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门前,杨和发现贾多和田虑二人正在等自己,不由的有些小尴尬。
不等他开口,贾多笑呵呵说道,“老大果然还是龙精虎猛,体魄惊人,我们二人自愧不如啊!”
田虑也附和道,“确实,我比你们两个晚进门,早出来,人生啊!还是有诸多无奈!”
“去去去,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一会我把阿莲卡送进去,跟你们一起见班大人”杨和有点小窘迫的说道。
两人懒洋洋的拱手道,“喏!……”
杨和赶紧逃也似的回后院安排阿莲卡。
在安娜明媚动人、略带幽怨的眼神中安顿好阿莲卡,杨和一阵的不好意思,连续运转了几遍呼吸法,彻底平静下来后,汇合了田虑和贾多,一起求见班超。
班超听过后呵呵一笑,说道,“看来这次,你们三个都是收获颇丰啊,人财两得!”
杨和一阵的不好意思,说道,“学生倒不是贪恋金钱美色,而是觉得我们的情报能力真的很匮乏,今后,我们都会常驻西域,没有足够的情报来源,一个不慎,我们就可能万劫不复”
贾多也连忙道,“卑职也是这个意思,另外,卑职觉得,有强大的财力,做起事来更加方便!”
田虑拱手,正色说道,“大人,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了马克家的支持,我们能够获得稳定的军粮来源,对于今后的行动作战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呵呵”班超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不是在训斥你们,只是,你们的考虑还不够周详。
你们想想,西域有五十多个国家,抛开那些小的不谈,很多大国,都是有贵族的,而且还不少,如果他们每家都跟我们的汉使团的某人结盟,要求这样那样的利益;过段日子,你就会发现,我们已经很难平衡他们的利益了。到时候,该当如何?”
听到班超的话语,三人不由的开始深思,显然,他们还没有考虑这么远。
还不等他们考虑完毕,班超又抛出一根重锤,说道,“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增援部队和官员的到来,如果我们这三十六个人把利益都占完了,他们岂不是意见很大?到时候,不用匈奴人打,我们肯定先自相残杀起来,之前的战果通通付诸东流。”
杨和等人心中大惊,是啊,这个问题的确太大,太严重,决不能因为钱,遮住双眼。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盘橐城的三大贵族在找自己三人;说不定,疏勒城的贵族就在联络孙平三人,于阗城的贵族跟董强、郝川结盟都有可能。
三人方寸大乱,纷纷把目光投向班超,班超一看,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随之露出亲和的微笑,开始安抚,说道,“西域的商路不是你我个人的,是大汉的,是大家的,我们虽然近水的楼台先得月,还是要止贪才行。只要我们不贪,任何事情都容易解决。”
说着,他环顾一周,继续讲道,“结盟这种事情是止不住的,与其禁止,不如放开,只是,我们要掌握好尺度,保障好商路沿途的安全,并且提供一些方便,让商队不会因为人为的原因利益受损,也就可以了。
商队上交给使团的利益,我们统一存放,留下一定的活动所需,剩下的平均分配,这样就不会让大家都离心离德。
我们设定个人投资贸易的最高本金金额,并且派人监督,管理账目,不让大家的投资过大,扰乱心神;毕竟,投资贸易的初衷是给大家赚点抚恤金,而不是让大家为了利益出卖国家,这个必须让每个人牢记。
这样,我们的人才不会变质,不会沉迷于金钱和美色,专注于我们的使命和战斗,不会为了一点点个人利益而做出傻事。
并且,这样做,我们也可以有力的应对来自洛阳御史的问责。”
“好,太好了,老师说的对,我们就这么办”杨和一脸兴奋,班超的办法显然较为稳妥,考虑的比较全面。
田虑和贾多一同施礼道,“大人明鉴,这个办法思虑周全,利于执行,我们就这么办!”
