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阳经过米老住的那间米铺,告诉乞奴:“我进去拿早上买的材料,你等一会儿。”乞奴看着周汝阳进去,就想自己先回家做饭,因为想早一点做熟给周汝阳一个惊喜,一路上走得很快,被一个石子绊了一下,沿着山坡滚到了下面的草丛里昏了过去。
周汝阳出来看不见乞奴踪影,推着木板车一路快走,不多久便回了破庙,可满院的寂静无不在宣告小院的孤独,周汝阳以为是乞奴中途想起什么事要做又回古城里去了,于是,干脆将材料一件件堆在小院里,忙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周汝阳又想着赶在天黑前,把庙门安上,从地上将庙门推起来,将庙门门页安好,又用一根短棒推平、磨光做成门栓,将门锁装进门里,又在木门上涂了厚厚的一层黑漆,只是不涂在外面,涂在里面。忙完这一切,暮色早已变得很深沉,沿着庙门外的荒芜的小路,依旧不见乞奴的踪影,周汝阳有些心慌,拿着钥匙将木门一拉,也不去锁,便三两步冲出了小路。来到山坡上时,恰听到一声狼嚎,心中一紧,迅速向着狼嚎声的传出地冲去,来到山坡下,看到乞奴正扶着一棵树用一根树枝在地上拍打着,想要赶走那头狼,狼和人同时注意到山坡上的周汝阳,狼瞬间发作,腾空一跃便要杀人,周汝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仍向狼,石头打在狼身上瞬间四散开来,可见周汝阳扔石头时的劲力有多大,剧痛之下,狼停下了攻势,前爪伏地,后腿弓起,警惕的盯着周汝阳,周汝阳跑到乞奴身旁看了看她染满血迹的衣服以及微抬的腿,显然是腿上有了伤,不由分说,扶着乞奴便向破庙走,狼见周汝阳并不理会它,拖着受伤的后腿,再次跃向两人,周汝阳空闲的一只手瞬间后转,一把提住了狼的脖子,站在原地,手臂肌肉暴起,手指用力之间,瞟了一眼惊愕的乞奴,将狼一把甩向远处,然后静静凝视着狼,狼起身后驻足立了一会儿便怪叫一声,一瘸一拐地跑开了,周汝阳背着乞奴回了破庙。
乞奴一躺到周汝阳身上就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周汝阳已经将她的裤腿卷起来,将伤口清洗后包扎了,乞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周汝阳道:“你帮我包的伤口?”“对啊,不然还有谁?”乞奴脸颊微红,有些怒道:“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脚只能给她的夫君看吗?”周汝阳愣了一下道:“对不起,我家乡没有这种习俗,你要生气的话,就打我一顿好了。”“哼,打你有用吗?”乞奴鼓着嘴说。“有用啊,能消气。”乞奴不再说话了,却细致地观察起脚踝上的蝴蝶结,“这是什么?”说着指了指白色的蝴蝶结,“这是我家乡的一种昆虫,就好像你们这的‘梦物’。有两只大翅膀五颜六色的。”“噢!你可以教我吗?”乞奴冲着周汝阳眨了眨眼,“好啊。”说着周汝阳用包扎完剩下的布条撕成两半,递给乞奴一条,两手绕动间扎出了一个蝴蝶结,乞奴也跟着扎,只不过前两次都没有看清楚,以失败告终,第三次才扎出一个卖相不是很好的蝴蝶结,反复了几次,已经熟能生巧了,两人默默坐了会儿,周汝阳找话题道:“书上说,女孩子不爱吃肥肉,我很好奇为什么?”乞奴沉思了一会道:“首先不是所有姑娘都厌肥肉,其次,可能只是讨厌它的长相或者口感吧!”“奥,那你喜欢吗?”“我?我……不喜欢,因为没怎么吃过肥肉,师父们也宠我,总是夹肥肉给自己,将瘦肉留给我,嘻嘻。”乞奴笑着,笑得很悲伤,但周汝阳很清楚那种悲伤不是悲哀自己的身世,而是思念那些已经离世的逝者。“我也不喜欢,因为小时候家里人总是逼我干这样的、那样的事,每天都很累,唯一欣慰的就是每顿饭菜都有瘦肉吃,可别人说肥肉吃多了不健康,就不怎么去夹了。”
“莫小阳,我美吗?”“美,很美。但又不美。美的是洗干净后的倾世容颜;美的是你的善良;丑的是你的遭遇。”“不对,我美的是抹上黑灰后的我,我的的遭遇并不丑,因为我学会了爱这个繁华的世界,世界越是充满荆棘,对这世间的爱便越是浓厚,正如大师兄口中的。”
世人
一人一世,便是人生。
一世一人,只是人生。
大师父说,“人不该恶,不是不应做别人认为恶的事,而是不应做违背自己的‘善’的事。”“我不记恨别人,哪怕那帮强盗,因为他们的人生亦是世人的一生。”周汝阳站立着看着乞奴的明镜般的眼眸道了句:“他是个好人,值得你记挂这么久。”“你说谁?”“你大师父。”“是啊,只可惜他死的时候连一个完整的灵魂都不能带走。”“嘻嘻,好了,不想那些悲伤的事,多笑,爱笑的女孩最美。”“嘻嘻,我本来就爱笑,一点都不伤心。”两人一坐一站笑出了声,窗外的虫鸣声渐响,夜色正深,二人均有了困意,周汝阳抱着一个薄被子来到了院子里,出来时顺便关上了殿门,乞奴抱着周汝阳编的那只蝴蝶结放在胸口,开心地笑着,望着房顶角落的小洞里透出的一弦弯月,闭上了眼睛,周汝阳和着响彻耳际的虫鸣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