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遵循着因果的关系,朱罗长期的伤心,终于带来了身体的“熬不住”。
开学那天,朱罗早早地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草草的吃了早饭,坐着爸爸的运输三轮车出发了。
朱罗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上次走这条路还是暑假之前的考试,和老师、同学坐在一辆公交车上,她和高敬一还没有度过那个“七夕”……
突然,朱罗感觉嘴里一股呕吐酸味涌了上来,接着就是浑身乏力,怎么坐着都不舒服。“可能早上吃得东西太少了,到了学校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朱罗想着。
到了学校,朱罗和爸爸分工合作,朱罗去教学楼看自己的学号和班级,爸爸则帮忙去给朱罗领床垫、盆子、暖壶之类的生活用品。
校园真大啊!教学楼怎么长得都一个样?哪个才是我的教室呢?这个地方我已经逛了两遍了啊?我不会迷路了吧?原本就很容易迷路的朱罗在校园里转了大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她浑身没劲,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模模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了高敬一,高敬一正在跟她打招呼。“不要理他,马上走,他和我再也没有半点儿关系!”朱罗想着就摇摇晃晃地上了楼。
063
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朱罗认识了她们宿舍里的王秀秀、向华华、董林林、范梦梦、陈珂等八个人,其中两个人已经恋爱——陈珂男朋友的爸爸和陈珂的爸爸是多年的同事和好朋友,所以他俩差不多就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范梦梦是和自己初中的同桌互生爱慕。大家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轮流着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感情经历,还按照年龄大小排了名:朱罗是大姐,范梦梦二姐,王秀秀三姐……
“大家谁会唱歌啊?唱首歌呗,作为摇篮曲……“向华华突然提议。”我不会唱。“”我也不太会唱。“朱罗说。”我五音不全。““我唱了歌估计大家都会睡不着了……”“我给大家唱一首吧,《最浪漫的事》,我男朋友最喜欢听我唱这首歌……”范梦梦毛遂自荐,大家都拍手说好。
于是,二姐拿出自己的MP3,跟着唱起来: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迷迷糊糊中朱罗似乎看到了高敬一,他远远地看着她,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既然这样,今天你又为什么跟我说话……我不想认识你,我不想记得你……”想着想着,滚烫的眼泪从耳朵旁边滑下来……
064
学校里来了一群教官——开始军训了。
“立正!”“稍息!”“齐步走!”“立定!”“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向后转!“……同学们个个被整的又累又起劲。
但是朱罗不行啊?迷迷糊糊中她一直在做错,分不清东西南北前后左右。迷迷糊糊中教官叫她,让她单独练,她也认真的练,但是脑子和肢体动作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啊!那就站立!全班同学一起站立。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朱罗蹲下了……
“你是不是连站着都不会啊?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喂,那位同学,喂,说的就是你!你会站着吗?站着不需要肢体协调吧?“教官不停地”调教“朱罗,同学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朱罗委屈地默默哭了起来,她很想说是因为自己不舒服,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成为这么特殊的人,何况她平时都是不生病不感冒的女汉子!
