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秦时正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此时运作下盘,一个侧身而踢,腿风如刀刃呼啸而去,比刚刚多了层气力,而朝月只是微微一闪身,秦时正便觉得膝盖处一重,朝月竟足间轻点他的膝盖而立,过了二秒一个漂亮的空中飞旋,双臂作带状扣住秦时正的肩膀,一个看似轻柔的抱摔,秦时正接近二百斤的块头便直接跌摔在地面上,秦时正急忙想爬身起来,脖颈却一凉,朝月的手掌作锁喉之姿拿捏在他的喉头处,脸上带着些笑意。
“秦大哥,我赢了。”
秦时正眸子里还带着震惊,哑言半晌,便瞧见朝月朝他伸出一只手来。
“秦大哥只使一半气力,朝月赢得不耻。”
秦时正被朝月一把拉起,手臂上还传来微微的刺痛,瞧着朝月这细胳膊细腿,刚刚虽他并未使出全力,但却有七分认真,这小女子刚刚所言,并不是虚张声势的玩笑话。
“我带你去见元君使。”
神隐镇府衙大堂之内,虽是夜半,但灯火通明,一行人正在绕着圆桌商讨着什么,正上位上正端坐着一人,翻阅着卷宗,朗月之姿,挺拔如峦,仅是坐着,远看去便似仙人入境,偏偏画卷。
这时,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众人安静下来,正位上坐着的人徐徐抬起头来,“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只见秦时正站在门口行了一礼,随后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素衣女子,面色淡淡,正是今日早上刚被放出牢狱的朝月。
“秦铺头,这是?”
“元君使,这位是舍妹朝月,您已见过了。”
“何事?”
秦时正迟疑片刻,又行一礼,走向前去,在元鹤归耳边耳语一番,元鹤归听罢,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盯着朝月打量了半炷香时间有余,这才缓声说到:“朝姑娘,这次计划,并不是毫无风险。”
“这个我已听秦大哥说过了。”
元鹤归盯着堂下女子,一张瓷白的小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黑如曜石,神色淡然,毫无惧意。
“你不怕邪魔?”
“死我都不怕,何惧妖魔?”
堂内所有人瞧着这大言不惭的小女子,皆是满脸诧异,这几日想寻个做‘饵’的女子,实在难寻,大多听到邪祟二字都快昏厥一片,不然也不会叫着秦时正一个一米八体重接近二百的壮汉子来装这‘新娇娘’,居然还有人免费送上门来?
大家看向眼前这女子,瞧着柔弱,却无名的显出一身毫气出来,大家竟一时间都忘了言语。
元鹤归一向少言,沉默半晌,便又垂头继续翻阅着卷宗。
“秦捕头,带她去换衣,明日吉时一到,送上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