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破晓的时候,在床一旁苦苦守候的阿钰,紧紧盯着母亲,一分钟也不愿错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的眼皮轻轻一颤,隐约有张开的趋势。
“阿钰啊,怎么还没睡啊。”母亲的嘴上下张合。还带着浓浓的乡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钰终于放心了。她爬上床,在靠近墙的内侧躺了下来。
因为是在大山里,所以没有电扇空调。不过依然很凉爽,还会感到些许的冷。
她很快就入睡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醒来时,一旁的母亲依然沉醉梦乡,不愿醒来。
她原本是想躺下去再睡一会,突然想起来稻谷还没有晒,于是利落地下了床。
等到她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醒了。母亲本是打算自己去隔壁王婶那借点大米煮中饭。腿突然动不了了。
“阿钰啊,去隔壁王婶那借点米来。”
“借多少啊?”
“你看着差不多就行。”
阿钰还没从繁重的农务中缓过来,她又起身跨过门槛,走了几步就到了隔壁。
她敲了敲木门。传来一声:“谁啊?”紧跟着门开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探出头来。
“阿钰,又来借米是罢。”她转动她的黑眼珠。到了里屋,随便掏点米,装到碗里垫了垫,又用手捞了点出来,塞到阿钰手中。
“谢谢王婶,明天就来还。”她的脸上展露出喜悦之情。
她刚要端着碗回家还未完全走远时,听到了那个女人在与另一个人说话。本来她也不愿偷听,只不过这个话题似乎关系到了她的至亲。
“又是谁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还能是谁,隔壁那人又来借米来了,一整天的烦不烦啊。自己过的不好,也不让别人活的清闲。”女人说道。
“你有没听说那老太婆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勾搭有妇之夫,就是那老李。你说害不害躁。”
“你从哪听来的?”
“还能哪?不就那帮老太婆子添油加醋说出来的,她们最爱聊这些个事了。但她们这么说也不是空口无凭的吧!”
“当年那老婆子还勾引到了你看上的人,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也是大快人心。”女人嘴角上扬,露出她那暗黄的牙齿。
阿钰不愿听这些污秽的话,坚定地扭头走开了。走到湖边,放下碗。她静静地盯着湖面放空自己。这个村子里的人一点也不好,她们的话说的太难听了。她还记得在她7、8岁的时候,父亲还在,家里的负担没有那么重。人们也常说她的父母年轻时候就登对,老了时虽没像从前那般恩爱,可明眼的人也能看出他们对视时牵连着的无形爱意。
怎么可能会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只不过在父亲离世以后,母亲是老了不少,白头发都多得像天上的繁星,数也数不清。
她想了很久很久,直到附近响起人家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她得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好巧不巧,她又遇到王婶,她越想越气为什么这个女人现在可以心不跳脸不红地站在这,还手插衣兜,笑得毫无拘束。
“阿钰,怎么现在还在外头啊?”
“里面太臭了,出来透透气。本来已经没事了,现在看来出来也没用。”她不再看她的脸。一刻也不愿停留,赶忙回家了。
路旁的小草被晚风吹红了脸,月亮躲进了云层,却不是因为害羞。至于原因也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