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敖太守把包不同骗到后堂,捉在阶下。
包不同大怒道:“你这害民贪色的直娘贼!你敢抓洒家,洒家死了,那袁士霄阿哥定不与你罢休!我如今说与你,天下无解不得的冤仇!你只把殷野王还给洒家,苏幕遮也还给洒家,洒家自去交还苏普老儿;你也休再做这个华州太守!似你这等贼头鼠眼、专门欺负妇人,也做不得民之父母!若依得此三事,便是佛眼相看,若说半个不字,不要后悔!如今且先请我去看殷家兄弟,再回我话!”
敖太守听了,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恨道:“我本疑心是个行刺的贼人,原来和殷野王一路!那厮你看不看都在这里监押,只等慢慢处置!”也不拷打,取大枷钉了,押入死牢。
此事惊动了华州府,小喽得到这个消息,飞报上山。
铁罗汉大惊道:“我二人来华州干事,倒先折了一个,怎么回去见众头领!”正没办法,山下小喽来报说:“有个梁山泊的头领,神行子褚万里现正在山下。”
铁罗汉慌忙下来迎接上山,和木桑等人相见了,诉说包不同失陷一事。褚万里大惊道:“我要赶回梁山泊,通报头领,遣兵及早来救!”
铁罗汉道:“小弟在此专等,万望兄长早去急来!”
褚万里作起神行法,三日便到山寨,见了殷、袁二头领,诉说包不同因救殷野王而被陷一事。
殷天正惊道:“既然两个兄弟有难,不可耽搁,我亲去走一遭!”
袁士霄道:“哥哥乃山寨之主,不可轻动,兄弟代哥哥去。”
当日点起人马,作三队而行。前军点五员先锋,张无忌、杨过、冯难敌、黄钟公,率一千甲马、二千步军先行;中军领兵主将袁士霄、军师朱子柳、黄真、凌退思、常赫志、常伯志,统领马步军兵二千;后军主掌粮草官韦一笑、傅思归、何师我、风波恶、冯不摧,领马步军兵二千。安排已毕,直取华州。
等走了一半路程,袁士霄派褚万里去报知少华山。木桑等人急忙安排猪羊牛马,酿造好酒等候。
袁士霄军马三队一到少华山,铁罗汉领着木桑、单铁生、曲洋便下山拜请袁士霄、朱子柳并众头领到山寨。
袁士霄询问城中之事。
木桑道:“两个头领被敖太守监在牢里,只等朝廷发落。”
袁士霄道:“如何去救?”
木桑道:“华州城郭广阔,濠沟深远,极难攻打,除非里应外合,方可取胜。”
朱学究道:“明日去城边详看后,却再商量。”
袁士霄饮酒到晚,等不得天明,便要去看城。
朱子柳劝道:“城中如何不做防备?白日万不可去看,今夜申牌前后下山,一更时分可到那里窥望。”
当日捱到黄昏,袁士霄、朱子柳、花剑影、冯难敌、黄真五骑下山。初更时分,已到华州城外。立马高处,望华州城里时,见周围有数座城门,城高地壮,堑壕深阔,远远地也望见西岳华山。
袁士霄见城池厚壮,形势坚牢,无计可施,只得先率四人回到少华山。
袁士霄眉头不展,面带忧容。朱学究道:“可派十个小喽去附近探听消息。”
两日内,忽有一人上山来报:“朝廷派了个殿司太尉,姓周名伯通,持御赐‘金铃吊挂’来西岳降香,从黄河入渭河而来。”
朱子柳道:“哥哥,计在这里了!”便叫风波恶,冯不摧:“你两个与我如此如此。”
风波恶道:“只是无人识得地境,得有一人领路最好。”
曲洋道:“小弟相帮同去,如何?”袁士霄大喜。三个下山去了。
次日,韦一笑、黄真、黄钟公、花剑影、冯难敌、凌退思七人,悄悄带五百余人下山。到渭河渡口,风波恶、冯不摧、曲洋已夺下十余只大船。朱子柳叫花剑影、冯难敌、凌退思、黄钟公伏在岸上,袁士霄、朱子柳、黄真、韦一笑下在船里,风波恶、冯不摧、曲洋分船去滩头藏了。
次日天明,听得锣鸣鼓响,三只官船过来,船上插着一面黄旗,上写“钦奉圣旨西岳降香太尉周”。黄真、韦一笑各执长枪,立在袁士霄背后,朱子柳立在船头。
太尉船到,当港截住。船里走出紫衫银带虞候二十余人,喝道:“你等什么人,敢拦截朝廷大臣!”
