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穿过一片片的梨树林，便置身于一片桃花的海洋。罗颖书记对我说：“美吧！文化人。”我一时语塞，惊叹得说不出话来，放眼望去，目力所及，竟是一片一片连绵不绝的桃花，从丘陵山岗，一直逶迤到天边，那种壮观和艳丽，真堪比“文革”时那一片群情激荡的红色海洋。见此情景，我们一群人可以说，人人豪情满怀，个个心花怒放。我们激动得仰天长啸！大自然啊，真是太神奇，太伟大了，上帝赐与我们的太多太丰厚了，我爱大自然。罗颖、张晓莉、钱真真、张晓俊、卢娜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则更像春天的小鸟，忙着和艳丽的桃花“试比艳”，拍照，对话。我看看桃花，看看她们。心里涌起的是衷心的祝福。她们太年轻，太漂亮了，80后的少女，就像桃花一样，她们有理由欢笑，歌唱，憧憬。看着她们比桃花还要艳丽的笑脸，我想起了阿牛的《桃花朵朵开》：“啦啦啦，暖暖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枝头鸟儿成双对，情人心花开。哎哟，哎哟，你比花儿还美好，刻在我脑海。”是啊！年轻美丽的姑娘就像桃花一样。今年的三月，我们一起踏青郊外，赏桃红观梨白，明年的三月呢？我不敢想，人生有聚就有离，有欢就有悲，人生不能圆满。我想起了唐五代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想，明年的这个时候，还是春光烂漫，百花吐艳；还是花木扶疏，桃柯掩映；而我敢断定，我和身边的这群美丽姑娘不可能再相约到高塘这美丽的桃花源了，我顿时觉得惆怅满怀，伤感不已。
我看着眼前的桃花，有深红、有淡红、有粉红，可谓千姿百态千娇百媚。我看看身旁的美女，或高贵、或雅致、或朴素、或清新，美丽动人各有千秋，她们就像这一朵朵桃花，在春天里灿烂地开放。可谓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溢出的香味，甜味，把风也浸得甜丝丝香幽幽；呛得我的心微微的发醉，而姑娘们的笑声，在桃花林中，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谁说不是呢？眼前的这群美丽的姑娘，就是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就是那一树树沁人心脾的花开……
不会终止的旅程
五月黄金周的末期，我从人间天堂杭州匆匆返回上海。这时，旅游大军像退却的海潮，照样汹涌澎湃，火车卧铺紧张得一票难求。我手持全国通用的墨绿色记者证，直接奔向了卧铺车厢，这时，我发现站在我前头的一位姑娘的背影，一直在让着争先恐后的人群，自己却不动弹。心想，这姑娘莫不是旅美华侨吧！修养之好，内地不多见。她在发扬风格，可却苦了我。她不上去，我咋办？等该上去的人都上去了，她才很得体优雅地迈着两条长腿上了车，我紧跟在她的后头也上了车……
我找到车长后，匆匆补了个下铺。等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坐在我自己的铺位上时，猛抬头，一张灿若桃花笑意盈盈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天啦！世界上的事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刚才那位修养极好且阻滞了我上车的迷人姑娘，竟悠闲地坐在我的对面，自信地微笑着。我仔细地端详着她，只见她至少有1.7米的身高，脸蛋白里透红，肌肤滑如凝脂，玉指纤纤如葱，那模样美丽高贵得像唐朝女皇武则天。可谓丰而不腴、细而不腻，一颦一笑，恰到好处。她上身穿着一件紧身T恤，下身穿着牛仔裤，脚蹬高档名牌旅游鞋，两条修长的腿，自由地伸展着。时尚而紧身的打扮，把她那迷人高挑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光芒四射，叫人一见便不能忘怀。
喘息过后，我很习惯地掏出一本袖珍唐诗，准备随手翻翻。这时，她却掏出了一本宋词。她这动作使我很诧异。我问：“姑娘，爱看书？”她说：“是的，有空翻翻。”“您这是奔哪儿？”“上海。”“去上学？”“不，去工作。”“这么年轻就工作啦？”“我已经不年轻了，已经工作三四年了。”我瞅着如秋水一般温柔的姑娘，怎么着也看不出有二十四五岁，最多像刚出校门的样子。
