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郭大人不来与我们商量?”董强看着在坐的四人,好心的提示了一句。
“郭大人现在有四名侍女,每天玩的不亦乐乎,根本就对我们的商议不感兴趣,或者说顾不上感兴趣。”
班超此时对众人继续说道,“鄯善国王这几天的反应不对劲,对我们的敬意明显不如从前。”
杨和也一脸沉重的接口道,“是不对劲,安娜已经三日都没有出现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被禁足了。”
董强感觉到气氛不对,疑惑道,“他们为什么如此做,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班超目光平静,对众人说道,“这是明摆着的,肯定是匈奴人的使团到了,而且他们的人数实力比我们强的多。”
众人神色沉重,孙平沉稳的说道,“我们需要情报,现在我们两眼一抹黑,贸然出击于我不利。”
班超思忖一番,断然道,“情报的事情交给我,杨和,你去把布尔叫到我的房间”
杨和答道,“喏!”,随即起身离开。
布尔此时心中正在摸着怀中那一锭金子,开心不已,这块金子是今天一早,他来驿馆之前,匈奴的使者专门派人赏赐给他的,要他伺候好汉使,有任何情况立即汇报。
见到杨和过来,布尔摆出了一贯卑微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对杨和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杨和微笑道,“你跟我来一下,班大人有请。”说着,在头前领路。
不一会,两人来到班超的房间,“咚咚咚”杨和敲门。
“进来”班超的沉稳声音传来,听不出任何的悲喜。
两人推门而入。
此时的班超正在一丝不苟的用一小块羊毛毯子,认真的擦拭他随身的环首刀,这把环首刀在伊吾和蒲类海曾经数次饮血,上面的血痕即使用水擦拭过,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灯光照射之下,杀气逼人。
此时的班超,虽然一身便装,但是在森然刀光衬托之下,显得威严无比。
布尔一看立刻心中打鼓,脑门上短时间已经密布冷汗,他不停的用手抚摸着那锭金子,仿佛可以从中感觉到镇定的力量。
“匈奴人的营地在哪里?”班超森然道
“匈,匈奴人?大人在,在说什么?”布尔此刻紧张急了,他不明白汉人是如何知道匈奴人来了?为了那锭金子,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始装傻。
猛然间,屋内刀光一闪,布尔看着脖子边上的环首刀锋利的刀刃,感受着那冰冷的杀气,立刻大小便失禁,屎尿湿润了一大片裤子,屋里的空气变得臭味难闻。
(太可怕了,这些都是杀人的魔鬼,再不说,真的会死)布尔心里哀嚎,此时他不顾一切,想要活下去,他哆哆嗦嗦的大声喊道,“在城南,靠近城门的右侧,那里有块营地属于一名匈奴的商人,他把营地献给了匈奴的使团”
“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来的?”班超仿佛没闻到臭味,紧跟着逼问道。
“大,大概一百五十多人,他们已经来了几天了,今天早晨还觐见了大王”布尔结结巴巴的答道。
“仲平,把他押起来,别走漏风声”班超皱眉吩咐道
“喏!”杨和答应一声,一刀鞘打晕了布尔,找了跟绳子,用猎人绑野猪的办法,把他绑的结结实实,连嘴也堵了个严实。而后,拎着他走到班超隔壁自己的房间,把布尔小心的扔在角落,上面还用羊毛毯子盖好。除了有点异味,没人看的出来这里藏着人。
此时班超把孙平和董强都召集在自己的房间,吩咐道,“孙平,匈奴人的营地在城南,靠近城门的右侧,你去侦查一下,从墙上翻出去,小心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孙平正色拱手道,“喏!”而后,立刻退出了房间。
班超继续吩咐,“董强,立刻把我们的所有兄弟都召集起来,晚上我请大家喝酒吃肉”
董强疑惑的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拱手答道,“喏!”,随后按照吩咐办事去了。
等杨和回来的时候,班超已经换好了一身的戎装,腰挎环首刀,昂然而立,一派大将风度。
看到杨和走到门口,班超也阔步前行,边走边说道,“仲平,跟我一起去见见兄弟们!”
两人来到大厅,看到侍女们已经上好了酒菜,班超微笑对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需要的时候再叫你们”
看到侍女们纷纷退出,班超对杨和打了个颜色,杨和立刻会意,手指一点曹武、桑达,示意他们出去巡逻。
曹武、桑达两人立刻放下手里的肉,什么都没问,拿起身边的武器,出门巡逻。
此时,众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看到班超一身戎装,还挎着刀,挺怪异的。然而此时的他们对于班超已经非常的敬重,尤其是知道班超同杨和一样退回了鄯善王赠的美人后,都觉得班超是自己人,所以即使感觉有些不对,也没有人表示出来。只不过一个个正襟危坐,等着班超的发言。
班超的眼光认真,专注,缓缓的扫过每一个人,而后,他拿起一碗酒,对众人说道,“弟兄们,自酒泉起兵以来,我们一路生死相伴,荣辱与共,班超能侥幸今天不死,还能在这里当一名汉使,全仰仗弟兄们的竭力维护,超敬大家一碗!”
上官的话正正好好说到了大家的心里,每个人都无比感慨,不约而同的拿起了酒碗,齐声道,“干!”
“咚咚咚”一碗酒入肚,虽然看着鄯善人不这么喝葡萄酒,但是大家还是觉得,用碗干酒才痛快,所以也不管什么滋味,第二碗随之满上。
此时的班超说道,“大家好好吃,今晚的羊肉管够,只不过别喝的太猛了”
听着班超的话语,所有人都觉得今晚肯定有事,至于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他们都是士兵,能让士兵干的事情还能是什么?
