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杨和就和张青、冯昭一起,两人举盾手持短矛,一人弯弓搭箭,互相掩护配合着走出帐篷。
于此同时,相邻的帐篷此时也有人钻了出来,是自己人的,大家就互相掩护搜索。不是自己人的就放箭攻击。如果是女人,就示意她们蹲下,回帐篷。路过地上的匈奴人,不管死没死,是真死还是装死,先把脑袋砍下来再说。
得益于天亮前匈奴人之间的惨烈战斗,藏在帐篷中的匈奴人并不多。众人搜索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把整个营地搜索完毕,外围的孙平部也早已赶着马群回来会和。
班超把众将召集起来吩咐道,“昨天,大家表现的都很好,都非常英勇,我会向窦大人给大家请功。这次大家的功劳都不小,我决定,此次还按照上次的规矩,给大家来点实惠的,这次缴获的牲畜少点,但是有不少的金银器,这样,活着的每人三头牲畜,死了的加倍,其余部分用金银器给大家补齐。
个别功劳比较大的,比如探路的成员,根据功劳多分些金银器皿。
至于女人,为了蒲类海的长治久安,我们需要团结周围的牧民,所以,蒲类海的女人,大家就不能分了。一会一人给他们分匹马,让他们自己回家。”
听到上官这么说,大家都非常满意,首先,给营地的女人一人分了一匹马,让他们回家。
而后,各曲统计伤亡,清点战果。
杨和把自己的三十六个人召集在一起,还好,还好,这次只有两个受伤,虽然伤势都不能算轻,但是,到底命保住了。
杨和觉得,现在自己剩下的这些人,立多少战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都能回家,活着回家比什么都强。
还不等大家忙活完,大营门口的哨兵发出预警的号角。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上所有事情,拿起武器,向营门口集结。
走到营门口,各曲开始摆开阵势,唐风和秦良的两个曲分列两翼;杨和四个曲拱卫着班超列队正中。
等班超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看,不禁乐了,来的的确是匈奴人,但是这些匈奴人不是为了打仗而来,因为他们中有老人;有刚刚出去,现在又回来的女人;当然,更多的还是男人,男人们的马鞍上系着数量不一的人头。
看到班超的大军列队,汉军鼎盛的军姿着实震慑了一下蒲类海的牧民:这些人的盔甲并不明亮,当然,那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法是,这些人身上臭味熏天,风尘仆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各种灰尘和污渍、血渍堆砌,别说脸了,身上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干净的;然而他们身上剽悍的气息,那种凛冽的杀气却能震动天地。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支百战精锐。
虽然来的牧民有1000多人,其中能拉弓征战的足足有800人,而汉军却只有600多人,连700都不到;但是没有人怀疑,如果双方开战,这不足700人的汉军队伍能将对方800人杀的片甲不留。
所有的牧民此时都保持在300步外,看到班超等人出营列队,一个牧民老人在两个女人的陪同下向汉军阵营走来。
班超一看此种情况,尤其看了马匹上的匈奴人头,非常高兴,对左右说道,“大家不必紧张,蒲类海的部落向我们投降来了。”
而后,他主动拍马向前迎上老人,杨和和董强赶紧拍马跟上。
六匹马在清晨灿烂的阳光下不断接近,快要靠近时,老人女人先下马,班超三人也随之下马,而后老人认真庄重的行了个超级标准的扶胸礼,两个女人行屈膝礼;班超三人也认真的回了个拱手礼。
看到双方都认真行礼,两方的士兵和年轻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打了,无谓的流血,谁都不想。
老人开口说道,“大人,我叫宾塔,蒲类海山峰部落的族长。今天蒲类海32个部落的族长都在这里,我们想一起向大人,向汉人朝廷臣服,请大人收下我们的忠诚!”