我问：“家在上海？”“不，在杭州。”姑娘的话不多，简单明了。那动听的吴侬软语，声声入耳，软得就像醇绵的口香糖，让人嚼一口便想继续。
“您问了我半天，您还没告诉我您是哪儿的呢？”姑娘主动开口了。“您没问我呀！”我们各自笑了起来，她似乎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打北京来？”“不，从南昌来。我是江西日报社的。”“出差上海？”“不，回家。”“家在上海？”“可以这么说吧！”我们相视而笑，仿佛是一对熟稔的老朋友。
我的兴致来了。“杭州，好哦！自古以来就出美女才子。看见您就想起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红极一时的号称杭州城第一大美女、后来成了我国著名散文大家的郁达夫的夫人—王映霞，您身上似乎有她的特质哦。”她认真地倾听着，不说话，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再看看窗外，看看四周，似乎在沉思什么，想了想说：“说起郁达夫，我便想起郁达夫在杭州一中时的同学—徐志摩，说起徐志摩便想起林徽因。郁达夫和王映霞、徐志摩和林徽因这两对才子佳人相比较，我更欣赏徐志摩和林徽因这一对的浪漫、才情、空灵和飘逸。”我说，“是吗？都很浪漫、很潇洒、很令人羡慕。但徐志摩和林徽因这一对似乎更让我等小布尔乔亚津津乐道。”我问：“您很欣赏他们？”她说，“不光欣赏，而且很惋惜。”我说：“您最欣赏徐志摩的哪一首诗？”她说：《偶然》。我看着姑娘轻轻地把它背了出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是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姑娘认真地倾听着，似乎被徐志摩的才情、激情、真情所打动。我的心也开始受到感染！这是徐志摩的心声，也是我的心声啊！我说：“美吗？”她说：“那可不？够浪漫的。”我说：“知道林徽因写于1931年算是应答徐志摩的那首《仍然》吗？”姑娘轻轻地点点头，并用那种好听的吴侬软语吟诵了起来：“你舒伸得像一湖水向着晴空里／白云／又像是一流冷涧／澄清／许我循着林岸穷究你的泉涌／我却仍然抱着百般的疑心／对你的每一个映影／你展开像千瓣的花朵／鲜妍是你的每一瓣／更有芳沁／那温存袭人的花气／伴着晚凉／我说／花儿／这正是春的作弄人／来偷取人们的痴情……”
我听着，竟然对这种昔日没有怎么在意的吴侬软语特别痴情起来。诗写得自然是好，姑娘的朗诵更到位，声音甜美得有如天籁之音，就像莎拉·布莱曼的深情吟唱，直逼我的心房。我真的希望诗和朗诵都不会终结，而旅程却遥遥无期……
列车在杭沪间隆隆驶过，我原本要背诗的，不期在车上却偶遇了一个像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我说：“姑娘，旅程眼看就要终止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芳名啊？”她笑着说：“您没问我呀。”我说：“刚才没必要，现在很自然，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不是吗？”说着随手掏出一张名片。“何娉婷，上海××国际公司新闻总监。”我一看，太棒了。连说：“您父母太有文化了，给您起了一个如此漂亮、如此浪漫、如此有文化底蕴的动听名字，真让人羡慕不已，况且，人如其名啊！”我随口背了出来：“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姑娘很惊讶地望着我，她想不到我对镶嵌着她名字的这首古诗如此熟悉，对她名字的出处洞悉得一清二楚。看得出，她有些感动，有些激动，有些诧异……
列车呼啸着向前，大上海就要到了，分别就在眼前。我们深情握手，互道珍重、再见，吟诵着不朽的动人诗篇：“这一次握别，就再难以相见，隔开我们的不仅有岁月，还有风烟。有一缕苦涩，萦绕心间，迎着你是雾一样的惆怅，背过身是云一样的思念。命运真是残酷，为什么，我们只能是旅伴？”
“呜、呜……”，列车一声长鸣，上海站到了，但我们的旅程不会终止，因为，仍有梦……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屈指数来，离别儿子已经半年了。随着时光的推移，一种声音在心里不断地撞击着，撞击得人心痛，那是儿子的声音。