朱学究立在船头,说道:“梁山泊义士袁士霄,谨参太尉。”
船上客帐司出来答道:“太尉奉旨去西岳降香,你等梁山泊乱寇,何故拦截?”
朱子柳大声道:“我们义士只求见太尉尊颜,有事相告。”
两边虞候喝道:“别如此大声!”袁士霄急忙躬身参拜。
朱子柳又道:“暂请太尉上岸,自有商量的事。”
客帐道:“胡说!太尉是朝廷命臣,如何与你商量!”
袁士霄起身说道:“太尉不肯相见,只怕会惊了太尉。”
黄真把号带枪一招,岸下花剑影、冯难敌、凌退思、黄钟公引出军马,一齐搭上弓箭。客帐司慌了,只得入去禀告。
周伯通来到船头坐定,袁士霄躬拜唱喏道:“袁士霄不敢得罪。”
周伯通道:“义士何故如此拦截?”
袁士霄道:“我等怎敢拦截?只求太尉上岸,另有禀告。”
周伯通道:“我奉旨西岳降香,与义士有何商议,朝廷大臣如何轻易登岸!”
朱子柳道:“太尉若不肯,只怕下面伙伴亦不相容。”
韦一笑把号带枪一招,风波恶、冯不摧、曲洋一齐撑出船来,周伯通看见大惊。风波恶、冯不摧抽出尖刀,早跳过船来,手起,先把两个虞候丢下水里。
袁士霄忙喝道:“休得惊了贵人!”风波恶、冯不摧才跳下水,把两个虞候送上船,自己也跳上船,吓得周伯通魂不附体。
袁士霄、朱子柳一齐喝道:“且退下去,休惊着贵人!我慢慢请太尉登岸。”
周伯通道:“义士有什么事,就此说不妨。”袁士霄、朱子柳道:“这里不是说话处,请太尉到山寨,决无伤害之心!”
此时,不容周伯通不上岸。众人在树林里牵出马,扶着周伯通上了马,周伯通只能随众同行。
袁士霄叫花剑影、冯难敌陪周伯通上山,袁士霄、朱子柳也上马,又吩咐叫把船上一应人等并御香、祭物、金铃吊挂,齐齐收拾上山,只留下风波恶、冯不摧领一百余人看船。袁士霄、朱子柳下马入寨,把周伯通扶在聚义厅当中坐定,两边众头领拔刀侍立。
袁士霄拜了四拜,跪在面前,告禀道:“士霄原是郓城小吏,被官所逼,不得已聚众山林,专等朝廷招安,与国家出力。今有两个兄弟,无事被敖太守陷害,下在牢里。欲借太尉御香、仪从并金铃吊挂,去华州救人,事毕并还,对太尉决无侵犯,乞太尉钧鉴。”
周伯通道:“你拿了御香等物,明日事露,要连累下官!”
