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纳兰勇一军在‘临天驿’埋锅造饭。
此处距王都已不足五十里,吃过午饭继续赶路,预计可在日落前到达。
纳兰勇与六位队长席地而坐,咬了口手中的馒头,边嚼边道:“傍晚就能进城了,城里面必定营房不足,你等各自安排手下兵士好好休整一夜,明日誓师大会,都给我精神些。”
六人一起应是,王队长道:“将军放心,我等定会好好表现,全军风貌只会比李将军在时更好。”
纳兰勇点点头,“那大将军黄勇御下甚严,进城以后,你等要好好约束手下兵士,切莫惹出事来。”
六人又一起应是。
待天边落日的余晖仅剩一线时,全队开到了王都城下。
楼上的守军叫道:“哪里来的兵马?”
传令兵大声道:“天行西勇军第七部。”
“何人统帅?”
纳兰勇排众而出,喝道:“便是在下,纳兰勇!”
“纳兰勇?”一名守军翻动名册,疑惑道:“西勇军第七部不是李威将军统帅的吗?怎么是你?”
纳兰勇道:“李威将军因意外身亡,众将便推举我接任!”
“如此,请将军稍待。”那守军似乎去请示了上级,好半天才下来开门,歉然道:“纳兰将军久等了,便请入城。”
天行王都规模极大,早先乃是帝国都城,雄立已有千年之久。
后因诸多原因帝国瓦解,王都独立出来自成一国,又经几十年南征北战,开疆拓土,这才有了现今的天行一国。
当今之世,五大帝国并立,天行国附属于其中之一的天龙帝国。
王都虽已不复昔日荣光,但千年底蕴犹在,放眼整个天龙,除了帝都龙城,再无一城能出其右。
白燕飞之前跟着父亲走镖,去过的地方原也不少,但如王都般广阔繁华的所在,却也没见过。
初来乍到的新兵们更是大开眼界,左顾右盼满眼新奇,原本的思乡之愁,顷刻间就被兴奋取代。
一行人马直奔兵营,到达的时候,各营房却已人满为患。
纳兰勇无奈,只好率领兵将在营地后面的草料场扎营。
由于连日行军,兵将们都已疲乏,扎好营帐后不久,很多人就睡下了,连晚饭都顾不得吃。
白燕飞也没什么胃口,躺在帐中闭目养神,将睡着时,忽闻‘轰轰’之声由远处传来,而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他一惊之下立刻清醒过来,起身走出帐外,只见一大波骑兵由西北角奔驰而来,看样子足有几百骑。
领头的军官勒住马头,叫道:“谁是你们的头儿?”
纳兰勇此时也已出账,回道:“我就是。”
那军官大喇喇立于马上,用命令般的口吻道:“领着你的人快撤出去,这地方今晚被我们征用了。”
天行军中有着一条不成文的鄙视链:老兵比新兵高等,而骑兵要比步兵高等。
纳兰勇对此虽然不屑,可此时并不想节外生枝,说道:“我们人多,实在找不到其他地方了。”
那军官道:“你们只是步兵,哪里都能扎营,便去那边山上吧。”
纳兰勇脾气暴躁,一听之下顿时怒气上涌,喝骂道:“你一个骑兵队长,最多领个正校尉的衔,竟敢在我的面前乱放狗屁?”
那军官一愣,似乎很意外,可接着便怒气勃发,回骂道:“你这小小的步兵队长,在爷爷眼中就是狗一般的东西,再敢乱吠,爷爷冲过来踩死你。”
纳兰勇冷笑,“天行军中规定,敢以下犯上者,就地正法。你现在便冲过来,若是不敢,就是狗娘养的杂种!”
那军官又惊又气,心道:“他只是个校官,最多和我平级,以下犯上云云,究竟是从何说起?”
天行国武将品级首看盔樱,若是大将军盔,束单股朱红蚕丝穗,偏将则束细股大红马尾穗,校级军官干脆没有穗,只顶一簇丝布红缨。
纳兰勇尚未官封,头上依旧顶着红缨,那军官见到,自然认为他是个校官。
此刻见他气势十足,似乎有恃无恐,那军官不免心中发虚,口气变软道:“谁以下犯上了?你。。。莫要出口伤人。”
纳兰勇轻蔑一笑,“算你小子命大,我乃新上任的协参领,你刚刚若是迎前,我杀你便是名正言顺,现在。。。快快滚吧!”
军官一脸不忿,也只得灰溜溜率众离去,他身后一骑赶上前来,“启禀队长,刚刚那军我认识,是西勇第七部,领头的应该是李威啊,他莫不是诈您?”
军官正值气闷,扫了他一眼道:“谎报军衔也是以下犯上,就为这点事,难道他疯了不成?”
兵士道:“这第七部下去征兵的时候主将还是李威,怎会这么快就换了?”
军官有些不耐烦,“我哪里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兵士道:“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各部队今日刚刚进城,不可能有人事上的变动,想是那李威出了什么意外,这才让他顶了位置。”
军官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可这又怎样呢?”
兵士道:“我听闻那李威与大将军黄勇有些私交,专门帮他做些‘暗事’,队长不如将此事报与大将军,若是大将军追究起来,或可报今日被辱之仇!”
军官闻听眼前一亮,阴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阴险。。。”
以大将军之职,一般不会参与低级军官的任命,可若是刻意而为,任免与否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那军官想到做到,当即就去向黄勇禀报。
黄勇起先并不在意,他当李威不过一条狗而已,哼哼哈哈敷衍几句,便把来人打发走了。
他一旁的师爷却凑了过来,俯身道:“大将军,这个叫做纳兰勇的,小人略之一二,其人是七王子的心腹。”
“七王子的心腹?”
“不错,此人之前得罪过六王子,险被灭族,是七王子从中说和,才保住他全家的性命。”
黄勇沉吟片刻,眼神渐渐变冷,“既然如此,那便是我的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