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凡看着朱敏被她的哥带回宫中,却是无法拦阻。
店小二吓昏了,朱敏是郡主,朱悦瞿是郡王,若是有哪点照顾不周,我这小店还不被掀个底朝天啊!店中住宿的客人见没事,便各自回房去歇息了。
永凡刚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忽听身后传来:“小青年且慢行”的话。永凡回转头去,发现叫住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军官,军官身侧站了五个士兵。再一端详,觉道是则才朱悦瞿带来的人……
这个军官似乎熟悉江湖路数,开口便道:“小青年报上名来!”
永凡听得这样的口气,便回喝道:“兵油子报上名来!”
军官无奈,只得说:“我便是江湖人称的过山虎李尉。”
永凡听了此话,冷笑一声。
李尉好奇,便问有何可笑?
永凡嘲笑道:“老虎只在自己的山场中称王称霸,跑到别人家的山去,与虎落平冈遭人欺有什么不同?”
李尉被永凡呛白一句,心中不爽,便拿起架子问道“小青年一看,便知是练家子,你师承何人?”
永凡笑道:“我师承何人,与你何干?”
李尉脸上阴恻恻地一笑,回话道:“若是他日有机会,也当拜访拜访你那好----师付!”这话本来没什么错,问题在于李尉口中说出这话,拖腔拖调地,好字拖出几个音节,把好端端的意思都拖成了反意。永凡心里一怒,你这人,言语这般,已辱及到了我的师付,是可忍,孰不可忍?永凡面色一端,喝问道:“你如此轻谩,是何道理?”
李尉手向店门一指道:“我们且到店外说话!”
永凡随军官到得店外,那五个士兵出店后,把永凡围在中间。
李尉一声“拿下!”士兵齐动手,扑向永凡。永凡伫身不动,两个士兵先行扑到,永凡随手一撩,两个士兵惊恐地后退,看手腕处,一道血痕,那手火piao火燎地痛。另三个士兵已是扑拢,见状大惊,忙不迭地后退。
李尉大怒,叫士兵站过一边,袖子一挽,便即上前。
李尉提膝举手,先来个白鹤亮翅,这算是一个招呼:我要出招了!
永凡心里大笑,江湖上过招,哪有这般傻样的!
李尉那招白鹤亮翅腻在那儿,却又没有下一个动作。永凡大疑,这却是为何?永凡试着掠面拂过去,五指血红,看看要拂实,永凡驻手一停。这五指一拂上,李尉那半边脸就没有了。江湖上,没有深仇大恨,何须下此狠手!
永凡这里仁心宅厚,李尉那边,却是早已换招。李尉见永凡攻出一招,忽地变招为黑虎掏心,左掌晃一晃,掩人耳目,右手握拳,一拳厚实地打在永凡的胸腹之间。变招之快,匪夷所思。永凡踉踉跄跄,后退得五七步,口角边溢出血来。
永凡明白过来,李尉先前那样装痴,原是诱敌之计。自己阅世不深,上人傻当,苦水只得往肚里咽去。
永凡恨声道:“我存心放过你,你却如此下狠手,若然不能惩诫于你,天理不公!”言罢,永凡刷地抽出龙头铁剑,面凝寒霜。
李尉却从腰间抽出一根点穴橛----原来,李尉是半路出家做官军的。李尉先前是江湖上的一个怪客,“过山虎”的名头极为响亮。
李尉点穴橛在手,嘿嘿一笑道“谁惩诫谁,那还未知呢!”
言未已,永凡一剑飞出,当胸刺去。
李尉气过半死:俗语云,枪扎一线,棍扫一片,刀砍如虎,剑走偏锋。执剑者当胸进剑,这是对对手极大的蔑视!
李尉侧身让过剑锋,拗步进身,手中点穴橛悄然递出,疾点永凡胸前的华盖穴。永凡手中剑忽地侧滑,径削李尉的手腕----这招出奇地快,李尉点穴橛将及触衣,而剑锋凛冽的寒气已罩满李尉的全身。李尉大惊,点穴橛只要往前再送得半分,即可点到永凡的华盖穴,而永凡这剑却可以在瞬间削掉自己的右手腕!
