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军弯腰,用手将地上的雪滚起来,一边道:“柳姨娘,你过来帮我呀。这雪不够厚,你快过来帮忙。”
他眼眸贼精地转动着。但是他弯着腰,柳璐没有看见。
柳璐走了过去,道:“这里离池塘太近,小心滑倒,掉进池塘里。我们换个地方滚雪球。”
柳璐话未说完,就听见杨小军“啊”地一声惊叫,脚往池塘边滑去。
柳璐想也未想,立即上前,伸手去拉杨小军。
她的手刚碰及杨小军的手,立即被杨小军反手抓住。柳璐只以为张小军是害怕,未生警惕。
杨小军抓住柳璐的手,迅速出招,将柳璐往池塘方向摔了出去。他动作极快,未曾有丝毫犹豫。
杨小军虽然未满八岁,但已练武三年,加上身强体壮,就是平时,柳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柳璐毫无防备,一下就被他摔了出去。
等柳璐反应过来是杨小军使诈时,她的身体已经在半空中,接着噗地一声,掉进了池塘里。
刺骨的水立即灌进了她的喉咙,将她全身浸透。柳璐呛了几口水,惊慌地挥舞着手臂,刚喊一句:“救命。”,更多的水呛了进来。
池塘里的水有一米多深,下面是卵石泥沼,站立不住,柳璐不会游泳,惊慌之下,又呛进去了好多口水,淹在水中再出不来。
杨小军站在池塘边上,看着水里的柳璐,哈哈大笑。后来见情况不对,叫道:“你赶紧上来呀。”
翠儿见柳璐出了门,她熬好药之后,跟着出来了。离池塘还有十多米远时,翠儿正好看见柳璐被扔下池塘。
她吓得一边跑上前,一边高声大呼:“不好了,我主人落水了,快来人救命啊!”
“快来人救命啊!我主人落水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几条人影迅速到了池塘边。
李敏看了一眼儿子池塘边的杨小军和水中的柳璐,心知有鬼。她急忙上前,要下到水里去救柳璐上来。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她,是随后赶过来的杨虎。杨虎道:“水冷,我下去。”
杨虎下到池塘里,将奄奄一息的柳璐捞了起来,顺便一掌拍在她背上,将她喝下的水逼了不少出来。
柳璐剧烈地咳嗽,呕了许多水出来。她嘴唇发紫,脸上没了血色,全身不停地打着哆嗦。刺骨的冷,刺骨的痛,寒透骨髓。
出了池塘,杨虎将柳璐塞给了一个女仆人,让女仆人抱着柳璐回了暖香院。
李敏已经派人去请医生。
此时的杨小军,已经不见踪影。
翠儿心慌地替气若游丝的柳璐清洗脏污并换上干燥的衣服。她主子才来将军府几天,可是什么罪都遭了。她眼中泪汪汪的,但是心中没有主意。
柳璐睁眼看了一眼翠儿,知道这个侍女是个拿不定主意的。
她费力开口道:“翠儿,去叫我义父来。”声音十分虚弱嘶哑。她这次可能要遭大劫。
翠儿没听清楚,着急道:“主人,您说什么?”
柳璐再道:“你去叫我义父来。”
翠儿总算是听清楚了。
上次叫来的医生,就不是李太医。柳璐最信任的医生,唯有义父李太医和义兄李修时。但是将军府肯定不愿意让李太医家知晓这些。
这时候,李敏过来了,见柳璐要叫李太医来,她拦住正要出门的翠儿,道:“你留下来照看她,我派人去请李太医过来。”
翠儿道:“可是,主人要我去。”她虽然胆小怕事,没主意,但是对柳璐很忠心。她记得,柳璐交代过,只可以听柳璐一人的。
李敏道:“你主子现在需要人照看。”
翠儿转身看向柳璐。
柳璐闭了一下眼,道:“你去。”
声音几乎没有发出来,但是翠儿看懂了柳璐的口型。翠儿鼓起勇气对李敏道:“将军夫人,我去喊老爷,拜托您安排人照顾我主人。”
李敏抿了一下唇,派了一辆马车送翠儿去太医院,将李太医接过来。
李太医见翠儿神色慌乱地来给柳璐请医,不免问了起来。翠儿一股脑将知道的都说了。李太医听了,凝眉,脸色有些沉。
马车到了将军府,李太医脚步匆匆地进了暖香院。看到床上气息微弱的柳璐,他脸色沉了沉,调息了几下之后,方才搭上柳璐的手,为她号脉。
这一晚,柳璐开始发烧,说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胡言乱语。
翠儿在旁边听见了,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
两年前,柳璐重伤醒来后,说的就是类似的胡言乱语。她的主人,又变成傻子了吗?
她喂柳璐吃了药,一会之后,柳璐的烧退下去了一些,两三个小时之后,发烧又开始加重起来。
如此到了天亮,柳璐发烧依旧反复,伴有咳嗽。
皇宫里,杨虎求见了刘景。听完杨虎说的话,刘景眼眸深沉,起身跟杨虎一起到了将军府。
刘景坐在床沿,看着虚弱不堪的柳璐,似乎随时会死掉一样。他有点慌,如果她真的是天命之女,她死了怎么办?
柳璐睁开眼睛,意识模模糊糊,浑身好难受,好难受,她好想回家,浓浓的酸楚从心底直接钻进了眼里,从眼中流了下来。
刘景见她醒来就哭,问道:“很难受吗?”
柳璐喃喃地说:“妈妈,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刘景惊愕地看着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刘景急道:“璐璐,你怎么了?”
柳璐脸色凄然,两眼无神地流着泪,只是喃喃地道:“我想回家,妈妈……”紧接着咳了起来。
刘景的脸有些发白,柳璐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刘景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柳璐,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出了厢房。
“李太医,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刘景掩住心慌,沉声道。
一向温和沉稳的李太医,此刻脸上又是害怕又是担忧,他道:“皇上,她受了严重的风寒。一来是天寒地冻,她身体浸透在冷水里引起的,二来是她呛了水,池塘里的水脏,导致肺部发炎。此外,她身上之前有伤,还没有好,身体虚弱,又加上思虑过度,抵抗能力就差。现在虽然已经用药,但是如果高烧不退,将十分凶险。”
刘景脸色威严,道:“她能好吗?”
李太医道:“我没有十全的把握,要看高烧什么时候退下来。”
刘景道:“她怎么会胡言乱语?”
李太医战战兢兢道:“可能是溺水后刺激到了脑部神经,她原先脑部受过伤,旧疾复发也有可能,我医术有限,具体原因,实不知道,请皇上见谅。”
刘景看向杨虎,吩咐道:“再传几个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