晚上,班主任在教室里给我们开了第一次班会,定了《真心英雄》为班歌,朱罗迷迷糊糊中学会了这首歌。
065
回到宿舍里,朱罗脸也没洗、脚也没洗就躺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听着宿舍其他人在聊天,聊今天的教官,聊班主任,聊班里最帅气的男生……
突然,一群女老师拿着手电筒来查寝室了,每个床铺上都照了一下,确定了没有不安分的同学。“一会儿整个宿舍楼要军训演习,听到哨声全部都要出来!“老师们甩下这个”噩耗“就离开了。
“连睡觉都不让睡了……折磨人啊!“大家唉声叹气起来。
朱罗的病情更加严重了,竟然呻吟起来。宿舍人看到不对劲,于是帮忙给朱罗的爸爸打了电话。电话通了,朱罗拿着电话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爸,你来接我吧?我不舒服,呜呜呜呜……”迷迷糊糊中,朱罗又看到了高敬一。
066
今天正好是2008年8月8日,晚上8点,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正式开始。朱罗躺在与电视机相隔两米远的床上,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倒计时”,看到了“击缶”,看到了“奥运生火”……
家里的其他人吃完饭就坐在了电视机前,他们的笑声爽朗、清脆,他们的眼前一片光明,他们可以一边看一边讨论细节……朱罗呢?她想拼命记住这个中国历史上的光荣时刻,但是脑子不够用,眼睛也被蒙上了纱,有心,也无能为力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朱罗的脑子里一直响个不停,就像一个无头魔王派了无数小兵在朱罗脑子里击鼓一样。马上十点多了,朱罗头疼的睡不着,突然,一股酸水涌上嗓子眼,朱罗把今天晚上吃得饭全都吐了出来。
“我拉着你去药铺看看吧?”爸爸说。
“看什么看,就是活该,谁让她平时不好好吃饭,现在不舒服了?有脸看医生了?活该,忍着吧!”妈妈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大堆。
本来就很难受的朱罗听了妈妈的话,默默的哭了起来。“我都成这样了,还是一点儿温暖也得不到……别人家的孩子这时候早就是嘘寒问暖了……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被说成活该,是,是我活该,是我该死,是我就不该生在这个家里……”朱罗抬起头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心里委屈成了蜗牛。
无数小兵在朱罗的脑袋里捣鼓了一夜,朱罗累的筋疲力尽,也困得撕心裂肺。朱罗没有吃早饭,因为她根本吃不下去,即使吃下去也是立即吐出来。朱罗的小妹妹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自己,小妹妹问妈妈:“妈妈,大姐姐怎么了?”“你大姐姐生病了,她不听话,不好好吃饭,就生病了。“”妈妈,我不会不听话的……“
朱罗听了这话,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是我不好好吃饭吗?是我愿意生病的吗?我生病了,不带我去医院看病,只会在这里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她拼命的击打自己的头部。接着,她又听到妹妹和妈妈在院子里嘻嘻打闹的笑声,更加激发了她的情绪。说时迟,那时快,朱罗趁没人注意,穿上衣服就逃出了这个家。
067
朱罗忍住眼泪一股劲跑到了那个熟悉的麦秸垛前。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随手收拾了一下就钻进了麦秸垛里。
“还是这里温暖,那个家不是我的家,这里才是我的家,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呜呜呜呜……”朱罗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得知朱罗离家出走了,爸爸心急如焚,到处寻找,终于在别人的指导下找到了朱罗藏身的麦秸垛。
“妮儿,你怎么躲在这里啊?”
“这里很舒服,比在那个家舒服多了……我那么难受,你们还这样……我不要回那个地方……”
“走,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妈不是说我没病吗?去什么医院,我自己待在这里会好的!你不用管我!“说着,朱罗扭过身子,抓了一把麦秸盖在自己身上,”我都头疼的头都要炸开了,困得要死,但是睡也睡不着,吃点饭还全部吐出来……我想生病啊?好好的谁想没事找事生病啊?还怪我,说我活该?有这样的人吗?“
“你妈妈就是那脾气……”爸爸蹲下来,帮朱罗收拾干净,说:“车我已经开起来了,就等你去医院呢!咱们不管有什么病,都去医院好好看看,行不行?“
“行……“说完,朱罗跟着爸爸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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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爸爸在为各种手续来回奔走着,跟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浑身没有力气的朱罗默默的倚在走廊的凳子上。
轮到朱罗了,医生看了几眼,询问了一两句话就让朱罗去验血了。朱罗用棉签按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手指头上的小血点,思绪竟然飞回了学校。“高敬一,你现在一定是在操场上军训了吧?你知道我在干嘛吗?我在医院,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这都是因为你,你肯定不会知道的,你会心疼吗?你看见我这样你会心疼吗?“朱罗默默的靠在墙上发呆。
“朱罗!“
听到喊声,朱罗来到了胸透室,医生要给她做胸透。“把上衣解开!“医生看见朱罗进来了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朱罗不太明白的站在门口。医生又重复了一遍:”小姑娘,把上衣解开,我要给你做胸透。“”可以不脱衣服吗?隔着衣服做?“朱罗小声问道。”不可以!小姑娘,别耽误后面病人……“”好的。“说着,朱罗小心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她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手握得紧紧的。”小姑娘,放松,放松……哎,对……“这时,朱罗眼前竟然浮现出了高敬一对她笑的画面。“高敬一,无论怎样我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你,我只想让你看我的身体……”朱罗默默地想,瞬间,一颗坚定的种子正在朱罗的心里开始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