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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势均力敌?

杨和与日渥不基决斗的消息,好像一阵风一样吹遍了酒泉的每个角落。第二天一早,早饭后,很多郡兵军官都开始集合队伍,赶赴校场,给加油鼓劲。

别看这些人要等好像很久,其实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不早点占个坑位,正午时分有没有好地方让你站还真就成了问题了。至于等的时间长了点?

简单,大家可以进行一些老少皆宜的小游戏嘛,比如跑步,射箭,投矛,刀法,矛法比试,当然,兴致来了,大家还可以唱首歌活跃下气氛,反正不会傻站着。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转到了正南方,正午时分就要到了。

严格说来,这次决斗是目前酒泉地区最高军政长官窦固首肯的一次战斗,所以在决斗来临之前,酒泉的大部分郡兵3000余人,羌族的1000余精骑,酒泉自太守以下的绝大部分各级官员纷纷来到校场。

窦固,耿忠,班超,塔尔班等人高坐点将台,酒泉地区各级官员甚至敦煌、张掖滞留于此的军官都分坐于两边。

校场上旌旗招展,刀剑如林。4000余士兵围了个大圈给决斗的两人留出了足够的战斗空间。为了避免误伤,前排的士兵还每人配备了一面盾牌。

距离正午不足半盏茶的功夫,双方战士开始入场。无论是日渥不基,还是杨和都不敢装逼摆架子,毕竟羌族和汉军的最高首领都已经落座,这个时候拿大纯属是给未来的自己预约大量的小鞋穿,两人的智慧都在线,没有做出这种犯傻的举动。

两人毕竟都是双方有名的武士,还没入场,双方的士兵就都给己方的选手加油鼓劲。

“呜!!!呀!!!吆!!!喝!!!”羌族的士兵此时犹如赶羊放牧般开始大呼小叫,或高昂,或低沉,或悠远,或急促,各种吆喝声配合着他们用武器敲击盾牌的声音和有节奏感的跺脚声,可谓是声势大作,气势逼人。

好像黄金狮子一般的日渥不基,身穿一身黄金色的半身甲胄,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他左手持盾,右手拎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昂然阔步走入校场,金色的头发配合他冷峻的面无表情的神色,给人一种酷酷的感觉,引得一众羌族士兵欢呼尖叫。士兵们不停的重复的呼喊他的名字,“日渥不基”“日渥不基”,并且随着他脚步的节奏敲击盾牌和跺脚。

汉军这边相比羌族阵营则有纪律的多,士兵们用手中长刀敲击着盾牌,口中吟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歌声,亦或是吼声,浑厚嘹亮。士兵们为杨和留出了一条单人通道,他们分立通道两边,边吟唱,边敲击,边注视的满脸坚毅的杨和平稳走过。

今天的杨和,穿着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黑色的板帽,黑色的轻甲,黑色的护腕,黑色的皮靴,黑色的环首刀柄和刀鞘。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他并没有携带盾牌,昨日的练刀仿佛让他走入了刀的世界,他有种直觉,手中的刀可以斩开一切阻碍,灭杀一切敌人,仅仅是一对一肉搏战,手中的刀已经足够。此时的盾牌对于他,仿佛是不自信,不纯粹,对刀不信任的表现,有盾牌在手,反倒会坏事。

杨和一路平静,不住的对身边呼唤他名字的士兵微微颔首,他单手扶着刀柄,满脸的自信和刚强,给人一种胜券在握,深不可测的感觉。

窦固和班超看到杨和的表现,微微点点头,而后心有灵犀般的对视一眼,从对方自信的目光中,放下了一半的担忧。两人互相微微示意后,再次把目光转向校场中央。

午时正,校场点将台两侧的战鼓声响起,三通鼓后,窦固长身而起,他走到点将台前,面向所有兵士,对着彼此相距50步,向他行礼的即将决斗的二人,说道,“

弟兄们!今天,就在这里,酒泉郡兵军候杨和将与羌族勇士日渥不基进行一场,公正,公平的一对一生死决斗。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帮助决斗中的勇士,或者攻击另外一个,破坏规矩者——斩。

决斗的起因,羌族的族长塔尔班不满军候杨和刀斩呼衍王王妃苏雅的处罚,提出以草原上公认的对决方式,来证明杨和的武勇以及其应得的勇士的待遇。

决斗的赌注,羌族部落的此次应得的10名美貌匈奴侍女。

此次决斗,已经得到了本将的首肯,无论谁获胜,斩杀苏雅一事都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现在,决斗开始!”

