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尘土飞扬,甚至没有一个人能看清台上的二人到底是出的什么招式,仅仅只能看见两道忽隐忽现的人影飞快地贴近,紧接着便各自迅速后撤。
“你...觉得凌晨这倒飞出来的时候究竟想了些啥,怎么一眨眼就这样了?”螭挠着头,完全不知道凌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啊...”
娲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稍纤细的那道身影...
比赛台上,两人的手飞快地拆着招,鹫刚一记借着冲势的直拳轰了出去,转眼间就被凌晨一个云手给拂了开来。
“你小子只知道这个吗,烦不烦了!”
鹫已经被凌晨这除了单双手与正反外一模一样的“云手”给折磨不知道多少次了,从自己第一拳轰出去开始,对面这小子就开始笑,还好死不死的亮出八颗牙来,什么东西嘛...早知道之前就该一拳打掉他这几颗牙的...
“哎哎哎~别急嘛,我这不一路路拳法试呢嘛~”
凌晨嘿嘿一笑,身体稍稍右倾,巧妙地闪过了鹫满含着自己烦躁的势大力沉的一拳,而凌晨之前收回腰侧的右拳微微一拧,面上的笑容仿佛藏了几分戏谑,同时,凌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我可不是之前的我了呢...”
瞬间,凌晨蓄势已久的右拳挥出,直接打在了鹫的腰腹处。
“呜...”
鹫被凌晨一拳轰中,只感觉腰腹处一股钻心的痛,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凌晨看着鹫的反应,唇角也是扬起一抹冰冷的弧线,眼中闪过一丝嗜虐的寒芒,抬起双拳就欲乘势追击,可鹫虽是被凌晨打中,阵脚却丝毫未乱,紧咬着牙关抬起手将凌晨挥出的数道拳影一一挡了下来。
“好小子...你这变化不小啊!”
鹫急退两步,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几丝薄汗,对着凌晨呵呵一笑。
台下的众人也都是被这一幕所震惊,谁也没有想到之前差点被鹫一拳轰下比赛台的凌晨转眼间就会变得这般凶悍。
而站在台下的娲紧攥着的双拳也是悄悄松了开来。
“呼...”
“真是吓死了,这家伙真喜欢叫人担心啊...”
娲眉头微蹙着,稍稍撅了撅嘴唇嘟囔道。
在她的侧后方,眼尖的螭却被台上二人的反应给惊到了,尤其是凌晨最后的反应与那从几招前就偷偷藏在身侧默默蓄势着的右拳。
“这...这家伙,有点恐怖啊...”
螭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本不存在的虚汗,再次凝神看向稍微停顿一会儿便又拳风呼啸着的比赛台上,毕竟同龄人中他也不止是体力好,他的技巧同样是最顶尖的,哪怕在全部族中相比也同样如此。
“哈...哈...”
凌晨甩了甩因为在极短时间内出了太多次拳的双手:“你这大叔...可真是不弱啊...”
比赛台另一侧,再度交手后同样向后退去的鹫也捏了捏手臂上的肌肉,微微吐出一口浊气:“那是当然...好歹我也是猎人组的组长啊...”
二人稍稍喘了口气,再度摆开架势来。
而此时,鹫的架势却是有些古怪了——
一手拇指内收向前平举,而另一只手却是微弯着握拳交叠于平举着手的手腕处。
脚下呈弓步,可脚尖没有平行或内收,反倒是诡异的脚尖向外。
凌晨看着鹫的架势,眉头不禁微微皱了一皱,他哪怕在数据库中都没能找到这种古怪的起手式。
“啧!”
稍稍将牙一咬,凌晨咂了下嘴,将起手式变调整成了八极拳的起手式。
向前平举的拳头上下晃了一晃,示意准备就绪,凌晨将肺内所有的空气全部吐出,复又深吸口气,再沉半口气于丹田处——
这口气可算是习武之人的命脉,哪怕是起手吐气开声的拳法也不会将所有的气吐出,而是会留一分于丹田内,这与出拳不能用老是同样的道理。
忽然,众人只感一阵风起,顺手便将被风吹起飘到面前的发丝向耳后拢去,可台下众人再度向台上望去时,本来静静立于台上不动如山的二人却只留下了一抹残影。
“砰!”
一声巨响自台上传来,鹫与凌晨的身形同时出现在比赛台的中央。
二人的拳头相接,各自衣服上的衣袖也发出“噗噗”的声音爆裂开来,露出两人或匀称或粗壮的手臂。
“啊——!”
