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整个诸侯军都在紧张的戒备中,袁绍甚至还分出了一部分兵马驻守后方。
“本初,为何不下令攻陷虎牢?”孔融进入袁绍大帐,直接质问道。
“原来是文举先生......”正在案几前沉思的袁绍一下回过神来,赶忙起身笑着道。
“文举先生误会了,这并非是绍不作为,而是虎牢关上的情形实在是摸不准。”袁绍露出一个苦笑,显得十分为难。
“关上?关上怎么了?”孔融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对于他这种推诿的还是心有怒气。
“孔公难道还没发现关上大旗少了很多吗?而且巡哨的士卒也比之前少了。”袁绍也是有些不爽这种盛气凌人的语气,直接用那种震惊的表情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惊讶他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孔融语气一窒,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那我等不更应进攻虎牢,入京勤王吗?”
“唉。”袁绍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是被这个问题深深的震撼到了。“文举先生认为他们城头上士卒为何会减少?难不成就是因为昨日斗将棋差一招就仓皇逃走了?”
“还是说孔公认为一个祸乱朝纲的奸贼就如此的胆小?”说到最后,袁绍不由有些讥讽。
孔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泼上了颜料一般,最后拂袖而去。
“高高在上的模样真让人作呕。”袁绍微笑着目送孔融离去,突然开口道。
身侧的审配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主公,城头上的守军旗帜又少了些许,恐怕他们的谋划将近了。”
袁绍这回是真的笑了:“就那个西凉莽夫也想瞒过我的法眼?真是笑话,这回得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审配也是不禁笑了起来,原本只是个猜测,但现在城头上的种种表现无疑不是在表明自己的可靠性。
他一捋胡须,有些自傲的道:“昔年孙子减灶之策诱使魏军上当,今日董贼虽有些计较,但也瞒不过我的这双眼睛。”
袁绍不由夸奖道:“我有正南,可抵千军。”
......
此时城头上零零散散的守军忐忑不安的看着底下的盟军,“老李,你说他们为啥不攻城哩?”一群小卒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老李翻了翻白眼,叫他老李纯粹是因为兵龄大,平日里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来攻城还不好吗?”老李嘟囔着,对于这群闲出屁没事瞎猜猜的家伙们没好气的道。
“好好好......”一群士卒哄笑起来,城头上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原来这世界还有老李也看不懂的局势。
而守将府中,李傕郭汜正对坐着。
“郭阿多,这些个贼兵怎么了?先前大军在的时候打的挺欢,现如今怎么倒停下了?”李傕皱着眉头,十分的费解。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很久,但依旧是无所得。
郭汜微微抿了口酒,一脸的陶醉,漫不经心的道:“管他去呢,我就不信四日之内还能布下天罗地网不成?”
李傕有些恼怒他的态度,但又无计可施,这个家伙向来无大志,和他商议是对牛弹琴,但偏偏又因此极得太师信赖。
“哼,你天天就醉去吧!要是他们真有办法就糟了!”李傕愤愤的道。
郭汜随意的摆摆手,将酒樽的酒一饮而尽,笑嘻嘻的道:“你说你怎么就看不开呢?管他有什么办法,只要日子一到咱就跑,有大军做后盾,咱怎么也后顾无忧了。”
李傕揉了揉太阳穴,对这家伙不报任何希望,转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可能:“你说,咱要是圆满完成了太师的命令,咱到时候去哪?”
郭汜一愣,酒也不喝了,想了半天:“要是真能完成这个任务,自然是回洛阳喽。到时候太师的嘉奖定然不会少,何必和钱过不去呢?”
说着说着,他又笑出声,使劲的拍着李傕的肩膀:“你想的还真是多,就咱这点兵力,不死都不错了,还想着完成任务?除非他们脑内有疾。”
说完,他乐不可支的笑作一团,眼泪也流了出来。
......
就这样,三天之后。
李傕站在关后,望着这座雄关,不禁有些唏嘘:“天意弄人。郭阿多,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汜也是一脸茫然,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可能,真的是脑中有疾吧......”
“那咱去哪?”