话音一落,日渥不基和杨和冷酷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擅长用言语打击对手,没兴趣说一通攻心的废话,所以,确认目标后,两人同时向对方开始助跑。

都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顶尖高手,杨和没跑几步,右手就摸出腰后插着的短矛,先给日渥不基来了个势大力沉的三连投掷攻击。

情急之下,日渥不基只来的及闪过了第一根短矛,就不得不举起左手的盾牌硬接第二根;第二根短矛的目标正是日渥不基的胸口心脏部位,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日渥不基盾牌的中心上。

“咣”的一声,矛盾交击的声音响彻校场,日渥不基被巨大的力道推着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还不等他调整姿势再次冲锋,第三根短矛就到了。

日渥不基此时感觉左臂经过刚才强烈的震动,现在还有点麻,无力再用盾牌迎击,无奈之下,只好挥起练习了千万次的弯刀,同时身形向右侧方猛的一转,尽量留出弯刀打击短矛的角度。

“当”,不愧是羌族第一勇士,日渥不基不堕其名。

寒光四射的弯刀力斩下,短矛的矛尖发生了巨大的偏移,与日渥不基擦身而过,飞出10余步后,“叮”的一身,扎在地上,长长的矛尖全部没入大地,尾部还在不停的颤抖。

日渥不基双臂发麻,后背出了一声的冷汗,看样子杨和因为决斗,短矛带的不多,否则,再来两根,自己身上被扎个眼,后面也不用再打了。

杨和对日渥不基躲过自己的短矛攻击毫不意外,他自己也能做到,然而,自己的三根短矛可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它们可以有效的降低日渥不基的战斗状态。

此时他趁着短矛攻击,不停的向前移动,距离日渥不基只有仅仅十步了。浑身轻装的杨和在奔跑中不停的调整自己的姿势,而后,拔刀出鞘,双手握刀,调动全身九成力量,向着双臂还在微微颤抖的日渥不基挥刀斩下。

生死关头,日渥不基终于向人们显示出羌族第一勇士的风采,他身型转动,摆出一个防守的姿势,用坚实的左肩协助左臂抵住盾牌,左腿弯曲,右腿弓箭步,硬接杨和的劈斩。

“当”随着一声巨响,杨和刀身携带的巨力直接把日渥不基推了个踉跄,后退中,日渥不基的反击被破坏的干干净净,他不得不调整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倒下,更不能露出巨大的破绽给杨和。

(好大的力量)日渥不基暗暗心悸,心中仅存的那么点优越感全部被他扔到地上,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下意识的,他已经把杨和当做平生仅见之劲敌。

还不等他喘口气,调整姿势,准备进攻,杨和的后续攻击就到了。

“当”“当”“当”……

一连十八刀,杨和的力量居然没有丝毫的减弱,直接把失去先手,一直被动防御的日渥不基劈的后退了二十多步。

看到杨和大发神威,汉军士兵一片叫好声涌起,声势浩大,似乎要淹没这块校场。

日渥不基那个憋屈就别提了,打到现在尽挨打了,自己称雄羌族的银月弯刀刀法根本就没机会施展。(这个杨和,对战机的把握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境界了吗?不行,必须要想办法反击,久守必矢。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想要扭转战局,必须要付出代价。如果是这样,那么只有……)

一念至此,日渥不基脸上厉色一闪,在撑了十八刀后,他居然左手一松,左臂顺势一甩,将精钢制成的单兵圆盾扔到了一旁。

自从决斗开始的一霎那,杨和的头脑就非常的冷静,他很清楚自己的战术,以及如何去有效的执行它。

在日渥不基扔掉盾牌的那一瞬间,杨和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挥刀斩下。

失去盾牌的日渥不基身体灵活了很多,他身形一转,右手弯刀顺势撩起,迎向杨和的环首刀,他的左臂连遭重击,虽未受伤,但是麻痹、颤抖是免不了的,无法聚力反击。

杨和依然是双双持刀,把自己力量和敏捷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管你千变万化,我自一刀斩下。

日渥不基的力量微微弱于杨和,又是单手持刀,左臂影响了左肩,以及左半身的力量,“当”,刀对刀的力量比拼,日渥不基又处在了下风。

顾不得骂娘,日渥不基身形连转,身体不由自主的大幅度后退,企图借后退之势脱离长刀的攻击范围,奈何环首刀的力量太大,压迫着弯刀一路向下,在他退出攻击范围前自左肩、前胸一路向下,划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

“啊!”几个匈奴侍女看到这个鲜血淋漓的场面不禁失声尖叫。

然而,无论是台上的将帅官员还是台下的士兵,包括日渥不基和杨和都没有任何动容。

仿佛刚才杨和的一刀是划在别人身上,日渥不基如同受伤的狮子一样已经借此调整好身形状态,银月弯刀的刀法展开,和杨和开始了对攻。

自己前身受的伤虽然看起来恐怖,但都是一些皮外伤,由于自己躲闪及时,要害已经完全避过。至于疼痛?这点疼痛对羌族第一勇士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杨和也没有半点轻视与手软,平静冷酷的面容上看不到其它的情绪,他发现对手没有了盾牌后灵活了许多,随之也松开了握刀的左手,改为右手单手握刀,长刀飞舞,身形灵活的以各种姿态配合刀法展开攻击。