两人的手臂一接触就同时感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两人的膂力竟然差不多!无奈之下,二人眸中寒芒一闪,手上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
可下一秒,鹫与凌晨却交换了眼神,各自撒手撤了回去。
向后滑去的时候,凌晨之前习惯性做的只能裹脚的“鞋子”就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比赛台毕竟不像凌晨那时候的各种体育场,地面很是粗糙,就连碎石也是存在的。鹫向后撤去时,甚至留下了一道略染猩红的痕迹来。
“咝...”
鹫将脚抬起来甩了甩,烦躁地抱怨道:“总是这样,我这腿脚就根本好不了了!”
说起来也确实如此,毕竟鹫是华胥部的猎人组组长,自然是需要身先士卒的。再加上鹫自己还时不时喜欢自己一个人去狩猎些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的凶禽猛兽,免不得要多多劳累他的这双腿脚。
抬起头来,鹫这时候才注意到凌晨竟然不是赤足,反倒是穿着什么没见过的东西。
好主意啊!
鹫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浑然忘了自己和凌晨在这儿对决究竟是个什么目的。两手搓了搓,鹫喉头一动,咽了口唾沫下去,口中“嘶哈嘶哈”的蹒跚着向凌晨走去。
凌晨看着这与之前嗜血的模样完全相背的鹫,不由得感到有些瘆的慌——
这家伙的眼睛连红光都不放了啊!在放绿光啊,绿光!
身上一哆嗦,凌晨咳嗽两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能强势点儿,硬着头皮朝着鹫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唔?”
鹫被凌晨这句话问得一愣,转眼间便清醒过来,同样咳了两声,义正言辞地指着凌晨脚下的鞋子说了句极不靠谱的话:“我说啊,你把你脚下这东西脱下来给我,我直接认输怎么样。”
“要不把我那块熊皮也给你也行啊?”
“砰...”
台上本来都已经摆好了架势的凌晨脚下一个趔趄,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wh...what?”
“不...不对,你刚说啥?!”
凌晨揉着鼻子站起来,眼睛飞快地眨着,面上的震惊之色丝毫未退,他是真的没有料到身为“华胥战力天花板”的鹫有这么不靠谱的一面。
与此同时,台下抱着胸默默看着的华胥还有与华胥、鹫一代的华胥族人们也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他们是知道鹫本就是个这么不靠谱的性子,说是“武痴”也不为过了。可小家伙们长大的这些年,鹫基本上都不在族里面,哪怕回来也只是跟华胥汇报一下,要不就是训练螭他们这些新一代的精英族人,谁还会接触到鹫的这一面啊。要不是这次是给娲挑男人,鹫才不会回来呢!
可...可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说出这种话来。
华胥的眉头都皱得快塌了,脸上不住地颤抖着,心里直骂道:你这家伙早不搞玩不搞,偏偏给老娘这时候搞事,真是...
而台上,凌晨看了一眼鹫的脚下,沉吟片刻却是转过头哼了一声:“你之前把我打下比赛台,我要打赢你,不能靠这些,毕竟...”
说着,凌晨歪了歪脑袋,将视线对向娲,轻声喃喃:“毕竟我想让娲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呵呵...”鹫笑着将脚上的碎石拍掉,站起身来拍了拍凌晨的肩膀:“你这小子能说出这句话来,小妮子就能称得上是目光如炬了!”
“来吧!”
鹫一边慢慢攥紧双拳,一边慢慢向后退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能不陪你打!”
可这时候,反倒是凌晨犹豫了起来,垂着眼帘叹了一声:“可你现在这样子我下不去手啊...”
“怎么能这么想!”鹫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去猎杀狮虎他们难道会看你濒死就放过你吗!”
“天真!全力迎战才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暴喝一声,鹫瞬间便冲了出去,虽说比之之前确实慢上不少,但要和其他人比的话也已经是极快的了。
“呐...”
凌晨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可微掀的唇角与被藏在眼底的寒芒却不经意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脚下丝毫不慢的冲出,凌晨的嘴唇紧抿着,他忽然知晓了鹫之前“认输”之言的真实原因,莫名的有些钦佩起与自己对决的这个“武痴”来。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他如今也是一只负伤的雄狮呢...
全力迎战才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蓦然,凌晨的步伐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双手同样是手掌紧紧内扣着,手臂划出两个半圆来,复又将左手握拳横于胸前,右手则是呈手刀状内收。
凌晨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两道眸光倏忽间变得极为凌厉,一闪身便到了鹫的正前方。
“喝!”
凌晨右腿前跨,抬起的左手瞬间便随着下踏的右脚收回了腰间。
鹫的脚步不禁被凌晨的气势镇得一顿,甚至本能的抬手格挡也被凌晨迅猛收回的左手所封住,可还没来得及等他进一步反应,凌晨的喉头却幽幽翻滚出一句话来:“猛虎——”
凌晨紧贴于腰侧、呈手刀状的右手猛然一拧,瞬间握拳。
“硬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