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别院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南奔去。
等马车上了官道,李兆廷叫来顺贵吩咐道:“你马上去京城请最好的大夫,我们在面前小镇等,一定要速去速回。”
“是!”顺贵立即调转马头。
“不行,事情都还没解决,不能就这么回去。”李清淼一激动,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直哼哼。
李兆廷对妻子的坚持又气又心疼,无奈只得出声警告道:“再多说一句,一辈子不许出门。”
李清淼瞪着眼睛愤愤地望着他,不过也知道自己理亏不敢与他争辩,最后还是识相地闭上嘴巴。
之后李兆廷就一直面无表情地沉默,李清淼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里七上八下,她轻轻地拽了拽李兆廷的移交,小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李兆廷看她这幅凄惨模样,也不再忍心责备,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心疼地问:"怎么受的伤?”
“都是那个苏变态,要不是他想对我……”李清淼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吐吐舌头,随即转移话题,“今天多亏了那个心月姑娘,要不是她分散了苏变态的注意力,我们也没这么容易逃出来,虽然她想杀了我,我倒希望她不要死。”
“我不想听这些,告诉我,这伤是怎么弄的?”李兆廷沉着声问道。
李清淼知道他的脾xing,认真起来的时候,会一直这么追究下去,无奈只得简单的解释几句:“苏南音想打掉孩子,那时我的手边刚好有把剪刀,也不知道怎么脑袋一热,就扎在自己身上了。”
李兆廷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轻声问道:“很痛吧?”
“看到你就不痛了!”李清淼想回抱李兆廷,可惜手臂不能动,只能说些安慰的话,“别担心,你知道我命硬,而且扎的时候避开了要害,最重要是宝宝没事,你摸摸看。”
李兆廷心里百感交集,小心翼翼地摸上她凸出的小腹,手心下的微弱脉动一下子触动了他的神经,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一刻,李清淼觉得自己真的死而无憾了。
没过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李兆廷挑开车帘向外询问。
“少爷,前面路口有官兵设卡,不能通过。”
李兆廷皱了皱眉,道:“洪柒,去打探一下啊。”
不稍片刻,洪柒过来报告,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今日皇帝祭陵回京,附近道路都设了关卡,要通过也只能等。”
李兆廷暗暗叹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全都让他们给碰上了。
李清淼知道他担心自己的伤势,看他这般为难,便替他回了:"既然如此,就等等吧。”
"清淼,你的伤……”
“别担心,我有数,不会硬撑。”
“早知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先回京。”李兆廷懊恼道。
“兆廷,你不能这样,以前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能冷静对待,而不是现在这样优柔寡断!”
“清淼!”李兆廷为之一惊,这些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却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李清淼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别因为我而耽误你的前程,答应我,不要把我看做是负担,万一有什么,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看着如此懂事而又坚强的妻子,李兆廷心中无比庆幸,而且根本没有理解拒绝她的要求,“好,我答应你!”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清淼松了一口气,放心地点点头。说话费心又劳神,只是几句就有些吃不消了,睡意渐渐袭来,她闭上眼睛,道:"我累了,先睡一会儿。”
两个时辰后,官道上被拦下的行人马车越来越多,现已近正午十分,路旁树荫下挤满了人,都在悄声抱怨着。
“啪!”一位侍卫头领模样的人骑马奔来,对空中响了声马鞭,“全都站好了!上头有令,以防乱党为祸,统统接受检查!”
一队佩刀侍卫紧随其后,开始盘查行人,所欲行李都要打开,若有武器者,或行为稍微有异者,将立即被带走,洪柒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李兆廷。
“少爷,是否将刀剑藏起来?”
李兆廷轻声应道:“去吧,小心处理!”
很快有两个侍卫来到他们的马车前要求检查,李兆廷吩咐随从取出所有行李并打开。
两个侍卫见他如此配合,也没有太仔细看,随便翻了翻就过了。
可还没来等他们得及高兴,那位头领骑马跑了过来,他盯着李兆廷看了一会儿,然后指着马车,“里面还有谁?”
