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在田地上方盘旋。倏尔,它一惊,向竹林急速飞去。翅膀碰到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群全身长满了膘肉的男人朝江月家的那块田走去,惊醒了许多生灵。任谁看都会觉着他们不会是好人,长满了胡茬子,头发油得成了一根根。
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示,到了那块约有三亩的地之后。他们伸出脚,一下一下地踩在长得近乎成熟的农作物上。原本充满生机的作物此时变得怏怏的。它们离死亡似乎只差了一步。下一秒,它们彻底没了呼吸,这群恶人一点余地都没留下。
他们好像还没满足,瞥了下旁边的,几人相视一笑,脑子里又萌发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就是把不相干的人也殃及到,这样不仅可以模糊掉他人的视野,也可以得到足够的快感。
这群人一不休二不做,达成了共识。
“踩几脚就可以赚钱,下次有这种好事还叫上我。”
“一定一定。”这个被叫到的人点头哈腰。
天快亮完了,还有点蒙蒙黑。他们趁附近有人起早贪黑干活之前紧忙跑走了。
他们是逃走了,有什么发生了改变。不是虚无缥缈的,是留下来的那片狼藉,是他们改变了的心境。
这个村子的一般都靠农田维持最基本的需求,可以说它就相当于农民的另一条命。人们可以把这些农作物放到集市上卖以获得钱。它是无法准确用词汇去形容的重要。
到了差不多的点,陆陆续续有人起了床。不多时,在农田上方响彻起虽无力却震惊人们的哭喊声。
“孩啊,谁将你变成这样的啊。”一些心情低到谷底的农民内心甚至发出这样的呐喊,他们的努力白白浪费了啊!那些早起贪黑的场景,坐在草堆上微笑注视那片不久将成熟的作物的场景,像放映机一遍又一遍地在他们脑海中播放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大概说的就是这样。若他们起的早,那些只敢在没有人的时候作恶的人就不会那么嚣张了吧。
“他妈的,要是让爷知道是哪帮小兔崽子做的,就…就不得好活。”
“你们这群娘们也不用哭了,吵得耳根子疼。”这个中年男子用镰刀捶捶地面。
但抽泣声并未停止,显然他并没有威严。
时间接近中午了,所有的人虽然依旧难过,但也没办法了。他们只好把稻穗拾起。
“这些人也真是狠得下心来。”男人撇撇嘴。
“你也别光动动嘴皮子,大家伙都在忙着呢。”他媳妇瞧他两眼,鬓角被流下的晶莹剔透的汗水浸湿。
烈阳高挂蓝天,绚丽的光晕在眼前摇曳,仿佛一只水母在海底世界舞动着。
汗流不止啊!实在是太热了。穿着老汉背心的人手臂上像涂了一层薄薄的油,背心也被汗水浸湿了。女人们更是苦不堪言,长发盘到头顶,撒下几缕碎发,她们不能像男人一样把衣服脱掉,露出膀子。热,也只能忍着。
吃饭的点到了。尽管家离得也不远,他们还是自己带了饭,坐在草坡上树阴底下。尽量不与阳光打交道。你别说,在外面吃饭也有好处,都不用加热,自己就熟了。只不过这个还是在冬天的时候更能发挥作用罢,但是啊,谁会在大冷天长时间待在外面。
“姓王那婆娘去哪了,咋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人。”
“鬼知道,昨天晚上还见过她。发生了这档子事情就不见了,心里肯定有鬼。”
“你们谁有空去叫一下她,自己家的田,别指望着我们会帮。”这个正在讲话的女人是被拐到这里的,卖了不少钱。
有人趁着歇息,到姓王的家里一看。房子好像被洗劫一空过一样,家具都所剩无几。剩下都是些大物件。人呢?早就不见踪影了。
不知道是在事情发酵后的第几天,有这么一种说法慢慢繁衍出来。说是女人的嫉妒心酿造出了这件事情。
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好像变得很明了了。她无疑是因为心虚了,所以逃跑了。
人不见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它不会因为一个本身存在感就不强的人而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