袁士霄道:“太尉回京,都推给士霄便是。”
周伯通无奈,只得应允。
袁士霄设宴拜谢,又把周伯通从人穿的衣服都借了,在小喽话中拣一个俊俏的,剃了髭须,穿上太尉的衣服;袁士霄、朱子柳扮作客帐司;常赫志、常伯志、傅思归、何师我扮作虞候;小喽话都是紫衫银带,执着旌节、旗幡、仪杖、法物,抬着御香、祭礼、金铃吊挂;花剑影、凌退思、黄真、韦一笑扮作四个卫兵;冯难敌、黄钟公领一队人马,张无忌、杨过引一队人马,作两路取城;铁罗汉先去西岳门下,听得号起便一同行事。
且说一行人离了山寨,来到河口下船而行,不去报与华州太守,直奔西岳庙来。褚万里先去报知云台观主并庙里职事,都到河边迎接上岸,先请御香上了香亭,庙里僧人抬了金铃吊挂前行,观主拜见了“太尉”。
朱学究道:“太尉一路染病,且把暖轿抬来。”
左右人等扶着“周伯通”上轿,来到岳庙官厅内歇下。
朱学究道:“这是奉旨捧御香、金铃吊挂来与圣帝供养,因何本州官员不来迎接?”
观主答道:“已派人去报了,想是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本州一员推官,带领六七十人,捧着酒果,先来见“太尉”。
原来那小喽,虽然模样相似,却不敢说话,因此装作染病。推官看了那来的旗节、门旗、牙仗等物,丝毫不疑。
朱学究入内禀报了,就叫推官远远的在阶下参拜“太尉”。
朱学究走下来埋怨推官道:“太尉是天子近幸大臣,不辞千里奉旨降香,不想于路染病,本州众管,如何不来远接?”
推官答道:“前路虽有文书,却不见近报,因此有失远迎,更没料到太尉先到庙里。加上近日少华贼人纠合梁山泊强盗要打城池,每日都在提防,因此太守不敢擅离,特差小官先来敬献酒礼,太守随后便来。”
朱学究道:“太尉滴酒不沾,去叫太守快来行礼。”
推官随即取酒给朱学究等人把盏,朱学究取了钥匙,领着推官去开了锁,从香帛袋中取出御赐金铃吊挂,叫推官仔细看清。果然是一对金铃吊挂,乃东京内府高手做成,浑身七颗珍珠嵌造,中间点着红纱灯笼,乃圣帝殿上正中挂的。
推官见了许多物件,便辞了朱学究,回到华州府报告给敖太守。
却说袁士霄暗暗喝彩道:“这厮虽奸猾,也骗得他眼花心乱了!”
此时铁罗汉已在庙门下了,朱学究又让何师我藏了尖刀,也来帮助铁罗汉行事,却又让褚万里扮作虞候。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敖太守来了。”
袁士霄忙叫花剑影、凌退思、黄真、韦一笑各执器械,分列两旁;常赫志、常伯志、傅思归、褚万里各藏暗器,侍立左右。
那敖太守领三百余人来到庙前下马,簇拥入来。
朱学究、袁士
霄见敖太守带着三百余人上来,喝道:“朝廷贵人在此,闲杂人不许近前!”众人立住脚,敖太守独自进前来拜见。
朱学究道:“太尉请太守进来相见。”敖太守进到官厅前,望着“太尉”就拜。
朱学究道:“太守,你知罪吗?”
太守道:“不知太尉到来,伏乞恕罪!”
朱学究道:“太尉奉旨西岳降香,如何不来远接?”