这真是千钧一发之际,若是点穴橛先行点到,永凡华盖穴受制,那么,永凡削出之剑将劲力全失;但如剑锋先到,已削断手腕处的筋脉,即使点穴橛递到,最多也只是骚痒而已……电光石火间,李尉忽地侧身让过剑锋:李尉毕竟混迹于江湖,经验老到。若然永凡这个年轻人练过少林秘籍易筋经上的功夫,会自行封闭穴道,不怕点穴----自己的手腕不就废了!兵家曾有言,不求制敌,先求自保。古之先贤思想,也多是不求有功,先求无过的说教,这与兵家所言如出一辙。
两人一招交换,各自吸了一口冷气。
永凡当胸一剑刺出,乃是诱敌之招。哪里知道,李尉江湖阅历颇为丰富。见永凡起手便当胸刺剑,已略知端的,故而让永凡剑招走尽,不及变招之际,手中点穴橛方始疾快地递出。谁知永凡的剑,前轻后重,前慢后快,李尉本是拿捏好时候,在剑锋及肤之前,点穴橛先行点到永凡的华盖大穴。由于永凡的剑招太快,出人意料,李尉又不愿两败俱伤,在没有把握之际,李尉选择暂避锋芒。
一招之间,永凡似是占了上风。
李尉大是晦气,论年龄,自己可算是永凡的长辈,论江湖阅历,永凡是才出道的后生,而一招之间,永凡显示出的功力,却丝毫不弱于自己。李尉暗忖,如不能把永凡拿下,在二郡王朱悦瞿面前,自己就将逐步失宠。朱悦瞿与其大哥朱悦燫不同,朱悦燫秉承了父亲的衣钵,喜文厌武。朱悦瞿却是喜欢舞枪弄棒,对经、史、子、集等文事,一概不懂。同是一个父母所生,两兄的秉性却是如此之大,所谓造化弄人,诚有是哉!
李尉左手掌前伸,右手持点穴橛,附于腰侧,发话道:“好小子,再来一下,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的点穴狠!”
永凡好整以暇,笑道:“既如此,前辈先请!”
永凡此言一出,李尉怒不可遏,大骂道:“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招!”言罢,点穴橛疾伸,似点永凡胸前的璇玑穴,点穴橛到中途,橛头下沉,忽又瞄准下面的玉堂穴。永凡疾忙以剑挑橛,李尉早算到永凡有这一招,橛头倏地外滑,又点永凡腋下的极泉穴。
极泉穴是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连着心脉,若然被点中,心脉阻断,人百无一生。此时,李尉的点穴橛已将及沾衣。永凡再要换招,已是不能,只能来个侧身倒地,然后滚出一丈开外,躲过李尉的攻击。
李尉手持点穴橛,哈哈大笑,他嚷道:“老朽先前看走了眼,以为你这小子有多大的能为,原来也不过如此!”
永凡滚身而起,他也笑,笑毕而言:“这便是前辈的绝招:一橛三点对不对?江湖上多有传闻,言道在你的一橛三点之下,没有多少人能够站起来,在我看来,原来也不过如此!”永凡以李尉那话,回敬过去,李尉气得不轻,骂道:“你小子是金刚不坏之身,敢受我一橛吗?”永凡回话道:“好啊,你先受我一剑,我便受你一橛,这样,我俩算是扯平!”
李尉大怒,你小子嘴贫,欠揍!说时迟,那时快,李尉踏前一步,左手掌晃一晃,右手点穴橛疾伸,又去点永凡乳下的期门穴。期门穴也是人体三十六大穴之一,永凡暗忖,这人怎地如此狠毒,招招指向我的致命大穴?我与你有仇、有恨、有冤吗?永凡剑尖一晃,径刺李尉的胸腹,不理会他的点穴。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剑长,点穴橛短。以永凡忖之,点穴橛未到,我的剑已刺进李尉的身体。
李尉见永凡如此冒进,心中奸笑一声,倒底是才出道的雏儿,不识江湖诡计!李慰锉身一矮,让过剑尖,点穴橛一滑,已触及永凡的章门穴----俄见两人凝立在当场,如两尊泥塑菩萨,谁也不敢动一动。
李尉的点穴橛瞄着永凡的章门穴,永凡的利剑却是横亘在李尉颈部的动脉血管之上,永凡不需用什么力,剑轫轻划,即可削断李尉的颈动脉。
过了片刻,永凡忽然叹道:“念你是前辈成名人物,我不难为你,去吧!”李尉此时受制于人,眼珠转了转,自知难以幸免,乃道:“小青年心机过人,佩服!佩服!”算是交待了场面。李尉把点穴橛掖回腰际,永凡收回龙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