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降服白虎
万剑一与妙小环两人与龙女告别后，渐渐进入蜀川境内，来到伏凤岗——汉末三国初期，蜀汉谋士庞统(凤雏)本中箭战死于四川广汉洛城落凤坡。后来，误传有人把他的遗骨送到另一处，转葬在一个小山坡，后人就把这小山坡名为“伏凤岗”。
岗下的酒家中，数个汉子大开嗓门在谈论。
“唉！不瞒你说，邻家的老胡昨天被那畜生生吃了，多好的人啊也惨遭血口！”
一名黑脸汉叹道。
“刚直不阿的成老四，前天也被吃了，恐怕连遗骨也找不着。”
一名黄脸汉也叹道。
“究竟有谁能除此一害呢？”
另一名红脸汉插嘴道。
“唉，至今已有近百个人受害了！”
黑脸汉哀道。
“唉！这畜生闹得人心惶惶。”
黄脸汉叹道。
“要是凤雏先生再世一定有法子。”
红脸汉忽道。
“别傻了，那是古人。”
黑脸汉道。
“说不定真的有，凤雏先生的转世。”
黄脸汉笑了笑。
“听说村里的武家兄弟组织了一支‘除虎队’。”
红脸汉忽地起劲道。
“那也难怪，武家多数人都被那畜生叼去。”
黑脸汉无奈道。
“希望他们能成功，为我们除掉那只青眼白虎……”
黄脸汉希冀道。
…………
“店家，再来一埕酒，要醇的！”
说话的声音来自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俊才，他身穿白衣，脚穿白靴和背佩白剑。表面看他那样年轻，酒量却颇大，数碗烈酒一饮而尽，仍未尽兴。可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他的侧旁坐着一位素衣女子，她身穿质朴的白色连衣裙，一眼望去，就像瑶池水上的一朵清纯白莲花，再一眼细看，却少了以往的妖娆与妩媚。那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逍遥子的爱徒万剑一，女的就是长安街的名妓妙小环。
“客官，是不是要过岗？”
掌柜好心寻问道。
“是，好酒尽管端上来，别怕我没银两。”
万剑一脸上有些许酡红。
“客官，不宜多喝了。”
掌柜好心劝道。
“店家，别怕！我们不是一般人，这酒灌不倒我们的。”
妙小环抿嘴轻笑道，接着纤指触碰酒杯，轻轻勾住杯沿，端起，小嘴啜了一口醇酒，脸上绯红一片，可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她蓦地嫣然一笑，脸上白描着淡淡的红晕，若百花绽放，更倾倒众生。
“你们没看见这招牌吗？三碗不过岗，像你们这样的人我看多了，都一一送命在这岗。”掌柜解释道。
“哦，是吗！为牟取生意利益的，我倒听过不少，要客人别跟他做生意的，倒是第一次听；那大概是无聊人瞎编胡诌的，难道你怕我真的没钱付账吗？”
万剑一有些醉了，脸上有些动容，手伸入怀里摸了摸，掏出一锞银锭子放在桌上。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客官莫怪，只是只是白虎那畜生那厮最近闹得凶，不宜喝多酒，还不宜不结伴单独前往。”掌柜讷讷道。
“一只小猫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曾被景阳冈的武松打得落花流水，何况我们有两个人。”
万剑一轻蔑地笑道，端起剩下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可这位客官是个女的。”掌柜再劝道。
“若连我们都对付不了——那眼观天下就少有人能降服它了。”
妙小环又抿嘴一笑道，一笑如百花绽放，再笑百媚生，三笑更艳绝天下，时不时引来众多客人的回首呆望。
“小环，该走了……”
万剑一对着小环轻道，因一时尽兴，竟一共喝了数十碗女儿红，由于喝多了而脚步不太稳；所以靠在小环柔弱的娇躯上，还打了个嗝。
“客官最好多结伴前行……”掌柜摇了摇头，最后一次劝道。
“我的同伴有她足矣。”
万剑一指了指身旁的美人儿。
“罢了罢了！……”
掌柜摇摇头，无奈道。
…………
