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了府门前,刘缨看着坐在府门台阶前的姑娘莫名觉得眼熟:“姑娘?”刘缨轻声唤道。那姑娘抬起头的刹那,刘缨觉得世界都眼前一亮,她眼神瞬间涌现惊喜的神色。赶忙起身,右手压左手,正规标准的一揖礼。“小邹见过主人。”小邹恭声道。
刘缨一愣,缓过神来了,右手指着眼前的佳人,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小邹?赵伯带回来的那个?”刘缨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前几个月那个灰突突的小邹。小邹满是喜悦,恭敬的让出一条路,领着刘缨朝府内走去,一边道:“主人不认识我了?当初还是您给我起的名字。”
刘缨跟着小邹朝内院走去,典韦缓过神来,尴尬的看了眼旁边促狭的霍甲。“老典呐,两条路你自个选吧,我也不逼你了。”拍拍典韦的肩膀,霍甲唏嘘不已,满是高手寂寞的样子。“你这人也忒不是东西了,你这不是给我下套吗?”典韦挠挠头,嘟囔着,一溜烟的跑向刘缨。
“主人回来了,小邹得去告诉赵管家,让他好好高兴高兴。”小邹跟在刘缨身旁,欢快的道,像极了春天里歌唱的百灵鸟。刘缨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笑问道:“小邹,你今年多大了?”小邹回过头,不假思索的道:“回主人,小邹已经是碧玉年华了。”转而又有点羞涩:“赵管家都跟我说过了,那些事。”
刘缨一下子就懵了,指天发誓,他真的没那么多意思。刘缨干笑两声,急忙转移话题:“清河县现在是谁在打理啊?看样子还不错。”小邹笑了起来:“府上都是赵管家在操持,政务方面都是程昱程先生,满宠先生负责治安和刑狱。”刘缨听着还是乐呵呵的,不过眼睛却是眯了起来,仿佛不经意的问:“那府上的私兵和县内的郡兵是谁负责呢?”
小邹挠挠头,样子有些迷糊:“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府上不是只有护院吗?”刘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去吧,告诉赵伯,我在书房等他。”小邹高兴的点点头,蹦蹦跳跳的朝王府内院跑去。
刘缨站在身后,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转身就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老奴见过家主。”敲了敲门边框,赵伯躬身进来见礼。刘缨丢掉手中的书简,赶忙起身搀起赵伯,脸上不复之前的阴霾,和颜悦色的道:“赵伯快起来吧,你都是府上的老人了,哪里用得着这些虚礼。”赵伯认真的点点头,一幅顺从的架势。
刘缨将赵伯搀起,摁在座位上,有些无奈的道:“赵伯,你现在倒是答应的爽快,可你哪回不是整这些虚礼?”赵伯低头拱手,慢慢的道:“家主,我虽老,但仍知晓尊卑有别,还请家主莫要为难老奴。”
刘缨摇摇头,脸上虽然有些唏嘘不悦,但内心又是怎样想的呢?刘缨摆摆手,问道:“赵伯,现在是何人在掌管士卒?我问小邹,她竟然都不知道。”赵伯恭敬的回道:“现在如今是于禁于将军操练士卒,平日里都是带往山林深处训练,他说是奉了家主之令。莫非此人有诈?”说道最后,赵伯不禁问道,浑浊的双眼一下睁开了,接着道:“他的一家老小全都在王府的掌控之中,静听家主差遣。”
刘缨摆摆手,笑着道:“我听说满宠改去做刑狱治安之事了?”赵伯又恢复到之前的浑浊和年迈的感觉:“此事是在半月前才进行的调制,县内人口密集,治安环境恶劣,满大人觉得行伍方面有于大人就够了,就主动请缨负责治安刑狱方面。一切未向家主通禀,擅作主张,死罪死罪。”
刘缨有些感兴趣:“满宠说能掌管治安刑狱就能了?现在他的威望这么高吗?”赵伯干瘪的身体迸发出强大的自信:“请家主放心,清河县永远都姓刘,没有王府的允许,谁都不能胡来。”刘缨点点头,轻‘哦’了一声,随意的翻动竹简,不经意的问:“那你为什么要让他主管治安呢?”
