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学校时,长达两年的校报编辑经验淬炼了写作能力和信心,所以韩非在与乐雅分开之后决定换一种方式找工作——而这次短暂的招聘会体验,也就成为了韩非唯一次参加招聘会的经历。韩非觉得自己有点无法忍受这种尊严的丧失感,更不愿意这样盲目的投递简历。所以,他想自己还是直接去那几家和辰逸选好的公司。边歇着凉边琢磨着,很快辰逸便回了电话,等他满头大汗的找到韩非,看见韩非正一脸悠闲自在的坐在树下,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到底是你找工作,还是我找工作,大哥!”,边说边递给韩非瓶冰凉的矿泉水。
韩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辰逸,辰逸也琢磨了下点了点头,“这个你自己决定,反正我支持你,今天就陪你耗到底”说着他笑了起来。商量好,两人在附近便利店买了两个面包,然后选了一家在南丹路上的影视公司(离我们最近),直奔而去。虽然是双休日,可一到公司门口,人也有好几个,大家正拿着张面试表,在那里填写着信息。一个面容祥和、说话温婉地上海阿姨接待了韩非。没有催促和叫喊,阿姨拿出了张面试信息登记表后,看着韩非满头大汗的样子,又给到了杯水,“别急,你先歇一下凉快,填写下表,导演还没有过来呢”,阿姨说话语气柔软,态度温和,让韩非原本有些燥热、紧张的情绪找到了丝丝的安慰。
填好了表格,韩非把表交到了阿姨手里。阿姨一边拿起眼镜翻阅起表格,一边略略提高了声音告诉大家“你们稍微等一会,刚堵车,所以导演慢了”,说完阿姨坐下来陪着大家静静地等着,因为彼此的实际竞争关系,也不熟,所以人虽不少,可却没有一个肯彼此交流的,甚至连彼此打量也是显得如此小心翼翼。就这样尴尬的等了好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短裤与T血的中年男性推门走了进来。正坐在那里,戴着眼睛看资料的阿姨,忙摘掉眼睛忙着起身走了过去。“导演,表格都填写好了,你是一个个聊还是怎么办?”阿姨问着那个中年男性。
那个男的眼睛边扫了下屋子里的人群,琢磨了下。“这样,我先出一道题目,你让他们先答题,然后我再来看”说好,中年男性便朝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去。没一会,那个阿姨也走了进去,随即拿了一碟纸走了出来。
“你们先根据题目写段广告,然后交给导演看一下,可以的就留下来!”阿姨说完,便将纸、笔一个个发给了大家。题目很简单,就是如何将人的心脏比喻为一个球,告诉大家要使用相关的保健品。人群又一次安静了下来,笔尖再纸张上滑动,刷刷直响,让韩非有一种重归考场地感觉。不一会,陆续便有人开始缴纳考题了,而韩非也在审核了两下之后把答案写上自己地名字交给了阿姨。“稍微再等等就好了”阿姨小声地安慰道。
等到所有地卷子都收齐了,阿姨拿着又进了里面地办公室,过了十几分钟走了出来。“韩非、唐近,留下来,其他地人可以先离开了,谢谢你们,辛苦大家了”,韩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阿姨,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录用了,这个快速抵达的幸福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三个月实习期,实习工资800,转正后3000。阿姨一边笑着,一边讲着公司的相关规定,一边言语鼓励着韩非和那个叫唐近的人,“你们要好好干,李导人很好的!”
阿姨正说着,那个穿着随便,阿姨口中地李导从里屋走了出来,看了看两个年轻人。“你叫韩非、你叫唐近?你们写的不错,有点潜力,以后多用点心!”老板姓李,叫李不韦,公司里大家都叫他李导,在上海电影学院读书时看史记,很欣赏吕不韦这个平民出身的政治家,所以就回去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不韦。
说完,李不韦转身走了。而阿姨回过身,朝韩非和唐近说到:“我姓裴,以后你们就叫我裴阿姨好了”。韩非和唐近不约儿童的喊了声:裴阿姨!三个人被这样的巧合逗得笑了起来。唐近也热情地和韩非打了个招呼——眼前这个个头不高,但眉清目秀的人,仿佛天生就带着那样的文艺范的青年,和自己的理想中的同事感觉如此接近,所以,看见了韩非就忍不住的有种亲切感觉,像见到了老朋友般。三个人简短的聊了几句后,因为各有各事情,所以匆匆地散场。而在楼下等了大半天的辰逸看见韩非下了楼,赶紧笑着迎了过来。
“怎么样,面试?”他看着韩非,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周一就上班”韩非回答道。
“小子,我说了你肯定行的”他也兴奋的一下搂住韩非的肩膀,开心地笑了起来。
心底仿佛落下了巨大的石头,身体轻松起来,脚步也轻盈得可以跳舞一般。“走,我们今天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所谓大餐,其实也就是在他们住的边上小餐厅点上了两个好菜而已。一路慢走,一路闲聊,时光在缓缓的脚步下却流淌得匆匆,到小菜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搬了个桌子,沐浴着夜风的清凉,叫了两瓶啤酒,韩非和辰逸边喝边聊。这时候,刘波的身影也出现在小餐馆。
因为心情不错,所以韩非和辰逸热情的招呼着他一起吃。一来二回的,大家也是有点点熟,所以刘波也就没有推脱坐了下来。
“你老婆今天没有过来”韩非好奇地问。
“她出去外地了,有个展会,周一才能回来”刘波吃着饭,早已习惯陈楚外出的他淡淡的回到道。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熟悉着彼此。当知道韩非和辰逸也经常会上网打游戏时,刘波却是来了热情,非得约上呆会吃好饭开上几局再说。于是吃好饭,扔下来饭碗韩非和辰逸、刘波便跑到了网吧,韩非说:“我先和女朋友视频聊会天,你们先打”。辰逸和刘波也没客气,两个人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组队开打了起来(CS)。
惠琳在视频的那一边,有点点憔悴,看来是这两天跑家里的事情辛苦了。当她得知韩非成功的找到工作后,神色又瞬间开心起来。
“我就相信我的眼光,找个工作是肯定没问题的”她翘着小嘴,笑着,有点点得意的样子,“什么公司呀?”
