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仰马翻暂且不提,可怜谢国公年岁已高,还坐在马车门口,这么一撞,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在冰冷的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若不是有树干替他挡着,不然谢国公早就滚落到山下去了。
家仆找到他时,树上白雪将他盖得只剩半个头,连出气的口鼻都覆盖在雪里。这谢国公哪还有平日里的气场,半天都呻吟不出一个完整的音。
而谢公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谢家公子身子就孱弱,此次来城隍庙施粥,不过是想借这个来提升气运,望菩萨能保佑他身强体壮。谢公子当时坐在马车的后面,虽然没有自家老爹那么惨,也摔了狗啃泥,家仆扶他起来时,他整个人都是哆哆嗦嗦嗦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凄凄惨惨得哭了起来。
“…………”
众人如何看待谢公子我是不知,但遇到这么个事就哭哭啼啼,未免太过娘派全无男子气概。谢新一旁拉着蔡子良的衣袖哭诉着,也不去管谢国公到底如何。饶是蔡子良再好的性子,被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眼泪鼻涕全往自己身上招呼,我瞧着蔡子良的脸整个都青了。
出了谢国公这事,众人都打消了回家的打算,大哥让书南去城隍庙询问是否还有厢房,得到已经客满的回复后,我做好了在城隍庙正殿缩冻一宿的打算。
“顾公子若是不嫌弃,鄙人府上还有空余的厢房,公子与小姐可在此暂住一晚。”缓过气的谢国公说到,“另我会派人去府上告知顾相,公子你看如何?”
谢国公不亏为浸润官场多年,不仅说话滴水不漏,品阶稍高又没有去处的官员尽数都受到了他的邀请,眼下我们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接受谢国公的美意。
一听说蔡子良蔡昭两位殿下都要在国公府宿下,有些原本是宿在城隍庙的官员,纷纷转向国公府,只为能在自己中意的殿下面前表现一番。而谢国公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推说府上再无多余的厢房,若是各位大人执意如此,他会腾出下人的住处让各位暂歇。
那些人一听,便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事实也是如此,宿在城隍庙客房的多是中立之人,也有个别与白阳江另类之人,他们不必为讨好蔡子良蔡昭两人而摇尾,剩下的那几个都是东风东倒、西风西倒的墙头草罢了。
也许国公府从未有如此阵仗出现过,一听说两位殿下以及各位大人要来此,整个国公府都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家仆侍女各个急忙急燎的,听说厨房还另开了两口大锅,不至于两位殿下夜半想要吃食而怠慢了。
我捧着热汤喝得忘形,屋里燃着上好的碳木,整个房间都是暖洋洋,仿若阳春三月,别提多舒服了。书南替我们铺着床铺,而大哥喝过热汤后早不见踪影,今天白日一天下来,我早已疲倦不堪,这会我也顾不上等大哥回来再睡,脱了鞋子就躺到了榻上。
我这个年纪原本就爱睡,更何况谢国公招待周到,不一会儿就梦中畅游了。梦中我一直找着如厕,一想今日我不是睡在家中,瞬间就清醒了。书南还在整理大哥的睡榻,见我醒来他还有些惊讶。
“小姐您是不是认榻?这才不到一刻钟,您就从周公那回来了?”
我好气得暼了他一眼,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被尿意憋醒的吧,说出来那多不雅。我起身拢了拢衣裳,告知书南自己出去走走立马就回来,让他不必跟随与我。
屋外,银月已经挂空,连日的暴雪终于停下了,可这天气似乎更冷了。我呵了呵双手,弯弯绕绕转了几圈都不曾见到国公府上的仆人,我都快憋不住那股洪荒之力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人影,却严阁老的宝贝孙女严梓桐。
“顾小姐留步,可否告知令兄一声,梓桐有要事相商。”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不便,不便替你通知兄长,劳烦严小姐自己移步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