赵伯恭声道:“在清河县开始扩张之时,满大人此前就治安一事找过老奴,不过被老奴婉拒了。后来清河县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治安越来越不好打理,满大人再次找上老奴,表示愿立状明志,老奴就答应下来了。”
刘缨合上书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有些寒冷:“那你就真的让他立字据了?”赵伯摘下头上的冠,重重的一叩首:“老奴知错,愿领责罚。”刘缨看着跪服的赵伯,大骂道:“伯宁乃我至交,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真真正正的心腹,你个老货胆敢这样对他?”刘缨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嗓门,在院门外都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怒火。
刘缨怒火中烧,抓起案几上的书简,对着底下老实的赵伯,‘咚’的一声就朝着墙上砸去。“反了,反了,我才出去三个月,你就敢这般对待我的心腹,真是,真是胆大妄为。”刘缨气吁吁的指着赵伯,恶狠狠的道。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主公且慢!”不多一会,一个身影急匆匆的就往书房冲,“属下满宠见过主公。”满宠气喘吁吁的道。“主公何必责怪赵管家?他为王府劳心劳力,一片赤诚......”
话还没说完,刘缨直接挥手打断他的话,拉着满宠坐下来,刘缨依旧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伯宁休要多言,我才离府三个月,他就敢逼你立下字据,如此折辱你,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我这是在为你鸣不平啊!”
满宠瞬间泪流满面,叩首道:“我满宠何德何能,竟能得主公如此厚爱。但还请主公放了赵管家吧,若赵管家有什么闪失,宠有何面目再踏进王府!”刘缨硬搀起固执的满宠,语气很是生硬,对着赵伯恶狠狠的道:“今日是伯宁亲自为你求情,我姑且放你一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两个月的例钱,你可服气?”
赵伯脸上古井无波,重新戴上冠,恭敬的道:“老奴遵命。”刘缨不耐烦的摆摆手,赵伯也不吭声,默默的退了下去。
刘缨也不管他,拉着满宠的手,就往上座走,两人相对而坐。“伯宁,你是不知,我在外这几个月可是想死你们了。”亲手给满宠斟上一杯茶,刘缨兴致勃勃的道。满宠用双手,恭敬的端过杯子,微微抿了口茶,满宠道:“主公,如今治下......”
刘缨挥手打断满宠的讲话,略微像是有些不高兴:“伯宁,你我虽是君臣,但我一直视你为友,先不急着聊这些严肃的事。”满宠有些动容,内心有些温暖。
过了好一会,两人聊完了家常。满宠道:“现如今县内之事基本稳定,附近的几个县城的人都被我们吸引过来,就目前而言,清河县已经达到饱和,倘若再招人,荒地来不及开垦,怕是会多一批沉重的负担。”
刘缨点点头,有些感叹:“之前我离开的时候,也想过清河县会有个巨大的发展,但现实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有你们在,我可高枕无忧矣。”满宠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哦,对了,于禁那里怎么样了?”刘缨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
满宠笑着道:“文则说严格按照您给的方法,筛选出八百余名士卒,每日都在山林茂密处操练,宠曾经看过一次,当真是无敌之师!”言下,满宠对这支八百余人的队伍充满了推崇。但满宠转而压低声音,凑上前道:“按照主公之前指示,县里的青壮之士都轮班进行过集训,每个人都对战场厮杀有些许的了解。另外文则还想着手建立骑兵,但暂且被搁置了下来。”
刘缨眼前一亮,一拍手:“好啊,你让文则放手去做,兖州不缺马,让他给我好好训练出一支骑兵出来。”满宠有些迟疑,苦笑道:“主公有所不知,之前勾结昌豨的两家富户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仅够维持现在士卒们的粮饷。”
刘缨一愣,眯起了眼睛,满宠连忙道:“主公,此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怕会伤及主公名誉。”刘缨摆摆手,笑道:“既然富户不能动,那就动山贼啊,像那昌豨,抄了他的家底,怕是绰绰有余。”满宠犹豫一下:“主公想法很好,但依惯例,王府只有护院和家仆,若是贸然出兵,怕会被有心人惦记上啊。”
刘缨笑了,神秘的道:“你可知我此次进洛阳是为了什么?”满宠眼神闪过惊喜:“主公?事成矣?”刘缨拍拍满宠肩膀,对那皇上和十常侍颇为不屑:“我可有一万私兵以御贼寇!”满宠满脸的难以置信:“主公可言明山贼数目?”刘缨点点头,讥讽道:“目光短浅,视财如命,为了省下粮饷,多给我七千数目,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满宠忍不住笑了,拍手道:“有此一万人,主公可放心扩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