日落西山暮，伏凤冈脚下，妙小环扶着踉踉跄跄且摇摇欲倒的万剑一向山林里走去。
“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虎崽？”
万剑一口中囔囔笑语，忽抱怨，忽嘲讽，忽倾诉，龉龃不清，似乎还在醉梦中。剑一的酒后胡言，小环句句都听在耳里；即使听不懂其意，小环也点头或启齿答是。
此时，布满荆棘的丛林中，一双深绿的，铜铃般大的寒眼忽地闪过，就像一两朵诡异的鬼火，出的，去的也突然，转眼稍纵即逝。不知是风吹草动，还是物动……簌簌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
不知是何物，万剑一看到了，即使镇定如他，也会冷汗直冒。小环也看到了，即使她是非一般女子，也会惊容失色。
因为他们同时看到了一只青眼白毛，黑色斑纹交错，身长约摸九尺八寸的貔虎。
“是传说中能日行千里的白虎刍吾！”
妙小环渐渐缓过神来，惊叫一声，然后用纤手连拍剑一的头顶百会穴和两侧太阳穴。
万剑一被那貔虎一惊，顿时酒意全无，犹如被人泼了冷水，再加上小环独门的解酒手法，一下子从醉梦中醒悟过来。
“快走，这畜生厉害得很，非常人能应付！”
万剑一也认出了那畜生，抓住小环的玉手，施展绝世轻功，一路飞奔，犹如白驹过隙。可是，白虎刍吾轻踏虎步，四脚后蹬，居然在林中敏捷地穿插来去，像一阵风似的紧追不舍。
树往后飞掠而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这是一场人兽追逐，胜负立马可见，试问徒手的人又怎能快过猛兽的速度？又怎能轻易逃出虎口而余生呢？
万剑一来不及多想，前身止住，猛地转身，旋脚踢中数粒石子。数粒石子分别前后夹击，一粒飞击白虎刍吾的额前印堂，两粒射向白虎刍吾的青眼；另三粒借助地面反弹，其中一粒直击白虎刍吾的股盘，其中两粒射中白虎刍吾的后腿。在白虎手忙脚错之际，剑一竟徒手施展逍遥剑法中的“白驹过隙”，转瞬间，掠到白虎侧旁，以左脚尖为支点，右脚后退一步，上身向右绷紧蓄力，猛地左转，右腿向前狠狠一扫，急急扫中白虎刍吾的虎肚。
那白虎刍吾不愧是百兽之王的猛虎，虎中翘楚的皇者。只见它大吼一声，略微低颔，又偏了偏头颅，竟轻松躲过迎面而来的三粒石子，再滚地一掀，后面的三粒石子也射空了。它连忙起身，虎尾迎风一扫，风声猎猎作响，直扫剑一的腹下气海。
万剑一当然不是一般人。只见他一手扫开虎尾，另一手按住虎股，屏息凝气。之后，他的右手单掌猛地运力。他就像跳木马一样借力飞起，稳稳骑在虎背上，双脚紧紧夹住虎肚，一手紧紧抓住虎项上厚皮，另一手狠狠地锤击虎头。
那白虎刍吾又一声大吼，让飞禽走兽惊绝，如地动山摇惊世。它头一甩，尾一摆，竟原地打转，见背上那人未甩落地，又猛地滞停那打转的虎步，接着一路狂奔，再滞停，无所不用其极，也甩不下背上的剑一。
万剑一一时竟忘了用兵器，只是上身紧紧贴住虎背，一手紧紧抓住虎项上厚皮，用石头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白虎刍吾的脑门上，出力比刚才更重更狠。此时，虎头虎眼虎耳已微微渗血。
“嗷！”
白虎刍吾怒吼一声，一路狂奔，或许是狗急跳墙，竟一头撞向一块巨石。
“难道这畜生不要命了？”
万剑一大吃一惊，心中暗暗道。
万剑一始料未及，快速奔跑的白虎忽然猛地滞止，再侧转，借离心力把剑一甩了出去，使剑一不自主撞向巨石。虎背上，剑一的手心直冒冷汗，连那紧紧抓住虎项的双手也不由松了。剑一整个人竟然被飚飞，甩了出去。
好个万剑一，如今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只见他脚点虎背，运力跃起，凌空翻转，竟空手施展逍遥剑法的“凤舞九霄”，接着向后倒飞，落地，一翻再翻，打了几个跟斗，泄力再泄力，缓了缓身形，稳稳站在草地上。
白虎刍吾见猎物不得手，又吼一声，纵身一跃，约摸百丈高，怒张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万剑一临危不惧，拔出逍遥剑，向前一扫，剑芒暴涨，扫中巨石。