儿子，怎么啦？儿子“飞”啦，飞得干脆利落，飞到了那个满是枫叶，遍地鲜花的国家，而我也终于尝到了骨肉分离的痛楚。往日随便惯了的我，情不自禁地在家里和办公室的玻璃板底下，摆满了儿子大大小小的照片。想儿子的时候就看一看，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甜蜜了许多。而过去了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10年前，儿子在洪城呱呱坠地，出生后的10天，我便为了所谓的事业，离妻别子，踏上了赴京的征程。半年后回乡探亲，见到了又白又胖的儿子，他竟然会开口叫“爸爸”了。初为人父的我，喜不自禁，有儿子的感觉真好！
由于深受妻子的宠爱，加上长时间的养尊处优，使我欠下了儿子一大笔感情债。儿子以前嘟囔过，我没在意。现在儿子很少说了，我便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反思，深感“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且不说，儿子一出生我便“跑掉”了，儿子从1岁到10岁，从幼儿园到小学5年级，我既没接送他上过一次幼儿园，也没送他上过一次小学，更谈不上洗尿片之类的活儿了。我干的唯一活儿，就是想他的时候逗他玩，并给他起了一个英文名字—卡波·练。我一直认为，是我的儿子，他跑不了。可是，我错了。
有一天，儿子很认真地对我说，他要出国了。我这才着急了。为了偿还欠下的感情债，也是为了尽尽做父亲的义务，在一个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我陪儿子直飞北京，并在那儿好好地玩了10天。登长城、游故宫、坐地铁、觅古迹……我想把北京深深地烙印在儿子的脑海里，也想借此一举改变我在他心目中的“不良”形象。这10天，是我和儿子最开心的日子，也是我们父子感情最融洽的时候。儿子终于为有我这样悉心呵护他的父亲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末了，他竟然像个小大人似的很大度地说，得啦，得啦，一天等于一年，爸爸在过去10年犯下的“错误”就忽略不计了，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吧！听了这话，我真是哭笑不得。我知道，其实，儿子在心里压根儿就没计较过我的“错误”。爸爸不干活，不是还有奶奶和姥姥吗？可这会儿，我直觉得心里堵得慌。我觉得似乎有点儿对不住儿子，真的……
火红的五月，我和儿子一道告别了亲爱的祖国，从太平洋西岸的中国跨越大西洋岸的加拿大、美国、阿根廷、巴拉圭……一站又一站，一国又一国，从北到南，从南到北，我和儿子始终在一起。我们手牵手登过加拿大多伦多的“天塔”，仰望过美国纽约的自由女神，欣赏过巴西圣保罗的“狂欢节”，逛过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科隆大剧院，沐浴过乌拉圭蒙得维的亚的灿烂晚霞，品尝过汉堡包、比萨饼、三明治、肯德基……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
时间一晃就是数月，又到了我归国的日子了。临别的前一天晚上，儿子主动和我睡在了一块，说了半宿话，然后甜甜地睡去。看着儿子稚嫩的脸蛋和镶嵌在脸上的深深酒窝，瞅着儿子长长的睫毛和浓浓的黑发，听着儿子此起彼伏而又匀称的呼吸声……我的心里充满着甜蜜和深深的眷恋，这种舍不得的感觉从来没有过。泪水盈满了眼眶，湿润了衣被，真可谓“相见时难别亦难……”
秋风秋雨愁煞人的秋季，整个加拿大大地，枫叶红得像燃烧的火，在世界一流的多伦多国际机场，妻子和儿子来为我送行。儿子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天晚上说的几句老话：“爸爸，我会好好读书，我会永远爱您，长大了，我就来接您……”并用小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脸。随着时钟的一声声敲响，进关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儿子突然忘情地抱着我，用小脸蛋使劲地亲吻着，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我们紧紧地拥抱着，久久不放……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儿子就是人间的四月天。
