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陛下,准提国国王津甸赞普三月后携独女华彩拂英公主觐见,并同时进贡百匹良驹万头牛羊。此番觐见准提国意欲与我朝和亲,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顿这准提公主。”客曹尚书此时下立于养心殿,手执奏折卑躬俯首。
宝座之上,苍周国皇帝李恒祯身着二色金百蝶洛神龙衮,头戴平天冕旒冠,尽显雄姿英发之貌,傲睨万物之势。此时他单手按压眼角,剑眉微皱。
“准提国一向与我朝交好,自孤即位以来二十余年一直恪守本分,规行矩步。津甸赞普独女华彩拂英深得其疼爱,若和亲必将配以天家贵胄方可安抚准提上下民心。孤的几位皇子中年岁适宜婚配的只有太子李潇昱和六皇子李潇哲,这两兄弟你怎么看?”
“太子身份尊贵,日后又是继承大统之人,如若与太子联姻,又是嫡妻,日后便可协理六宫,无上荣尊。六皇子生母是当今皇后,母家背景雄厚,身份贵重,无论将拂英公主许以哪位皇子皆是准提无上光荣。”
皇上手执朱笔,审阅奏折,他笔头略顿,向前轻轻挥动:“宣太子。”
只一盏茶功夫,李潇昱便到了养心殿。他今日穿了一件青色蟒袍,腰间绑着一根赭色宝相花纹金缕带,身形结实有力,颇似皇帝当年风采。李恒祯目光慈爱,对李潇昱说:“昱儿,三月后准提国国主津甸赞普入朝觐见,孤记得八年前你还同他比过射箭。同其他周边小国相比准提一贯君臣有序,孤很是欣慰。这次,孤命你好好筹划,最高礼制接待津甸赞普及准提使者。”
“准提国一向恪尽职守未曾逾矩,且年年元旦贡,万寿庆辰,谢恩贡无一例外,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尽心竭力操办。”
“嗯,此事交给你孤自是放心。此次津甸赞普携独女入朝,大有和亲之意,此女年15,容貌清丽性格爽辣,被誉高岭格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孤以为若要安抚民心,需以天潢贵胄配之。你今年也17了,且还未有妻妾,孤意欲将拂英公主赐与你,太子意下如何?”
闻言,李潇昱心下一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他的脑海瞬间闪过一张熟悉的脸......李潇昱心思转动,拱手答道:“父王,儿臣以为,津甸赞普对天朝一片丹心,其心可鉴,其情可明。国之根本在于民,是以封赏得宜获准提上下一心方可事半功倍。准提兵马充足粮草肥美,财宝之赏未必入眼。唯津甸赞普爱女恳切,陛下可利用其人父之心,给予厚面,让公主与赞普自己挑选心仪良婿,方显天朝诚意。”
皇帝面色一凛,朗声道:“天选之子配以蛮夷已是莫上尊宠,岂可让藩属之女逾矩反挑天家皇室?”
“父皇,如今适合婚配的皇子不多,皆是身份贵重,选谁其实都可以,只是主动权在谁人之手意义大不相同,且这是父皇与津甸赞普私下的商议,无需搬到朝廷之上,想来并不会有损天家颜面。”
皇帝略一沉吟,挥手道:“你先退下,此事再议。”
“是,儿臣告退。”
待李潇昱走后,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夏其福,你说孤这太子何其愚钝!此番联姻,可以让他得到准提的扶持,巩固太子之位又可多了一道保障。霜贵妃虽身份高贵,却是个不争气的,竟给孤调教出这样与世无争的孩子!当真辜负孤的苦心!”
夏公公眼神锐利的扫了一眼大殿之外,随即恭顺道:“陛下,太子之言也并无道理,那津甸赞普老来得女,和亲已是割爱,如能让他们自己选夫婿,既能以和亲之名胁外邦安定,又让其戴头识脸稳赞普臣心,的确是再好不过。且准提毕竟是外族,安分守己自是最好,如若有朝一日腹生异心,也是对太子不利呀。”
皇帝手持杯盖撇了撇杯中浮沫,轻轻点头,“也罢。便由他去吧,到时候让那公主自己选,也未尝不可选中昱儿。”
回到东宫,李潇昱痛饮了一杯雪顶银针,只觉心中余悸尚存。落尘听李潇昱说了,纳闷道:“太子爷,听闻这公主深目高鼻,身材健美,跟咱们中原女子大不相同,又有准提这样的母家背景,如此好的姻缘啊,太子爷为何拒绝?”
“本,本宫觉得人间逍遥,还不想成婚。且本宫看惯了中原女子的样貌,番邦女子欣赏不来。再说,异邦到底难以同心。”
“哎呦,我看,是太子爷心有所属了吧。”落尘一脸淫笑。
李潇昱没搭理落尘,只是想起刚才在大殿之上,那一闪而过的面容竟是古灵精怪的小郎中。
琴嫣殿内,皇后赵绮罗一拍木桌,怒道:“本宫就知道,这等好事陛下从不想着我儿!”
妙蝶捧了七彩琉璃碗,一边劝道:“皇后娘娘仔细上火伤了身子。吃一盅早上拔凉的香瓜吧。”
“我儿马上就到束发之年,样貌学识母家哪样不比李潇昱强!偏偏陛下就是个偏心的,被他那狐媚的娘蒙了心!当年陛下还是太子之时也没见多宠那宋吟霜,哪知道生了个皇子倒是一步登天了,这风头怕不是要盖过我这个正宫皇后头上!你可知,谁要是娶了准提公主,就是又多了一道外邦靠山!李潇昱已经是太子了,这等好事也该轮到我儿了吧!”
“许是陛下随口问问也未可知。娘娘莫急。况且太子也没有一口应下婚事,六殿下还是有机会的。”
“你知道什么,他那就是欲拒还迎。嘴上痛快应下,难免让他多疑的父王心存芥蒂。哼,这招倒是毒辣阴损,跟他那个娘一样的下贱胚子!”赵绮罗恨恨的,“当下之急是想办法让我儿迎娶这公主,再做打算。这李潇昱终是绊脚石,还是要除之以绝后患。”赵绮罗扶了扶护甲,朝妙蝶招招手,附耳道:“你去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