逍遥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那巨石又怎能禁得起如此锋刃切割！
那巨石被一股剑气灌注，禁不起那如狂涛般的真力，竟迸裂四碎，碎屑齐齐射向白虎刍吾。
那白虎刍吾也是了得，竟以超高速在碎石乱雨中闪躲前行。
碎石丝毫不对它造成伤害。
转眼间，它已扑了上来。
万剑一反手握剑，向侧一扫，另一块巨石迸裂，其碎屑有如梨花暴雨般一一射去，这一剑比刚才更有威力。
数块碎石如流矢般分别击中白虎刍吾的脑门，眼角和腹下。
“嗷”的一声，白虎刍吾的碧眼睁如铜铃，眼瞳里布满血丝，怒气更甚。如今兽性大发，更甚从前。白虎刍吾不敢再轻易进攻，踏着柔垫在周围仔细视察，再渐渐接近眼前的猎物。毫无预兆，它踏风向前，猛地一扑。转眼间，血盆般大的虎口和锐利的兽爪已在剑一眼前出现。
好个万剑一！只见他举剑向前，后腿一蹬，施展逍遥剑法中的一招“白驹过隙”。白衣白剑，尤若一道白色的闪电。他急急掠到白虎的后部，一手抓住虎尾，一手执剑欲刺。
那白虎刍吾的虎头猛地回首，虎身猛转，虎尾横扫，虎腿压住剑一双肩，虎牙作势欲咬。剑一岌岌可危，连忙横剑卡住虎口，欲以力敌。
这时，在一旁的妙小环看得手心沁汗，按耐不住性子，手执神鞭狠狠抽打在虎背上，来助剑一一臂之力，一时挥鞭如雨。
“嗷……”
白虎刍吾痛得怒吼一声，口中松动三分。剑一趁着这一刻，离开虎口，急急后退，也呼喝小环后退，接着挥剑扫起数块顽石，断了白虎的来路。白虎无惧，硬着头皮闯入乱石中。
“哈哈……你这畜生中计了。”
万剑一随手挥剑，又扫起数块顽石封住了白虎刍吾的出路。原来，剑一见此地乱石堆积隐隐含有杀气，再经改造，便形成天然石阵，故而引白虎来此。
这石阵符合九宫八卦之变，能困住千军万马，何况是一只小小的畜生！
白虎刍吾困于阵里，如热窝里的蚂蚁，到处乱窜。
然而，传说中的神兽也是有智慧的。
只见它纵身上跃，爬上树梢，又一个跳跃，跳上另一棵树，再几个纵跃，竟踏着树梢跳出石阵。
万剑一始料未及，太低估这畜生的智慧。
“若不幸遇到那畜生，尚且活命，速往密林逃去……”
万剑一想起了掌柜的话，转念又一想，计上心来，拉着小环又一路飞奔，闯进一片密林中。
这密林机关密布，本是当地居民经常捕兽的地点。
两人一虎一路追逐，不知是人还是虎触动了机关——林里射来一支支细尖的竹子。
好身法，不愧是万剑一！
只见剑一的后脑勺向后一仰，背后几乎贴着地面，双脚猛地向前一滑，整个人如踩了香蕉皮般滑了过去，脸面衣裾几乎与尖竹接触而过。
“嗷……”的又一声怒吼，白虎刍吾虽然躲过尖竹，却被捕兽夹夹住。它踉跄着连走几步，又被尖竹射中，身上腿上流血不止，再也无法走动。无奈之下，它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的两人，似在求救。
若剑一他们不救它，它将会被猎人所擒。
万剑一忽然动了恻隐之心，缓步踏去……
那白虎仍有戒心，不知眼前的这人是来救它还是杀它，口中低低怒吼。
“万大哥，别过去！”妙小环担心地喊道。
万剑一不听小环的担心呼喊，待白虎戒心去了，渐渐接近，迅速点了白虎数个穴道，才伸手摸了摸白虎白色的皮毛，再轻轻地帮它把兽夹拿下，各处伤口涂搽了金疮药，又随手包扎了一下。
“以后别再吃人了……”
也不知它是否听得懂，万剑一柔声道，还随手拍了拍摸了摸虎头。
白虎刍吾蹬地起身，有灵性地点了点头，似在承诺剑一再也不轻易吃人了。
“万大哥，你差点吓死我了。”妙小环娇嗔道。
过了伏凤岗后，万剑一与妙小环继续上路，朝唐家堡的方向走去，渐渐走了数百里路。那白虎刍吾一路紧跟，就这样跟了数百里路。
“万大哥，那只白虎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妙小环转身望了望后面。
“白虎刍吾，你是否想跟我们在一起？”
万剑一也转身，并向白虎刍吾招了招手。
白虎刍吾点了点头，转眼间出现在剑一眼前，还用头蹭了蹭剑一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