班超一听,很高兴,他十分清楚,这块肥美草原在伊吾和西域的价值,有了这块地方,大汉就能割断匈奴与西域的联系,重新控制西域,恢复丝绸之路指日可待。而,这些当地部落是否真心臣服,对大汉有着极大的影响。
自己一定要建议朝廷和窦大人,始终坚持武力震慑和怀柔安抚的两手政策,纳这些匈奴人为己用,这样对于今后的西域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他不由的露出了他极具亲和力的微笑,亲切的对老宾塔说,“吾乃班超,官拜大汉假司马,今日,作为此地的最高长官,接受你们的臣服”
老人宾塔非常高兴,他让两个女人在草原上铺了两个垫子,每个垫子上都放了茶杯和一壶奶茶,然后邀请班超坐下。
等班超跪坐后,他也跪坐,并亲自斟上一碗茶,以草原上最庄重的礼节,低头匍匐向班超双手敬茶。
此时双方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场中的两人,班超的应对毫无疑问会决定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轨迹。
班超不愧是书生出生,礼仪学的很扎实。为了表示对老人的尊重,班超正了正头上的板帽,稍微规整了一些身上的衣物,而后双手接过了老人敬的茶水。他并没有立即饮下,而是先用右手沾了些茶水,郑重的弹了一些到老人匍匐的头上,而后把茶水一饮而尽,认真的放下茶杯后,把老人匍匐的肩膀扶起。
看到班超此举,所有的匈奴人都欢声雷动。
剩下的31位族长在女人的陪同下一起走到场地中央一起向班超敬茶。而战士们则走在敬茶队伍的两侧,轮流下马,一个个把一颗颗的人头认真的并排放在地上。
感受到班超询问的眼神,老宾塔不由一阵的得意,他恭敬的对班超说,“这是今天凌晨,从大营跑出去的呼衍王士兵的人头,作为我们的见面礼,还请大人收下”
班超笑笑颔首,心里说,老狐狸,这是臣服后在向我们示威呀,他不动声色的轻轻对杨和一勾手,杨和立即走到他身边,并垂头聆听。班超微笑道,“把我们在这一战中斩获的人头取来,也摆在此处,作为我们军民一家亲的见证”
杨和一脸明白的点点头,立刻后退几步翻身上马,走到队伍前,对孙平、项龙、张青还有董强的部下道,“大人命令,把我们此战斩获的人头取来,也摆放在那里,作为我们军民一家亲的见证。”
众人立即会意,纷纷对部下下达命令,只见四曲400余人纷纷拨转马头回营取头。
不一会,人头取来,杨和嫌一个个摆放人头占地实在太大,就让大家把人头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京观。
众族长和一干牧民这下都被震慑到了,本来笑着颜开的脸色神色一僵,都有些不自然,女人们更是发出一声声的尖叫,有的甚至连茶壶都拿不稳,掉在地上。
班超一看效果达到,心里微微一笑,而后对董强勾了勾手。董强也学着杨和垂头聆听班超的指示,班超假装板着脸道,“好了好了,杨和他们怎么办事的,看看,把我们的客人都吓着了,去,让杨和把所有的人头都收了”
董强憋着笑,点点头,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大人命令,你们搞的人头京观吓到我们的子民了,把人头全部收了,杀牛宰羊,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杨和等人一听,心中一乐,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好做的太过,就下令再次收了人头。顺便清点了一下,一共2988颗。众人终于放下了心,虽然有几个漏网之鱼,但是大部分的敌人都死光了。
此时宾塔也把部日固德叫道身边,说道,“把部落里的人都叫过来吧,今天,我们和班大人以及他的部下好好庆祝庆祝。”
班大人依然已经定下了基调,杨和等人自然也想乘机开个庆功会。杨和几个军候一碰头,决定,派一队人,在牧民的带领下,回翻山小道,把伤员接过来。另外的人,轮流洗澡,杀牛宰羊,当然,必要的警戒不能放下,庆功宴也只能轮流吃。
毕竟一起对付过同一股敌人,尽管并没有肩并着肩作战,也算是配合默契、各取所长,而且人家已经缴纳了投名状,汉军战士们自然也不会小气。
在酒精和烤肉的作用下,汉军和牧民很快熟络起来,大家互相围坐在一起,喝酒聊着天。
凌晨战斗的时候,汉军战士保护女人的做法和他们在战斗结束后释放妇女的义举给他们挣足了印象分,不但女人们准备食物的时候很殷勤,连男人和孩子们也都完全放下了戒备与汉军士兵们一起玩闹,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快开始勾肩搭背。
部日固德终于有机会找到桑达,他跟桑达很熟悉,看到桑达好像在汉军中颇有地位,而且和那个汉军大官混的很熟,便对桑达说道,“桑达,我的兄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落霞儿和香雪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桑达跟部日固德碰了碰杯,喝了满满一碗酒,醉醺醺说道,“部日固德,我的兄弟,你相信吗?我的仇已经报了,我的母亲、姐姐和妹妹也找到了,以后我还会重建山藤部落,并且让山藤部落在蒲类海强大起来。”
部日固德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亲爱的朋友,快跟我说说,你的仇是怎么报的,你的妹妹和母亲她们,现在过的好吗?”
