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江湖上最神憎鬼厌的势力,非霹雳堂莫属。夺宝越货、杀人放火,就没有霹雳堂不敢做的事;上到人皇的官吏将领,下到各个江湖门派,除了对蜀山派保持克制以外,就没有霹雳堂不敢惹的人。
这般胡作非为,上至朝堂,下到百姓,包括各大江湖门派,无人不对霹雳堂恨之入骨。霹雳堂屡次遭遇围攻,但因为总舵过于隐秘无人知晓,屡次转危为安。
只要听到有针对霹雳堂的风声,弟子们就躲回总舵,待风头过去再出来活动。霹雳堂睚眦必报,事后展开血腥报复,每每杀得血流成河。久而久之,不少人闻霹雳堂而色变,根本不愿与之为敌。
人界西南方向有一座四季如春的城池名为德阳,虽然比不上渝州,但也还算繁华,霹雳堂总舵就位于城北的一口枯井之下。
德阳城北一直有闹鬼的传闻,在当地人眼中乃是禁地,令人望而却步,曾有胆大的人进去探索,结果一去不回。闹鬼的传闻自然是霹雳堂有意散播,那些失踪的人也不是被鬼捉了去,而是成了霹雳堂的刀下亡魂。
枯井位于一座废弃的宅院,院中有一张石桌,推动石桌露出井口,井下别有洞天。经过一条弯弯折折、遍布机关的甬道,霹雳堂总舵终于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下城池,以天然溶洞为基础,以地下暗河为水源,长明灯以鲸油为原料,终年不灭。每一代霹雳堂堂主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总舵大兴土木,时至今日,霹雳堂总舵已经成为一个常驻千余人、最高可容纳万人的超级堡垒。
房屋鳞次栉比,街巷宽敞通达,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工坊内数百名能工巧匠辛勤锻造,源源不断生产出新式暗器;武库内各种兵器、铠甲、灵药、珍宝等分门别类,浩如烟海;粮仓内堆积如山,可供万人数年之食。
这哪是什么江湖门派,分明是个地下王国!
地牢最深处,罗如烈负手走入牢房,身后精铁制成的铁门轰然落下。长明灯照亮了罗如烈的侧脸,那张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愤怒。对面靠墙处一片黑暗,仿佛光照不进去,一只妖被七七四十九枚锁魂钉牢牢钉在墙上。
罗如烈喜怒不形于色,平静地开口:“你改良的救命药试过了,很有效,服药后不会再失去理智,战斗完可以恢复成人型。”
身上的锁魂钉令妖十分难受,声音有些粗重:“那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罗如烈目光如炬:“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不听话你就得死,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
妖呵呵笑了起来:“霹雳堂实力虽强,想颠覆人皇却远远不够,你们树敌太多却没有盟友,想成事难上加难。更何况现在你又多了一个死敌,蜀山派。”
“你怎么知道!”罗如烈心头火起,总舵居然出了内奸!
“我说过,我的能力非你能够想象,只是因为在锁妖塔里受了伤才会被你们抓住。锁魂钉只能锁住我的神魂,却挡不住我的五感,你说的、听到的每一句话我都一清二楚。不妨告诉你,再给我些时日,我就能挣脱锁魂钉的束缚,到时这精铁打造的牢笼可困不住我。”
罗如烈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趁你没有完全恢复,抓紧时间杀了你?”
妖不慌不忙说道:“为什么要杀我?你的敌人不是我,是人皇,是蜀山派,还有苗疆的女娲族裔,而我可以成为你的盟友。”
罗如烈面无表情:“我给你说服我的机会。”
“我对蜀山派仇深似海,唯有蜀山五长老的人头能解我心头之恨,而你最重要的手下死于蜀山派之手,有仇不报可不是霹雳堂的作风。以霹雳堂的能力暗算一两个落单的蜀山弟子自然不在话下,但那能消你心头之恨吗?死掉的可是你最忠心也最有能力的手下!”
罗如烈盘腿坐下,示意妖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也是想灭掉蜀山派的,毕竟他们实力太强,即使你坐上人皇之位也必须要看他们的脸色,这不是你想要的。眼下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我有杀死蜀山五长老的把握,但需要时间,也需要帮手,我已经计划好一边恢复实力,一边整合对蜀山不满的力量,待时机成熟一举屠灭蜀山。”
“你的目标是人皇之位,只要消灭了蜀山派,人皇手下百万大军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取他首级如探囊取物。到那时,你做人皇,我为妖魁,我们两相联手,各为一界之主岂非美事?”
罗如烈拍拍手站起来:“说得不错,但我凭什么信你?如果你真那么厉害,被我关了这么久,谁知道你会不会怀恨在心?”
妖恶狠狠地说道:“那是你不知道我对蜀山的仇恨有多深!看似你抓了我,实则是救我!若我当时被蜀山派抓到,必定魂飞魄散!我原本不必与你说这么多,只要稍作应付,再过几日我实力恢复小半,便能直接冲杀出去,小小霹雳堂谁能挡我?霹雳堂弟子遍布人界,消息灵通,能够成为我的助益,所以我才与你结盟,以人皇之位为赠,信与不信,你自行斟酌!”
