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纳兰文轩承诺后,杜剑野便先离开了望北楼,纳兰文轩从楼上看他骑马一路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他走远了才疲惫的坐下。这些年北城中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知道的越多心中的空洞就越大。他曾也想就此放下过去的事情,不再追查,不再过问,只求当下和今后能安生,可为何总不能如愿?杜剑野是他亲如手足的兄弟,慕容嫣又何尝不是他的亲人?再想到慕容嫣,纳兰文轩望着窗外,只轻声叹息道:“我始终是从未真正的走近过你呀。”
城主府门口的小厮看到杜剑野离开后,也猫着跑进兰院之中禀报。
慕容嫣听到消息后,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到现在都还没有红潇和绿俏她们的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杜剑野手上有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眼下城中已经没有能用的硬手。为了不被牵连,慕容嫣早在得知杜剑野和纳兰浩回北城时就吩咐人去把之前和娇兰馆联络的一切证据清理干净,想来就算纳兰文轩决定要彻查也难以入手。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慕容嫣吩咐了几句便让铃兰去找仝四全了。
屋外已是深夜,慕容嫣坐在屋内想着事情,此时正巧听见丫鬟在屋外和纳兰文轩说话,慕容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待纳兰文轩进屋后,才开口问到:“杜庄主和浩儿都无碍吧?”
纳兰文轩本不想提此事,谁知慕容嫣先开口说了,便顺着她的话说到:“多亏灵犀观的几位道长相救,他们都无恙,只怪我之前大意了,没能早早发现娇兰馆的问题,害得他们两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慕容嫣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一凉,可还是佯装惊讶的说到:“娇兰馆?莫非这次行刺杜剑野和浩儿的是娇兰馆的人?想不到这烟花柳巷背后竟有这般阴谋。不过好在杜兄和浩儿吉人天相,这次总算也是有惊无险了。”
纳兰文轩从进门后一直盯着慕容嫣看,他就想看看慕容嫣的反应,可结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慕容嫣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这一切都不曾与她有关。盯了她半晌,纳兰文轩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这次弄成这样,是我疏忽大意,今后我必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希望潜藏在我北城中的那些阴暗也能有所收敛吧。”纳兰文轩说这话时正好对上慕容嫣的眼神,二人就这么直视着彼此,慕容嫣眼中毫无波澜,这更让纳兰文轩觉得心中有些寒意。
本还想对慕容嫣说些什么,可是看她刚才的淡定,又把原本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在慕容嫣房中停留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走时只说到:“今晚还有事情要处理,我歇在书房就是了,你也早些休息。”说完就要准备出门。
正在这时,只听得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纳兰文轩和慕容嫣闻声看去,只见照顾纳兰晖的奶娘慌张的跑来,她看到纳兰文轩和慕容嫣后稍作收敛,有些怯懦的说到:“城主、夫人,不好了,二公子突然发起了高烧,现下虚弱得很。”
慕容嫣一听奶娘这么说,赶紧提着罗裙就轻跑着朝纳兰晖的院子去了,纳兰文轩看她这般焦急也顾不得之前对她的怀疑,紧随其后。待进到了纳兰晖的房间,已看到城主府中的大夫仝四全正在给纳兰晖医治,纳兰文轩和慕容嫣看着床榻上脸色煞白,浑身虚弱的纳兰晖都是心疼不已,慕容嫣慢慢的走到床边蹲下,拉着儿子的手紧紧握住,眼眶里尽是不忍,这一切都看在纳兰文轩眼中。