桑达撇了一眼部日固德,自豪的说道,“看到那个戴板帽的军官了吗?他叫杨和,他可是真正的勇士,即使在整个草原上,能胜过他的人也不多。
他曾经一战搏杀过七名金帐武士,勒多儿知道把,那个像熊一样的家伙,就死在他的刀下。
他还一刀砍下了王妃苏雅的头,连厄胡儿也是被他射死的”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部日固德的酒醒了不少,他的心犹如小猫挠痒一般骚动了,如果能跟随这样的勇士,那今后未必不能笑傲草原,升成大官,到时候他的部落自然能水涨船高,更多的部众,成群的牛羊,连西域的美女,好像都好像在向他招手,一条金光大道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激动的不能自已,向桑达说道,“我的兄弟,你一定要为我引荐这位大人,我愿意在他的麾下纵马驰骋,与你一起建功立业。我的兄弟,你一定要帮我。”
桑达也是酒劲上头,哈哈说道,“你想跟随大人,让我引荐?没问题,我和大人的关系可是不一般,我的妹妹香雪将会成为他的女人。你,随我来吧”
桑达拎着酒囊,领着部日固德来到了杨和面前,虽然有点醉,但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依然恭敬的对杨和说道,“大人,我的一个兄弟想和我一样追随您,他叫部日固德”
杨和的席位就在班超边上,离老宾塔不远,看到班超和宾塔都把目光投来,杨和也站起身,对部日固德问道,“你叫部日固德?”
部日固德赶紧恭敬答道,“是的,大人,我想追随您,在您的麾下纵马驰骋”
杨和微微一笑,继续问道,“你会什么?”
部日固德自豪道,“大人,我是蒲类海有名的射雕者,更是这里有名的猎手,而且,我还会养雕,我会对你有用的,大人”
杨和点点头,继续问道,“你知道吗,我的曲200人,曾经面对面搏杀过163名金帐武士,今后,我们依然会碰到金帐武士,更会碰到更多危险”
部日固德一脸崇拜的看着杨和,朗声斩钉截铁说道,“大人,您不必怀疑部日固德的武勇,您挥剑的方向,部日固德必定拼死征战,纵死无憾”
杨和再次点点头,继续问道,“我们会追随班大人左右,有时候会面对很多很多,甚至成千上万的敌人,那个时候,我需要的不仅是你的武勇,还有你的忠诚”
部日固德听到这里,转身把酒囊塞到桑达的手里,拔出佩刀,单膝跪地,双手将佩刀举过头顶,大声说道,“长生天作证,我,部日固德,今日愿追随杨和大人,今生今世永不背叛,如有违誓言,愿被群狼分食,不得好死”
杨和静静的看了看部日固德,而后扭头看了一眼班超,见到班超微微点头,杨和双手将部日固德扶起,说道,“好,今后你就跟着我吧”,说罢扭头对孙平说,“老孙,以后让桑达跟着我怎么样?”
孙平哈哈一笑,说道,“他不是已经跟着你了吗?哈哈,没问题。”
众人尽皆大悦,互相举杯祝贺。见到这一幕,许多蒲类海的年轻人也申请加入汉军,班超也尽皆收下。
三日后,一支汉军赶到蒲类海,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呼衍王的残部得知蒲类海落入汉军之手后放弃西进,转而向北逃窜。窦大人的主力部队此战已尽全功,现在已经准备南返。
有感于伊吾卢对于西域的重要,窦大人在伊吾卢设置了宜禾都尉,并且安排了军士屯田,准备牢牢掌握住这个地方。来援的这支汉军就是蒲类海的驻守力量。他们将于伊吾卢的汉军护卫掩护,共同保卫伊吾卢。
同时,他们带来了窦固的命令,命令班超率部南返。
收到命令,次日班超率部带着所有缴获启程。又十日后,众人到达伊吾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