儿子，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声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你是四月早田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儿子，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娜喜悦的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的白莲……
儿子，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你是燕在梁间呢喃
2004年10月，我代表江西日报社参加中部六省一市（鄂、湘、豫、晋、皖、赣和武汉市）“聚焦中部话崛起”大型采访活动。由于公务缠身，我晚了一整天才从南昌出发，抵达武汉的时候，已是美丽江城华灯初放时分。我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出武昌火车站，正在我四顾茫然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一个美丽的女子，举着一个牌子，顾盼流离，上面赫然写着：“接江西日报社练炼。”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再近身凝视，果然写着我的名字。
我走上前去，自报家门，“我就是练炼。”“哦，欢迎您。我是燕子，是江城市委宣传部的，怕您不熟悉，特来接您。”那一口好听的普通话，声声入耳，使我热血贲张。
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年纪可能30多岁，1.65米左右的身材，可谓亭亭玉立。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眼睛大而有神，一头短发，颇像中央电视台以前的播音员杜宪，浑身上下，既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更洋溢着艺术的气息。可以说，初次见面，燕子给我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燕子非常熟练地把我引到了武汉市前来迎接我的小车上，她对我说：“六省一市的记者，你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们全来了。”我说：“哦，对不起，我因为有公务，所以迟到了。”她说：“没关系，活动明天正式开始，还来得及。”我说：“你是咋知道我乘这趟车的？我并没有通知你们。”她说：“你是没有通知，但你们报社通知我们宣传部了，所以特意派我来迎接你。860万武汉人民欢迎你的到来。”我说：“你们太客气。”她说：“应该，谁叫我们是东道主呢。”
车子在我们的一问一答中，不知不觉便到了我们下榻的金盾大酒店。
到达酒店后，记者们都已经吃过晚饭了，燕子便把我领到了酒店的自助餐厅，我们俩在偌大的自助餐厅痛痛快快地饕餮了一顿。短暂的相聚，燕子吸引我的不光是其姣美青春的形象，高贵典雅的气质，更重要的是她那一口标准而甜美的普通话，就像燕在梁间呢喃，那么婉转。这使我好生纳闷。我试探着问：“你们这儿的人，说话的乡音似乎都很重，你的普通话咋这么标准、好听、悦耳呢？”她眨了眨那好看的大眼睛，不经意地回答我：“哦，我们家是黑龙江人，从小跟父母在部队长大，家里家外说的都是普通话。”我还是不甘心，继续问：“我在北京前后工作生活了10来年，也认识不少东北人，可没有人普通话说得这样纯正的。听你说话是种享受啊！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她笑笑说：“是吗？你过奖了。其实，我以前是电视台的新闻播音员，在大学时自学过播音，去年才调进宣传部的，普通话说得好点不奇怪啊！”
我们越聊越靠谱了，比如说，我们共同的北京情怀，共同的对普通话的向往和热爱，共同的对浪漫情怀的追求，使我们的心越靠越近，真可谓“性相近，情相悦”。
在这次“中部行”中，燕子其实是作为宣传部的工作人员来为大家工作的，但因为那天我的迟到，她又独自到火车站去接我，我们有过长长的对话。加上我有近10年的北京经历，张口就是京片子，我们的关系又比其他的记者更近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