片刻之后,纳兰文轩才走过去向仝四全问到:“仝大夫,晖儿的病怎么样了,这都五月了,怎么还会突然烧起来?”仝四全给纳兰晖施完针后,才走到一边小声的回复道:“回禀城主,二公子自小体弱,本就一直靠汤药吊着,莫说是在北城这种天气环境中容易生病,就算是到了南方温暖之地也难免。虽然到了五月,可每当换季之时也容易引起小儿的诸多病症。”
纳兰文轩听完后点了点头,但看着床榻上有些痛苦的儿子还是问到:“若是我用内功渡他,可会好一些?”只听得仝四全连忙说到:“城主万万不可,城主所修炼的天罡九诀剑,致阳致霸,二公子先天虚弱,身子根本承受不住这门功法。奴才已经为二公子施针祛除寒气,之后再服些汤药便能见好。虽不是长久之计,可是现下也只能如此。”
纳兰文轩听他这么说又问到:“难道先生可有什么根治之法?”纳兰文轩问完后见仝四全还有些犹豫,便又说到:“先生但说无妨。”
得了纳兰文轩的许可,仝四全才说到:“二公子天生体弱,用汤药续命也只是最无奈的办法,可古籍有云是药三分毒,长久的汤药辅助也只会慢慢掏空二公子的身体,待到那时恐也无力回天。若是想根治还是要靠勤加锻炼,调和身体。但就我先前所说,天罡九诀剑中的武功太烈,二公子现在的身体是难以修行和承受的,若是能有一门柔和些的功法或许可以改善当下之急。”
“依先生所言,如若找到一门对的武功,晖儿的身体是可以痊愈的?”纳兰文轩继续问到,他之前太紧张于纳兰晖的身体,所以从来没想过纳兰晖今后还能如常人一般习武,现下听仝四全的话语,似乎又有了一些希望,他虽没有期望过纳兰晖今后能继承城主,可终是盼着他能健康的活着。
“二公子虽先天体弱,可除此外并没有别的限制习武的条件,其实二公子现在的这种状况也并不罕见,在民间,有许多先天不足的孩子都会被送到寺庙或是道观中去修行,食素居简,又常以法门吐纳天地之气,久而久之便能有所好转。”仝四全诚恳的说到。
纳兰文轩听仝四全说着这些,眼睛始终都未离开过床榻上的纳兰晖,只看他满头是汗,瘦弱的小身板还在有些发颤,着实令人心疼,再看慕容嫣从进屋后一直紧握着儿子的手不放,眼里也都是关切和焦急,纳兰文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让人搬了凳子给慕容嫣坐着,自己也坐在她的身侧,两人就这么无话的守着纳兰晖。
第二日一早,杜剑野本来还想多留灵月、犀月两位道长在北城待上几日,可见两位道长去意已决,再加上心中难免担心北城中会再生出旁枝末节,所以也不再强求。为道长备下快马和行装,接着又将两位道长送出北城,谁知刚到名剑山庄门口,就遇到周管事带人拿了些药材急匆匆的跑出去,杜剑野心下好奇,叫住周管事开口问到:“你这是作甚,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管事这才说到:“二公子高烧不退,从昨晚到现在,现下城主府都在为这事着急,城主和嫣夫人在二公子房中守了一宿,仝大夫试了好些方子都不见好转,正着急呢。这不让我们也从山庄里找些能用的药材去试试。”
杜剑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觉得纳兰晖这病来的蹊跷,昨日饮宴时还好好的,就算是纳兰晖天生体弱也不至于此,可又觉得慕容嫣还没心狠到竟要用幼子来筹谋的地步。灵月、犀月两位道长也听到了周管事所说的话,昨日见那孩子如此懂礼、乖巧,可也能看出他身体孱弱,见杜剑野眉头紧锁,灵月道长开口说到:“如果城主和杜庄主信得过的话,不如带我们去看看二公子,说不定也能帮上些忙。”
杜剑野有些犹豫,可想到纳兰晖自小以来因这天生弱症时常受病症的折磨,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上一辈的事情不该牵扯到下一辈,终是出言感激道:“那就有劳二位道长了。”
乘马车去城主府的途中,杜剑野简单的说了些关于纳兰晖自小生病的情况,灵月道长听着更是觉得这孩子没少受苦。待几人进到府中,一路跟着小厮进了纳兰晖所居之院,只见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在忙着,端汤药的端汤药,换水的换水,拿药的拿药。纳兰文轩得了下人的通禀,得知灵月、犀月两位道长前来,也赶忙出来迎接。
杜剑野三人看纳兰文轩满眼的血丝,一脸的疲惫,想来昨夜定是难熬,也不再让纳兰文轩多费力感激,简单的说了两句宽慰他的话,便进屋去了。杜剑野带着两位道长进屋后,率先看见了坐在床边守着纳兰晖的慕容嫣,她也同样是一脸的疲倦,平日就有些憔悴的面容此刻更甚,杜剑野微微颔首以示礼貌,慕容嫣看他态度冷淡也并不在意,目光转而看向杜剑野身后的灵犀二仙,心中高兴不已,赶忙说到:“二位道长在上,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