太守答道:“未有近报,有失远迎。”
朱学究喝声:“拿下!”常赫志、常伯志抽出短刀,一脚便把敖太守踢翻,割下头颅。
袁士霄喝道:“兄弟们动手!”早把跟来的人都放倒在地,有一半抢出庙门,铁罗汉、何师我舞刀杀来,三百余人不剩一个,后到的也都被冯不摧、风波恶杀死。
袁士霄叫收了御香吊挂下船,赶到华州时,早见城中两路火起,便一齐杀将进去。先去牢中救了殷野王、包不同,又打开库藏取了财帛装上车,那苏幕遮不堪污辱早投井而死。
众人离了华州,一路回到少华山,都来拜见周太尉,纳还御香、金铃吊挂、旌旗等物。
袁士霄让取来一盘金银送给太尉,随从人等不分高低都赠与了金银,山寨做了个送路筵席,谢承太尉。
且说四位好汉收拾山寨粮草,放火烧了寨栅,一行人等都向梁山泊来。
苏普自发给盘缠,投奔别处不提。
且说周伯通下船来到华州城,已知梁山泊人马已杀死军兵、劫了府库,便叫本州推官写文书申达中书省,只说“袁士霄劫了御香、吊挂,因此骗知府到庙,将其杀害”。
周太尉到庙里焚了御香,把这金铃吊挂给了云台观主,星夜自回京师,不在话下。
再说袁士霄救了殷野王、包不同,带了少华山四个好汉,回梁山泊来,先派褚万里上山报知,殷天正并众头领下山迎接袁士霄等,同到山寨里聚义厅上,相见已罢,筵席相庆。
酒席间,殷天正说道:“三日前单正报说,徐州沛县芒砀山中有一伙强人,为首一个姓茅名十八,绰号‘混世魔王’,能呼风唤雨,用兵如神。手下两个副将,一个司马名林,绰号‘八臂哪吒’,能仗一面盾牌,牌上插飞刀二十四把,百步取人,没有不中,手中握一条铁标枪。还有一个姓徐名铮,绰号‘飞天大圣’,也使一面盾牌,牌上插标枪二十四根,也能百步取人,手中使一口宝剑。这三个占住芒砀山,打家劫舍,要来吞并梁山泊大寨。”
袁士霄听了大怒道:“这贼怎敢如此无礼!小弟再下山走一遭!”
九纹龙殷野王起身道:“小弟四人初到大寨,无丝毫之功,愿引本部人马前去收捕这伙强人!”袁士霄大喜。
当下殷野王点起本部人马,与木桑、单铁生、曲洋都披挂了,上路直奔芒砀山。
三日有余,便来到山下,早有探路的小喽上山报知。
且说殷野王把人马一字摆开,自己全身披挂,骑一匹火炭赤马,当先出阵,手中横着三尖两刃刀;背后三个头领便是木桑、单铁生、曲洋。
不多时,芒砀山上便飞下一彪人马,当先两个好汉,为首的便是司马林,使一面盾牌,背插飞刀二十四把,右手仗条标枪,后面一面认军旗,上书“八臂哪吒”。次后便是徐铮,也使一面盾牌,背插二十四把标枪,左手把牌,右手仗剑,旗上打着“飞天大圣”。
小喽敲起锣来,两个好汉舞动盾牌,一齐上前,直入阵来。
殷野王等拦挡不住,拨马败走,直退了三四十里。
殷野王险些中了飞刀,曲洋转身得迟,被飞刀伤了战马,只得弃马而走。
殷野王和木桑等商议,欲派人回梁山泊求援。正忧疑,只见军士来报:“北边大路尘起,约有二千军马到来!”
殷野王上马望时,见是梁山泊旗号。当先两员上将,一个是射雕将军花剑影,一个是金枪手凌退思。殷野王接着,备说司马林、徐铮盾牌滚动,军马遮拦不住。
花剑影道:“袁士霄哥哥放心不下,特差我二人前来帮助。”次日天亮,正要起兵对敌,军士又报:“北边大路上又有军马到来!”
花剑影、凌退思、殷野王一齐上马望时,竟是袁士霄亲率朱学究、风清扬、沐剑声、黄真、黄钟公、狄修、俞岱岩、杨宾、温方达、焦公礼,领三千人马来到。
殷野王细说了司马林、徐铮飞刀标枪盾牌难近,折了许多人马一事。
袁士霄性急,便要起兵剿捕。此时天色已晚,只望见芒砀山一片青色灯笼。风清扬道:“寨中青色灯笼便是会行妖法之人在内。我等把军马退去,来日贫道献一个阵法,可捉得三人。”
袁士霄大喜,传令退兵二十里,扎住营寨。
究竟风清扬献出什么阵法,静观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