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答案不能不让谢瑾愤怒,他甚至怀疑父王对母后的爱,为什么要让自己的母后那么早知道这件事,让她生生为自己多担忧了这二十多年,难道现在告诉妈妈不也挺好吗?
可是谢瑾却不能对父王发火,质问已经是自己作为殿下和臣子拥有的最多的权利。
“这件事,不止我知道,吴、刘、陆三族长老都知道,他们是北冽最核心的权利层,北冽的历史一直在长老间代代相传。
当年你外祖拼命阻止你母后和我在一起,不是没有这层担忧。我告诉你真相,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母后有多爱你,她的痛苦不应该一文不值。”
谢宽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谢瑾的面前显得有些慌乱,他在街角的拐口停了下来,站在谢瑾的面前,似乎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端详自己的儿子,他的手想要抬起去抚摸儿子的脸庞,最后又只是在谢瑾面前一晃而过。
“回去吧,你母后肯定在家等你。记得在外面好好的。不要总是依赖护卫你的高手,那样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你去哪儿?”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多管。”谢宽无奈地笑了笑,像寻常人家的父亲应付寻常孩子似得冲谢瑾挥了挥手。
风雪不归夜,谢宽走着走着路过了刘皋家,门户大开,里面的主人正在等他。
“跟我们年轻的王说开了?”
“还没呢,”
“现在不说的话,等他回来,恐怕会怨你一辈子。”
“这是他的命,为了谢族,也只能这样。”
“可你当初为了自己一人反抗整个谢族,现在让儿子还债,是不是过分了些。”
“一个位子罢了,有什么好的,当初若不是为了和清儿在一起,我才懒得去争。是时候结束了,谢瑾能不坐这个位子,挺好的。”
“可你却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他还太小,懂不了这么深奥的道理。”谢宽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谁说父爱如山,却不知父亲也有水的一面,只是从不轻易展露。
“那他要是懂了还想做呢?“刘皋似乎并不想放过他,坚持追问道。
“那就看他的本事吧。男人嘛,自己想要的东西终归还是得靠他自己拿。“
一夜闲话。
今天就是谢瑾预城主继位的日子,他的伙伴吴达、刘远已经分别在一年前承袭了他们父辈的位置。而今吴达是北冽城的预城防将军,刘远则是北冽的预边陲将师。
谢瑾是在全城的目光注视下离开北洌城的。当老城主命令正式宣示全城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而那个即将出城的少城主就是最大的希望。
谢宽并没有看向自己的儿子,“看到你要肩负起的责任了吗,北洌城的希望,就全都寄希望于你一身,”
并不需要谢瑾的答复,谢宽继续说道:“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了,往家里说一声,距离虽然远一些,我会想办法帮你。”
“是,吴刘柳三家分别将霸唱刀谱、八卦书、轻灵诀交给了我,”在这个时候交给谢瑾家传绝学,吴刘柳三家的用心昭然若揭,只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瑾想听听父亲的意见。
但谢宽显然对此不以为意,双手一摊,“这其中的意思,你自然是懂得,等你回来再想这个问题吧,在外面注意安全,”
“我何时才能回来?”
“不知道,或许待你向那边的皇帝讨要封地之后吧。总之,你要记住,你回来的日子,就是我们谢族迁族的日子。”
“我若回不来呢?”谢瑾——这个年轻的王头一次在自己的父王面前露出桀骜不驯得一面,他想从父王眼里看出什么东西。
可他的父王却没有看向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谢族就不再有故乡,五百年后,谢族会大开谢族边防,同时谢族会慢慢与北蛮人同化,谢族不会永远都是这天烈大陆的一块孤岛。”谢宽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显然,这件事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谢瑾对于此事稍有丝毫的懈怠在他看来都是不应该的。
“为什么要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
“中原的皇族会不会允诺我们封地并不在于去的人究竟有多聪慧,但我们去的人却必须有资格代表北冽,懂吗?”
“明白了,也只有我去,才能让北冽内的谢族得到最多的利益。”
“知道就好,记住,如果实在讨要不到封地,那就买一块,虽然白送的也挺好,但其实在外面,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
“知道了,”
……
谢宽陪着谢瑾说了很久,直到回头望向北冽城时北冽已经变成一个模糊的轮廓,然后谢宽才骑着极地冻熊回身而返。
“王后为什么没有一起来送你?”刘远跟在谢谨身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凑在身前问。
“大概是知道我要远行,不想在我面前伤心,让我担忧吧。”谢谨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深深呼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原因,母后很早就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为我担忧了二十年。直到今天,她也不敢亲自来送我,怕控制不住情绪让我伤心。”
“王后是真的爱你。”
“嗯,接下来就是守关大阵了吗?”
“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北洌守关大阵共有十八重,大阵覆盖范围足足有十万多平方公里,其中光化神期的坐镇者便有三十六人,元婴期坐镇者三百六十人,主要针对的是来自南面的冒险者们,这近万年来,凭着这阵法我们发现有近八千多冒险者,并且大部分入阵者都被格杀,少有逃走。
这是避阵符,给你的这枚一共可以用两次,一次出去,一次回来。至于保护你的长老,早已先行离去,等你出去应该就可以遇到他们了。
此次你要南下中原,我们特地给你准备了不少东西,一会儿我们就去拿一下。”
“好。”
进了这守关大阵,谢谨才发现其实这守关大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除了外围主要的三层探测大阵,最后三层绝杀阵,中间还有几十里的宽度被随机摆上各种小型阵法,层出不穷,若是算上空白地带的话,这十八重大阵的覆盖面积,恐怕要有几十万公里之多。就如刘远所说,即使给了谢谨避阵符,谢谨也需要足足两天才能走出去。
“这些东西是从冒险者身上得到的,有衣服,有钱币。我托人画下了不少冒险者的面貌、衣着,必要的话你可以学着他们打扮下。这些衣服不要担心,可以自己仿做的都已经仿做了,不可以的也都清洗整理了数遍。“刘远指着屋子里的一摞摞衣物钱币道,不少闪晶晶的东西最为稀有被放在最高层,然而奇怪的是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纸张被法阵保护着竟能与它们并列。
“好。那些纸是用来做什么的,阵符吗?”谢谨指与那些稀有灵石一同并列在最高处的纸张问到。
“纸张啊,据说是因为灵石携带不便,中原人为了方便将灵石与纸张代替,一张纸便意味着不知多少灵石。你走的话把他们也带上吧,应该还能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