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悲痛欲绝,可望着两个孩子,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只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经好心人指点,来到了这片垃圾场,在邻居的帮助下,搭建了一间茅草屋。
老人姓赵,老伴早亡,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长大,本应享些清福,过上好日子,谁知天意弄人,竟落得如此下场。
老人年轻的时候有一份手艺,会编织竹筐竹篓,结实耐用,很受欢迎。
于是重操旧业,每日拖着老迈的身子,去城外砍竹子,拉回后,用一些独特的手法加工处理,再编织成柔韧和弹性俱佳的竹筐竹篓,拿到街上出售。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每日除了吃饭还有剩余,可毕竟年岁大了,腿脚不灵便,一次在出去砍竹子的路上,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踩上猎户布置的捕兽夹,将小腿打穿。
还好老人命不该绝,正巧有个采草药的游医路过,将其及时救回,敷上草药,将养了数月,才见好转,不过也将积蓄都花空了,从此后瘸了一条腿的赵老爷子无法再去砍竹子,只能带着两个幼儿四处乞讨。
老人腿脚不好,走不远,而居住在附近又都是穷苦人,根本要不到什么钱,只能依靠施舍的少量残羹剩饭度日,这可苦了两个孩子,整日吃不饱,左右的邻居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拖着,再也找不出挣钱的营生,直到现在都是勉强活着,老人和孩子身体瘦得不成样子,皮包着骨头。
狗蛋望着两个小家伙笑了,向着兄妹俩招了招手,大毛二毛满脸期待地走进了茅草屋,望着少年的眼神,就好像望见了美食一般。
狗蛋对两个孩子的眼神有些无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馒头,大毛和二毛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眼巴巴的望着,嘴角流下了亮晶晶的口水。
狗蛋将馒头掰开,先把半个馒头递给了徐奶奶,又将剩下的馒头再掰做两半,分给了大毛二毛。
两个小家伙都高高的举起了小手,双手捧着接过,生怕有一点残渣掉到地上浪费,将馒头送到嘴边,同时咬了一大口,大毛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眯着眼睛含糊的说道:“可真香啊!很久没吃过馒头了。”
狗蛋自己也拿出了一个表皮有些腐烂的苹果,用袖子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光了馒头。
“狗蛋哥哥,你的本领可真大呀,每天都能带回各种好吃的,等我长大,也要做一个像狗蛋哥这样厉害的乞丐。”二毛扬着小脸,攥着拳头,认真地说道。
“妹妹说的对,可不能像咱们爷爷那样,一点都不像乞丐,一天到晚什么也要不到。”旁边大毛赞同的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扑嗤!”狗蛋忍俊不禁,刚咬了一口苹果,就都喷了出来。
徐奶奶手里拿着半个馒头,并没有舍得吃下,她要留给狗蛋,老人望着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对至亲晚辈的慈爱,面对着三个孩子,她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笑了。
狗蛋侧头,将徐奶奶手中的馒头掰下一小块儿,塞入了老人的嘴中,看着老人缓慢吃了下去,也笑了……
可渐渐地,狗蛋的笑脸凝固,似乎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生出了一种被人注视的危险感觉,这种感觉很模糊,却真实存在,冰冷,压抑,如头顶悬浮一座大山,随时都可压下,让他喘不过气来。
狗蛋疑惑,背后有些发冷,他强制镇定,小心起身,手中抓起一捆编织好的稻草,轻轻来到茅草屋外,假意修补屋顶,借机用眼角余光四处观望。
可少年并没有发现丝毫可疑的地方,只见天空繁星点点,夜凉如水,一切如常,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似乎也随着他走出屋外,消失了。
狗蛋转身,不动声色的蹲在了灶台旁,拿着大黑碗,在黑锅内盛了一碗槐树花野菜汤,低着头,小口抿着汤,眼神飘忽,思绪飞转,陷入了沉思中……
同一时刻,在小河对岸的一棵槐树树梢上,一名黑衣背刀汉子正转身离去,悄悄隐入夜色内。
同样的,黑衣人也没有看到少年出现在茅草屋外的一幕。
“狗蛋哥哥,你做什么呢?噢,喝汤啊。”大毛二毛舔着手指上的馒头残渣,蹦蹦跳跳来到灶台前,眼巴巴望着狗蛋,小声说道。
少年放下心中凌乱的思绪,向着两个小家伙笑了笑,起身走进屋内,从破布袋子里又拿出了两个有些腐烂的苹果,分别递给了大毛二毛,道:“很晚了,吃了苹果,就赶紧回去睡吧,赵爷爷看不到你们会着急的。”
一旁不远处的茅草屋内,一个瘸脚的白发老人躺在干草上,听着外边少年和两个孩子的对话,无声的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中显出愧疚,翻个身,闭上了双眼。
……
西罗大街,凤凰楼。
三楼,东向,走廊尽头,一扇雕花双开大门正上方,书写着“婉婷”二字的房间内,布置的温馨素雅,如大家闺秀的卧房。
房内,紫檀木贵妃榻上,锦衣公子哥将头斜枕在一名白衣年轻女子的大腿上,笑吟吟望着对面,手中拿着玉杯,轻轻抿了一口。
贵妃塌前方的珠帘后,正传出阵阵歌声,一紫衣秀丽女子,手抚七弦琴,轻启朱唇如珠落玉盘,委婉动听的歌声从小嘴中传出。
只听紫衣女子唱道:“清凉河水,清又凉。永进城外,杏花香。我与公子,初相见。三生三世,永不忘……”
随着歌声,锦衣公子哥半睁着双眼,眼眸中露出丝丝醉意,一手紧紧搂过白衣女子纤腰。
白衣女子体态丰盈,纱裙半退,口中发出轻笑,欲拒还迎,眸若桃花,一只秀手搭在锦衣公子哥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一边将一粒剥了皮的葡萄,送入了锦衣公子哥口中。
躺在白衣纱裙女子大腿上的锦衣公子哥眨眨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说了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