“一家影视公司,专门拍摄电视广告的”
“那你以后不是天天可以看美女了,你可不准到处花心,要不然……”说着,她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
“惠琳,你那里情况怎么样”韩非担心惠琳的状态,还是想多了解点情况,忍不住问道。
“吃了些药,但还没有什么变化,医生说这个病是再生障碍性贫血,需要好好养一阵子。我爸又天天外面跑,忙着处理前期的债务什么的,还得到处借钱给我妈看病,我也不好开口说这个事情”说到她自己家,惠琳的神色有些黯然。
“我和你商量个事情”慧琳停顿了下,面色一紧。
“什么事情,这么认真的”韩非感到有些压力。
“我想到我朋友的公司先上两天班,他们做外贸,经常要翻译些东西。我呢,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些时间,为家里添点收入!”一口气,惠琳把话说完,神色紧张的看着韩非。
对于她的决定,韩非听完,明显有些失落,但一个女儿为家里的出力,也不能自私到完全不顾及她的处境和现状,只好无声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韩非……”惠琳看出韩非的不开心,只得带着歉意笑了笑,然后笑着笑着却又变成了哭泣。听着视频那头的哽咽,韩非赶紧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为你高兴而已。也为自己的眼光高兴”。惠琳擦了一下眼睛,停止了哭泣,又抬起头长长地吸了口气,微微笑着说道,只是她有一句话没有和韩非讲:她的哭泣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履行和韩非一起去上海的承诺,也是为了自己无法实现心中渴望看到更为宽广的世界的想法。虽然每一次她都试图告诉韩非和自己,等母亲身体好点就立刻过去,可现实是母亲的病已经拖了大半年却依旧不得好转,短短的几天,一两个月的就能好起来吗?惠琳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可又不敢面对这个极为可能的现实,所以总是用着一副“没事情”的表情来安慰自己和韩非,可两个人谁都懂这个道理,可谁也都没有戳穿。
本应当快乐的一天,却在午夜将近时蒙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在惠琳下线之后,韩非也闷闷不乐起来。于是打开了网页,去几个常去的论坛转转。在一个文学论坛上,前天上网时发的一篇到上海感受的小文章后面,缀着几个留言。其中有一条便是青菲的。青菲是韩非一年多年前就在论坛上交流中国古典诗歌时相识的上海姑娘,大家对文学的共同爱好,所以聊天就比较多,一来二去的互动频繁了,双方也加了对方的QQ和手机号。在韩非还没有动身来上海的时候,青菲便知道了他的打算了,于是还特意电话告诉韩非,如果来了上海一定要通知她,她要作为地主请客吃饭。可韩非却以为是开玩笑的客气,所以早就忘记了这个约定。
而当青菲满满抱怨的留言跳出来时,韩非也不好意思起来,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有人请吃饭这事情本身不容置疑的好事情,于是韩非回复到:“这么热情,那有空我陪你吃顿好了,时间、地点你选好了告诉我声就好了!”
回复完信息,韩非还是有些纠结于惠琳的事情,感觉到内心有些恍惚感,于是习惯性的在电脑上敲打起字来,记录着他此刻的心情,是一首小诗,名字叫《风》
吹过我洋面上的风
吹过东西南北
不知来路,难辨归途
不想问它到过什么地方
又曾经在哪里停留
不想问它在我的世界之外
晚霞是怎样的绚烂
青山是如何的巍巍
不想问
因为流动是它的生命
注定它无法为我坚守
只想在它来到的这一刻
任随它踏碎我的平静
因为离别将在下一刻来临
刚刚发完,青菲的留言刷的下蹦了出来。“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随便发发而已,别想太多,QQ上聊吧,这里不好说话”韩非有点漫不经心的答道。
在QQ上面聊了几句,看韩非无精打采的样子,青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声晚安便下线了。而韩非也百无聊赖的下线陪着辰逸和刘波打起了游戏。
可回到住处时候,闭上眼睛,韩非还是忍不住想起慧琳。想起在她送车的时候,她对韩非一遍遍的叮咛,想起列车启动后,惠琳眼眶里流出的泪水。而当站台上惠琳的身影越来越纤细的,现在的韩非却不禁止的担忧起来:好像这越来越远的距离,就是此刻生活的真实写照,而当惠琳身影消失的那一个刻,韩非的眼眶也红了起来:这一别,到底何时能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