日渥不基的弯刀是当年匈奴强盛时锻造的精钢宝刀,与杨和的环首刀半斤八两,不分上下。银月弯刀展开后将他的周身笼罩,只见一片银色的寒光卷向杨和。

杨和的刀法虽然基础,可是新领悟的刀势却极为不凡,黑色的寒光也凝成一片,与银色的光团分庭抗礼。

此时的双方似乎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个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杨和在刚才左手松开刀柄后,已经摸了一块小石子在手,但是他并没有用石子攻击,因为他感觉,现在与日渥不基的生死对攻,对自己的刀法提升很大,本来比较朦胧的刀势渐渐清晰起来。刀法全力施展下,自己对于刀法的领悟居然提高很快,18式刀法居然被他砍出了新的境界。

日渥不基越打越心惊,本来想借助银月弯刀的精妙招式压制对手并进行有效反击,可是对手的刀法居然在提高,破绽越来越少,刀光也越来越凝练。基础刀法被对手运用到了全新的境界,居然反过来压制想凭借招式翻盘的自己。

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出绝招,否则,过一会,自己的刀法连勉强抗衡都做不到了。

想到就做,日渥不基在挡开杨和的斩击后,就是一个横扫,左手顺势摸向腰间的匕首。

尽管还有点意犹未尽,可是杨和一看日渥不基的动作,就知道对手想干什么,没有任何犹豫,左手的石子瞬间飞出,打向日渥不基的左眼,两人的距离太近,日渥不基摸匕首的动作不可避免的影响了他自己的注意力,杨和的石子又是千锤百炼的精准,而且力道充足。

“啪”日渥不基的左眼被打碎,“啊”他惨叫一声,动作立刻变形,左手甩出的匕首失了准头,被杨和轻松躲过。

趁他病要他命,杨和揉身再上,挥刀再斩,左手顺手又摸了一块石子。

“当”日渥不基好不容易架住了杨和的斩击,但是力量比之前已经逊色不少,眼睛毕竟是心灵的窗户,左眼被打碎,对他的影响不小。

还不等他喘口气,杨和的第二粒直奔他的右眼,长久以来养成的直觉救了日渥不基的右眼,情急之间,他拼尽全力侧了侧头,石子几乎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而此时,杨和再次挥刀从他的左翼横斩,此时,失去一只眼睛的日渥不基终究不能立刻适应左侧视力的缺失,反应慢了一瞬,生死之间,他不顾来袭的环首刀,挥刀斩向杨和,意图用同归于尽打法迫使杨和收招防御。

生死一瞬,杨和左手第三粒石子打向日渥不基的右眼,身体随着右臂的刀扭动,虽然横斩的战果变成了划伤,但是来袭的一刀终究被他躲开。

“啪”日渥不基没想到杨和还有这么一手,情急之间,右眼犹如鸡蛋一般被打碎,弯刀落下,他知道自己砍空了。

“啊!啊!啊!”失去了双目的日渥不基连声惨叫,右臂弯刀报复性疯砍着前方和左右两翼的空气,好像杨和就在他前方。

杨和早已迂回到日渥不基的右翼,左手摸出了项龙借给他的短剑,只见他左手全力一掷,短剑准确的从日渥不基的腋下刺入。

短剑很锋利,腋下的又是甲胄的防御弱点,虽然刺入并不是很深,但是汩汩的鲜血依然顺着短剑的血槽流出。

肺部收到重创,日渥不基的呼吸渐渐变的困难,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注意力也开始分散。

“咣当”遭到重创的日渥不基再也拿不住弯刀,弯刀撒手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想用左手捡起弯刀,平常轻而易举的动作,在此时是那么的困难,身体突然觉得很沉重,好想躺下歇歇,事实上,即使杨和不补刀,日渥不基能不能治好伤都不一定了。

如果两人是在私下比武,杨和也不会在意让对手多活片刻。

然而,此时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露出被羌族人认为是懦弱的任何儿女情长的情感,即使是同情对手也不行。

此时的他依旧是谨慎的向前,长刀再次攻向日渥不基的右翼,锋利的刀光瞬间斩断对手的右臂并将匕首的锋刃全部推入其身体。

肺部被完全刺穿的日渥不基再也支撑不住,口吐鲜血,踉跄倒地,英俊的金色狮子般的头颅此时再也抬不起来。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希望从新鲜的空气中重新获得力量。

在汉军士兵的欢呼鼓噪的噪音中,在台上将军和台下士兵的不断欢呼下,杨和缓步走到他的身前,面无表情的挥刀一斩,日渥不基的人头落地,滚在一旁。

“哦!……”此时,四周的酒泉郡兵爆发出了猛烈的欢呼声,他们用剑奋力拍击着盾牌,嘴里大喊着,“杨和!杨和!杨和!”此时,每个士兵都异常狂热,都在为自己的袍泽兄弟摇旗呐喊。

弯腰从尸体里拔出项龙的匕首,还匕入鞘。杨和也没管日渥不基的人头,平静缓步的走回自己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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