李兆廷对他作揖行礼,回答道:"内人身染风寒,吹不得风,还请官爷多多照顾。”
"哦?不知是何病症?"头领显然不信李兆廷的话,下马走向马车。
李兆廷暗道不好,起身挡在其面前。那头领出手极快,眨眼功夫就绕过李兆廷,抓住车帘欲扯,李兆廷不得不出手阻拦。
正是这一招泄露了他会武功,那领跳开一步,大喝声道:"大胆刁民,潜伏此处有何用意,莫不是预谋行刺皇上!”
李兆廷没有慌乱,依然镇定道:"草民只是过路,绝无此意。”
“我看你分明意欲谋反!”头领挥起手里的长刀向李兆廷攻去。
李兆廷只防不攻,几个回合下来,头领已是气喘吁吁,而李兆廷仍应付得游刃有余。
“把他给我抓起来!”
败下阵的头领朝侍卫一声令下,那些带刀侍卫统统将李兆廷围住,可又畏惧他的过人武功,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把不阴不阳地声音突然cha了进来,“蔚统领,这是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惊扰到圣驾该当何罪!”那声音一听便知其太监身份,看他衣着配饰,在宫里地位应该相当之高。
被责问的蔚统领立即向那位华服太监禀告道:“索公公,这些人行为诡异,下官正在盘查。”
“可疑之人直接抓起来就是了,多费什么话。”姓索的太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是!”蔚统领恭敬地作揖送他。
"慢着!"李清淼挣扎着掀开车帘,有气无力道:"官爷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做百姓地理应配合!”
她对不远处的洪柒招招手,"扶我下车!”
看她强忍着伤痛从马车上下来,李兆廷心痛得似要裂开,作势要冲破侍卫们的包围。
“刚才答应我的,你都忘了吗?”李清淼对他大喊道。
李兆廷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李清淼咬牙按住伤口,屈膝跪在那头领面前,慢慢地拉开衣襟,露出渗血的绷带,笑着反问那头领,“这位官爷,您看我这副摸样,还能做行刺的勾当吗?”
虽然脸色惨白不能跟以前比,但此刻的李清淼有种弱不禁风的病态美,而且似乎很对这位蔚统领的胃口。
蔚统领干咳了一声,故意大声问道:“一个妇人家好端端怎会受如此重的伤,这又作何解释?”
李清淼愣住了,如果照实说是自己弄的,估计没人会信,她想了想,然后指了指远处的高山说:“山贼!”
“天子脚下,竟敢说有山贼作乱?”
又是那不阴不阳地太监声音,索公公去而复返,李清淼觉得不但伤口痛,现在连头都痛了。
李清淼抬头瞥了一眼,看索公公皱皱巴巴的手,年纪少说也有五六十,可那张脸白得跟抹了粉似的,整就一个童颜老妖怪,眼神里藏针地看人,这种人往往都很难打发,现在只能见机行事。
“让山贼盯上,我们也很无奈,被抢了银两不说,我还受了重伤。”
“你以为我会相信?”索公公尖着嗓子反问道。
李清淼沉住气,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跟他对着干,她做了个深呼吸,对着老太监磕了一个头,哀求道:“请公公明察,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莫要将我们划入乱党贼子之列。”
“把头抬起来。”
索公公的声音让李清淼汗毛倒立,但又不敢不从,只得将头慢慢抬起。
“清淼!”
听到李兆廷呼唤,李清淼把脸稍稍偏向后方,只见李兆廷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叫她不要抬头,虽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她重新低下头对索公公说道:“小女子相貌丑陋,怕污了您的眼。”
“罢了,”索公公说着把手指向李兆廷,“蔚统领,把那个闹事者带走。”
“不要!”李清淼一把吊住蔚统领的衣摆,“给你看,我给你看。”谁知由于情绪过分激动,导致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全数弄在了蔚统领的官靴上。
蔚统领气得抬腿踹了她一脚。
李兆廷被十几个侍卫压制着,无法动弹,急得大声呼喊。而李清淼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旁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胃里难受得厉害。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索公公的脸色白得诡异,眼神从淡漠变得阴冷,他转向正在疯狂挣扎的李兆廷,长袖一挥,道:“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