精铁大门缓缓打开,罗如烈站起身转头离去。
“我在聚义厅等你,你要是真能破开大门走到我面前,我们就是盟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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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回来时,蓬莱彻底沸腾了。
除了紫阳掌门和两位长老,所有人都迎了出来。没人知道商陆本该在几天前就回来,他们只知道,不到十天,仅仅不到十天!商陆已经成为筑基七阶的强者,超过紫星长老长老和紫夜长老,与掌门的筑基八阶只有一线之隔!
白芨怪叫着扑到商陆身上,瞭诚满眼震惊,离潇眼眶湿润几乎淌下泪来!每一个弟子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热切,看着商陆距离升仙更近一步,他们无比自豪!
只是商陆兴致索然,他挤出笑容应付着,问起师傅的身体和小师妹的课业。他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原本发自本心的问候现在却有气无力。
离潇看出了商陆的疲惫,招呼众人道:“各位同门,掌门还在两极殿等候大师兄复命,大家各自练功去吧。”
喧闹过后,弟子们各自散去,四位掌门亲传弟子一起走进两极殿,师门紫阳掌门如往常一般端坐殿中。紫阳掌门神色淡然,但微微颤动的手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商陆果然是蓬莱的希望!是蓬莱三百年来最有可能羽化登仙的人!
商陆把一路见闻禀报给掌门,只漏过了关于雪见以及天帝秘辛的部分。他和茯苓约好要把天帝秘辛烂在心里,自然不会说出来给师门取祸;至于为什么不提雪见,他自己也说不清。
师傅和两位师弟都安静地听着商陆讲述见闻,唯独小师妹白芨咋咋呼呼。听到唐益的恶毒时摩拳擦掌非要教训他不可,听到在花妖领地遇险时吓得花容失色,听到手臂受创时非要拉开大师兄衣袖看看伤口。虽然商陆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白芨却像陪伴着一同经历了一遍一样,为大师兄的每一次遭遇牵肠挂肚。
奇怪的是,无论师傅还是两位师弟,都不曾制止白芨。
商陆的陈述在讲完蜀山派清微掌门的嘱咐后戛然而止,清微的善意令在场众人十分动容。
紫阳掌门随后下令道:“蓬莱虽然衰败,却不敢忘记维护人界苍生之责,传令下去!众弟子中筑基一阶以上者,以商陆、离潇为首轮流下山降妖,一并探查五灵珠及邪妖下落。其他人抓紧操练蓬莱剑阵,以备不时之需!”
“弟子遵命!”
紫阳掌门看着商陆,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陆儿,你很好!很好!”
商陆和师弟师妹们一起走出两极殿,离潇看商陆脸色一直不太好,关切地问:“大师兄,你可是有心事?”
商陆微微笑了笑,回答道:“哪有什么心事,可能……确实累了吧。”挂念着一个人却始终见不到的感觉,的确很让人疲惫。
离潇向商陆郑重地拱手行礼,说道:“大师兄此次下山历尽磨难,修为大进,可喜可贺。但离潇最佩服的,是大师兄坚守本心,大利在前而不贪、死生之间而不惧,至信至勇,堪为蓬莱楷模,请受离潇一拜!”
瞭诚和白芨闻言,也跟着拜了下去。
商陆知道,这是他们提前认可了自己未来掌门的身份。他想到在渝州寻找雪见而耽误的几天时间,只觉羞燥难耐。
“师弟师妹,不必如此。”商陆急忙握拳弯腰,和师弟师妹相对行礼。
离潇笑道:“大师兄远来辛苦,这一次下山降妖就交给离潇来准备。白芨对大师兄想念得紧,还有些好消息想让大师兄知晓。”
离潇怎么打起哑谜了?商陆看向小师妹,只见白芨笑靥如花,闪亮的大眼睛中写着说不尽的得意。
瞭诚笑呵呵地揭晓了谜底:“大师兄的下山的这些日子,白芨每天刻苦修炼,现在已经筑基成功了!”
白芨兴奋道:“大师兄,别忘了你要教我御剑术哦!”
商陆心里的阴霾被白芨甜美的笑容驱散了大半,也笑了起来:“好!明日起,我来教你御剑!”
接下来的时间,商陆不是在桃花林闭关参悟,就是领着众弟子下山降妖,当然还免不了信守诺言教白芨御剑。土灵珠在侧,他的土系仙术进益极快,很快领悟了仙术承天载物,对治疗伤势、回复体力皆有奇效。
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人大概就是白芨了,大师兄亲自教她御剑,几乎每日都能和大师兄呆在一起,白芨成天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本来就有仙术三阶的功底,筑基成功后学起剑来一日千里,没过多久就像模像样的加入了蓬莱剑阵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