班超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明天晚上开个会,把所有人都叫来,包括疏勒城的孙平三人,把这个事情都给大家说清楚。至于董强和郝川,等商队出发的时候,给他们两个带信过去即可。”
三人应道,“喏!”,而后又聊了几句后,纷纷离开。
永平十八年五月十八日,盘橐城在经历了第一次的龟兹围成后,再次开始了全城动员,按照班超等人商议的既定防御计划,开始了防御工事的构筑。
让杨和亲自抓盘橐城的防御工事的构筑,班超亲自领着盘橐城绝大部分的士兵和汉使团成员,带着老杰克,拿着工具,赶往盘橐城边上的小路,开始了火油的炼制。
由于提前咨询了老杰克炼制火油的全部细节,班超等人准备充分,分工明确。
大部分的都去开采矿石,这可是重体力劳动,不是青壮年根本不行,洒落在地面的矿石终究有限,捡光之后,开始了开采挖掘,好在这里的矿属于露天矿,很容易开采,所以,即使不时的有牛车把一部分矿石拉回盘橐城,填埋在阵地里,准备炼油的矿石还是堆积如山。
班超还特意叮嘱,好燃烧的统统拉回阵地,不好燃烧的炼油。
有一部分士兵被派去烧制陶罐,好在盘橐城和疏勒城的百姓十分支持汉使大人的行动,有几个会制陶工艺的百姓自告奋勇的来帮忙。他们的技术很粗糙,做出来的东西连扶风郡最廉价的瓷碗都不如,坑坑洼洼的,难看的不要不要的,也就是不漏水而已。
然而,盘橐城要陶罐是用来守城的,不是卖厨具的,即使外表丑陋,只要能用来盛火油不漏油,能打仗!就可以。所以,陶罐的烧制也被众人搞的红红火火。
当然,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众人在老杰克的指点下筑起了一个个密封的土胚房,为了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每个土胚房足足相隔了五十步,给所有的人留出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一天下来,大家炼制出来足足五十罐火油。
在回城的路上,老杰克走到班超身边,说道,“大人,您的石块选的不对,应该选那些好燃烧的石块炼油,这样的话,一天少说也有一百罐油。”
班超笑道,“老杰克大叔,我想的是用好烧的石块铺地,这样火比较旺”
老杰克则认真说道,“大人,如果是在炼铁炉子里,那么肯定要用好烧的石块,这样温度高,适合打铁。但是如果用在守城,老头子我觉得,你不能全用好烧的石块,这样烧的太快了,一会儿火就熄灭了,烧的时间太短,达不到阻挡敌人的目的。”
班超听的心里一惊,想想,对呀,自己还真是没想到,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战术的很多可能性。不由的走了走神!
“大人,大人”张青的呼唤把班超带回了现实。
班超扭头看着张青,意思是,(什么事)
张青会意,说道,“大人,我们回到盘橐城了,马上就要进城了。”
班超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呵呵,知道了!”而后,对身边的老杰克说,“大叔,多谢提醒。”
而后,他对张青说道,“张青,找到杨和、李四、田虑、曹武、冯昭,你们都马上回驿馆议事”言罢,拍马回了王宫驿馆。
待到众人到来,班超对众人说道,“我有一个计划,你们看看怎么样:我们的环城工事,不要完全相连,以城门为界,留三丈出来,然后把环城壕沟里都填满干稻草,等龟兹人进攻的时候,一把火烧过去,肯定能让龟兹人损失惨重”
众人听了一阵兴奋,杨和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用留那么多的空隙,只需要在南北两个城门留就可以了,这样可以防止敌人利用这些空隙逃跑。
另外,我认为今后牧民出城,都走南北两门,这样敌人来的时候,我们应对也更加容易。”
张青开心的说道,“是个好办法!不过牲畜吃干草怎么办?”
李四说,“简单,上面盖上木板,等敌人到来时,我们再撤掉,把这些壕沟变成杀人的陷阱!”
“哈哈哈!”众人听了,一阵哄笑。
班超等笑声渐稀,继续说道,“老杰克建议我们壕沟里铺的石块不要都是容易烧的,而是要和不太容易烧的搭配使用,这样烧的时间比较长,火焰也会稳定。”
杨和点点头,说道,“一会散会后,我去找老杰克,找出这个比例配方。如果上面盖稻草的话,石头的厚度还需要调整。我们还需要做些验证。”
班超也点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我们等于一次性就会暴露所有的五道壕沟陷阱,盘橐城里必须要储备一定量的矿石和最大量的火油。”
田虑想了想,说道,“大人,我认为,我们对于开采出来的矿石可以进行初步的筛选,先选择最容易燃烧的去炼油,保证炼油的进度和数量;然后选出稍次一些的铺陷阱;最次的就堆到一边,不去搬用,这样省时省力,可以最大限度的完成备战所需”
班超点点头,说道,“善!”当即,对开采矿石和炼油等几项事情重新进行了安排。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壕沟工事的准备早已结束,无论是疏勒城,还是盘橐城,都储备足了整整三千罐火油,连铺壕沟用的石块都准备了能把五个壕沟都再铺一遍的数量。
商队也早早的派出去了,承载着疏勒民众的希望,将货品运到数千里之外的敦煌。
众人终于心下大定。
为了避免敌人从城外朝城内射火箭,引起城内房屋的燃烧,杨和等人又把城墙附近的房屋进行一番彻底的防火改造。连存放火油的仓库都专门的进行了防火处理,并让人专门值守。
估计敌人随时可能会到来,班超撤回了大多数的炼油士兵,只是让蔡炎带领于阗的两百人继续炼油,并且把炼好的油每日都运回。
并且,把探马外放百里,随时侦查敌人的动向。
终于在十五日后,收到了探马的汇报,称是已经发现了敌人的先头部队,这一次的敌人规模异常庞大,骑兵人数可能过万,随行的牲口多达几万。看来,这一次,龟兹联军是志在必得。
班超紧急命令蔡炎彻底毁掉所有的炼油设施,全体撤入盘橐城,并且命令所有牧民牲口回城,通报疏勒城后,盘橐城城门紧闭,静静的等待着龟兹大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