此刻大家都心照不宣,酒也没怎么喝,只管跟羊肉较劲,不管什么事,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每个人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此刻的酒水变成了防止自己噎着的润喉佳品,今天的晚饭,大家比平时沉默的许多,一个房间内,只有杯盘的撞击声、咀嚼声、吞咽声、喝酒的回味声在不停的回荡。虽然如此,每个人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无非是拔刀杀人而已,大家来就是干这个的,也最擅长干这个。
没有划拳、吹捧、调笑的酒宴过的总是很快,渐渐的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有些人已经放下的割肉的刀,没有人离开,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着班超的下文。
大战在即,空气中零散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影响杨和和班超的好胃口,两人也以正常速度吃完晚饭,每个人都斟满了一碗酒。随后,两人先后站了起来。
班超朗声道,“弟兄们!我们出使西域,往大了说是代表大汉重新开疆拓土、巩固边疆;往小了说,就是为了在这茫茫戈壁滩上建功立业,谋求一番富贵,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齐喊道。
“班大人,您真是说到我们心眼里了,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班大人,原来您与我们也是一样,我还以为就我自己这么想呢,哈哈”
大厅里一片轻松的笑声,班超也随着笑了笑,而后,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们来到鄯善国也已经二十多天了,我们刚来的时候,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美酒瓜果是一车一车的拉到驿馆来给我们享用。
可是,自从前几天匈奴使团抵达鄯善后呢,宴会没了,补给少了,鄯善王对大汉的敬畏也淡的很了。
这还是匈奴人来了没几天,鄯善王就敢如此做;再过几天,他都敢叫人把我们绑了献给匈奴人;我们到了匈奴人的手里肯定没有好下场,也许一晚之后,大家可以结伴做狼食。”
“格老子的,老子砍了他”一名士兵狠狠的大吼
“就是,操他娘的,想要老子的人头,拿命来换”
“就是,老子就不信他们的脑袋比金帐武士的还硬,还难砍,就算是金帐武士,还不是让我们都砍死了!”
底下一片嘈杂,众人愤愤不平。
杨和看着大家的火气撩拨的差不多了,双手往下一压,待大家安静后,对班超说道,“班大人,您说怎么办?我们都跟您干!”
班超微微笑道,“哦,是吗?匈奴人可是有一百五十多人,敌强我弱,你们还敢去?”
杨和此时朗声道,“大人说的不错,现在的确是敌强我弱,但是,我们根本就没有退路,我还年轻的很,还有美丽的楼兰姑娘等着我去娶,我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即使我们现在逃了,凭我们这点人手和补给也根本走不远。
说起来,敌人虽然多,但也只有一百五十个而已,并非完全不可战胜,只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巧妙安排,战术得当,我们未必不能赢。”
董强也适时说道,“老杨说的对,不过一百五十个匈奴人而已,更多的我们也见过,更杀过,大人您说怎么办吧,我们跟您干”
张青说道,“大人,您说吧,我们怎么干?”
“对,大人,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就是,大人,匈奴人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以少胜多的战例还少了?”
“要不,大人,我们请示下郭大人?”
“放屁,那个姓郭的玩女人是行家里手,玩起刀来就差的远了”
“就是,那个姓郭的玩嘴皮子还行,玩起刀来,准尿裤子”
“哈哈哈!”众人说着说着,一起放声大笑。
班超平静的看着众人的士气已经完全调动起来,不禁豪情万丈,这一次,他们要玩票大的,不仅要干干净净地解除匈奴使团带来的威胁,还要狠狠地彻彻底底地震慑这群西域蛮子。
他自信的伸出双手往下一压,众人的哄笑戛然而止。
班超慷慨激昂的说道,“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我就和大家一起去端了匈奴人的老巢,彻底震慑这帮西域蛮子,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把儿子送到洛阳当质子,给大家每人都娶个花一样的美人当老婆”
“大人威武”
“大人千岁”
“多谢大人想着咱们,这次就是龙潭虎穴,咱也跟您一起闯了!”
班超再次一压双手,等大家再次安静下来后,开始下达作战命令,“董强,现在夜班的侍卫已经换岗,你等会带几个人,等郭大人睡下后,把侍女集中起来让几个马夫看管”
董强大声应道,“喏”
班超继续说道,“张青,一会你带几个人,把前后门的鄯善侍卫都打晕了,绑起来,用我们的马夫换上他们的衣服,充当侍卫站岗,记住,小心些,不要露出破绽。”
张青应道,“喏”
班超继续道,“李四,你去吧驿馆里奏乐的鼓都给我集中起来,带上,今晚,这些鼓有妙用”
李四点头,大声应道,“喏!”
班超扭头对杨和说道,“杨和,你一会带几个人,把郭大人的两名侍卫也绑了,不要让他们坏我们的事。”
言罢,班超转向众人,说道,“今夜,风大天黑,正好放火,所有人,带齐装备,箭矢少带,所有的短矛和引火之物都带上,我们今晚让匈奴人烤烤火!”
众人齐齐答道,“喏!”,而后鱼贯而出,各自准备。
半个多时辰后,孙平鬼鬼祟祟的翻墙回来,先是咚咚咚喝了几口水,而后向班超汇报道,“大人,匈奴人的营地我找到了,他们一共六座木质的大营,一字排列,现在正在营中喝酒享乐,门口的岗哨和巡逻很少,看来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而且匈奴人不信任鄯善人,他们驱逐了南门附近的鄯善士兵,只要我们发动攻击,匈奴人一定不能及时得到增援。”
“哈哈哈!”班超兴奋的仰天大笑“自作孽,不可活!老孙,你立刻吃点东西,换好装备,我们初更时分出发,奇袭匈奴大营,给他们来个点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