“去哪?回洛阳呗!”渐渐的,声音远了,身后的雄关渐渐湮没在升起的朝霞之中。
此时,诸侯军大营中也陷入了激烈的争吵。
“盟主,并非我等慢而践上,现如今那虎牢关空有旗帜,昨日傍晚都不见炊烟升起,你说说这关隘还有人吗?”孔融立于帐下,高声质问道。
袁绍微微侧过目光,瞥向了站在一旁的审配。
“诸位冷静,盟主可是名满天下的袁氏子嗣,怎会和董贼伙同?诸位多虑了,相信袁家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此时,孙坚站出来‘打圆场’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事情尚未盖棺定论之前,一切尚未可知。”袁遗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站出来道。
“既然如此,不如就走上一遭,只需一试,是真是假便见分晓。”一直都未开口的陶谦突然出声道。
帐中人相视一眼,整个营地开始动起来。
太阳还未升到最高处,一群人就已经站在了虎牢雄关的城头上。袁绍,袁术,袁遗的脸色黑如锅底。
“唉,董卓一个祸国殃民之人,真是未曾想袁家竟然......”孙坚扶额摇摇头,有些痛惜的道。
“孙文台!你......”袁术登时忍不了,直接怒目而视。
“大家先冷静下来,现在首要任务就是确定董卓大军,接回陛下,其余私怨稍后再谈。”曹操有些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沉声道。
“现如今,除了斩了一个先锋华雄之后,我们再无寸进。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莫不是在诸位心中,大汉社稷还比不上小小私仇?”曹操说到最后,也是不由带上了些许怒气。
一开始他以为就是心里就是一点小心思,现如今看来完全是超出了心中的预期。
“孟德兄以为该怎么办?”面对着曹操突如其来的怒火,孙坚沉默了一会出声道。
曹操看了周遭的一圈人,沉声道:“迅速拔营,星夜兼程驰往洛阳。既然董贼已经丢弃虎牢,其目的定然是逃离洛阳,保不齐他会挟持天子群臣,到时候就被动了。”
郭嘉一直冷眼旁观着,但此时有不少的诸侯将目光瞄上了他们。作为刘缨的使者,哪怕没有率领大军,但是其态度在此时还是十分重要的。
“诸位莫要看我啊,在下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倘若不是曹公和袁公强留,在下一行都已经回到清河县复命了。”郭嘉‘错愕’的看着诸侯,有些无辜的道。
底下的一些人像是接收到什么讯号一般,纷纷开始附和曹操先前的看法。
“曹公句句恳切......”“理当如此......”“曹公当真是栋梁之才,比之前的什么......”这最后一句当然还是孙坚‘无意’中说出来的。
一群人,或是真情,或是不愿,但纷纷都朝着洛阳赶去。
......
此时,洛阳城中。
“好啊,不愧是我麾下最信赖的大将。”董卓捧着来信,笑得浑身的横肉直颤。
李儒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下董卓手上的来信,想来应该是李傕郭汜二将传来的,不过为什么主公会如此高兴?他心里思量着,有些想不通。
“文优啊,你来好好看看,我该给他们什么赏赐才好?”董卓将信传给了李儒,笑呵呵的道。
“李傕郭汜二人,先前我还以为二人忠心有余,但智谋不足。真没想到还是老夫看走了眼,误会他两了。”董卓捋着胡须,有些感慨。
李儒看完整封信,目光闪现惊喜之色,直接叩首高声道:“臣儒贺喜主公喜得二将,此乃天助主公夺取霸业!”
董卓笑呵呵的摆摆手,‘虚心’的道:“此事尚还遥远,不急不急,日后还得文优多多提醒我。”
“两万兵马,本来就没认为这两万兵马能回来,真没想到这二人倒真有些手段,将这两万人给我带了回来。妙啊,实在是妙!”说着,董卓又笑出声来。
“那洛阳这边该怎么办?是否让吕将军暂且停下?”李儒出声小心的道,前些日子董卓回京之后,就匆匆商议打算逃离洛阳,甚至直接让吕布搬空整个京都。
“不要停,此次不同凡响,就连刘缨小儿都来了。吾等当另寻别路,徐徐图之。”董卓摆摆手,非常的坚定。
“既然如此,臣有一策献于主公。”李儒抬起了头,认真的道。
“叛贼追之甚急,我等不妨直接迁都,断其想法。只要陛下和群臣在我等手中,这个大汉就依旧在我们的掌控中。”
“迁都?”董卓陷入了思考,肥硕的手指不断地在案几上敲击着。“可有好的去处?”
“长安!”李儒自信的道,“昔年高祖一十二帝传于长安,而后光武皇帝兴于洛阳,至今又是一十二帝,天道有常,我等迁都长安,正和天地之变。”
董卓瞬间动容了:“好,就去长安!”他直接站起身,成大事最不缺的就是决策能力:“文优,你且去帮助奉先,速速完成迁都之事,两日之内就要启程,莫要耽搁了。”
“若是有人阻碍?”李儒试探性的问道。
“直接斩除!”董卓瞥了一眼,尸山血海般的气势释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