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军家里吃完饭,因为寝室床铺什么的都还没铺,杂七杂八的东西又多,明天就正式上课。郝维明他们也就不多待先告辞了。
回了寝室楼,让陈卫东先去寝室,他要先帮老三整理床铺。
不过到了老三寝室,老三就推着说不用了,好像是看到寝室已经来了其他女生,大家都是自己整理床铺,她不好意思让自己二哥帮忙。
心里感叹一句姑娘大了也是开始要脸了啊,放假的时候跟自己那没皮没脸的劲头全消失了。
然后看一下一个六七平米的八人间,里面除了床什么都放不下。
这还算好的,宝源县教育投入不小,早些年有几位尽心尽力的领导,竟然是建了宿舍楼,还是算起来豪华的八人间,单人单床。
要知道有的初高中是大通铺,一件小屋子里摆满十几张上下床,拼在一起,一个床上最少两三个孩子睡。
没风扇、没电灯,就一扇透气的窗户,白天晚上寝室里都是黑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窗户还可能是坏的,到冬天冷风就往里面灌,寝室里冷得像冰窖,孩子们只能找碎布把窗户堵上,寝室里就更黑糊糊看不清了。
老三寝室里一共八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其中六个穿着补丁衣服,穿着新衣服的就老三和另一个小姑娘。
老三和那六个穿补丁衣服姑娘的脸上手上都还有明显的冻疮和冻红。
小姑娘们都是脱了鞋跪在床上整理床铺,有人在扫地,有人在用簸箕接扫来的垃圾,有的在擦发霉的床板,全都没一点后来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脾气。
也不由得想,这时代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穷苦家庭早当家。
十二三岁就大部分家务能自己做,洗衣做饭、扫地捡柴、割猪草、煮猪食喂猪。
一米二、一米三的个头早晨起来提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水桶,水花荡得到处都是……
所以恢复高考后,他们中有很多人费尽心思、哭着求着、咬着牙一天吃一个黑疙瘩,啃红薯干,饿着肚子,每天走十几里山路都要读书。
一只铅笔短的手都拿不住了都还在用,一个本子上每一个空隙都写满字,就是努力地要考中专、考大学。
读书读书读书,在穷山沟沟里,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只有读书才是他们摆脱贫穷的唯一希望。
曾经的他好像也是这样,想想也忍不住觉得心酸。
老三没要他帮忙也是利落地收拾着床铺,规整东西,郝维明跟小姑娘们打了声招呼,说了些互相帮助,好好学习,有事可以找他帮忙的套话,也就回去收拾自己寝室。
还没到自己寝室就听到寝室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其中一个声音好像是陈卫东的,就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陈卫东和一个身高比他高半个头的男生正大眼瞪小眼,两个人互不相让。
“不就看床上太脏,出去有事搁你上面放一下,你说一下我们拿下来不行,非给丢下来。”
有人推门进来,两个人一下子停止了争吵,然后盯着进来得郝维明。
郝维明正想问什么情况,一脚才过去,就感觉脚下一滑,差点滑倒,被陈卫东和旁边一个瘦瘦的戴着眼镜的男生一把拽住。
他站稳了,往水泥地板上一看,地板上是一地的米粮。
然后他就有些懵,这年代是谁能这么糟践粮食?
然后一下想到陈卫东刚刚在哪争吵,又想到了什么,朝自己放东西的床上一看,东西早不见了,已铺上了一床棉絮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呵,这地上米粮是谁的,寝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一下全清楚了。
看了眼那个高个子男生一眼,估摸着就是自己占了人家床,人家顺手把东西给丢下来了,包里米肯定就洒了一地。
虽然觉得高个子男生把自己东西直接丢下来确实有点过分,但毕竟是他占了人家床,无理矮三分,所以他也就没追究的意思。
朝还在气愤中的陈卫东摇摇头,“还一起住四个月的,别为着小事闹不愉快。”
说完又从包里掏出烟,也不管寝室里有没有人抽烟,从那高个子开始就挨个散一根。
“兄弟,不好意思,我的错,占了你地方,来,抽根烟消消气。”他也算好声好气了,毕竟完全不记得这些人,能不把关系闹僵最好不过。
郝维明不记得徐勇立,可徐勇立是记得他郝维明的。
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就一个月没见而已,有些自卑、少言寡语的一个人,怎么就给人老油条的感觉。
虽然想不通,但徐勇立脸上还是稍稍松了些,冷冷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说完就爬回床上,从包里拿书出来,靠在墙上看书。
人家没接,郝维明也不多想,说不定人家真不抽烟呢,再说就算真是不给自己面子,那又如何,自己真犯不着跟这些个小屁孩子较劲儿。
给其他几个人散了烟,有的接了,有的没接,然后塞一根进自己嘴里,点燃了。
看了眼地上的米,不想浪费,也就蹲下来,一把一把往米袋子里抓。
陈卫东和刚刚那个扶了郝维明一把的眼镜男生也是蹲下来帮忙,一颗一颗都是捻起来放布包里。
郝维明根本想不起眼镜男生的名字,就只能笑着随便说了声谢谢。
眼镜男生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找了张破布把脏兮兮的床板搓了好几遍,才终于把床铺好了,其他大包小包只能挂床头或者屯在靠墙处。
看着这简陋条件,没有电灯,没有桌子,没有放私人物品的柜子,更不用提厕所和单独浴室,还得跑到臭烘烘的壕沟粪池式公共厕所去。
在柳坪至少可以跳鱼塘里去洗澡,再冷都能忍受。但在这里,只能去脏兮兮的大澡堂子,要自己拿温水瓶和脸盆接水。
根本不是洗澡,而是拿湿毛巾一点点擦。
热水对于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而言,太贵了,身上不发臭不舍得买一壶热水洗澡,更多时候是用冷水,天气太冷就只能不洗,生病了可吃不起药。
最关键是与众多脱光了的小男生站在一起,正直青春期小男生们总是会关注一些大家都有的,但却不同的,时不时打量比较。
他完全不关注领先还是落后,反正在他看来都挺哲学的。
过惯了现代社会的便利生活,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郝维明突然有一种出去租房子住的冲动。
但想到这时租房的麻烦程度,加上现在宝源县城的房子条件还不一定有学校宿舍好,大概也无法解决以上大部分问题,无奈只能打消了念头。
他安慰自己,只有四个月,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吧。到了蜀都之后,一定得在学校旁边租一套好点的房子。
然后想了想后来蜀都的房价,虽然不及北上广深,但升值潜力仍然不小。
然后就坚定了要在北上广深多撸几套房子坐等升值的想法。
有人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是买蜀都的房子?
用儿子话说,别问,问就是JOJO。
明明知道哪里能赚钱,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地方、那么多路子好赚钱,岂有死磕蜀都的道理。
反正只要不去琼岛,国内任何一个大城市买房不会亏。
只要不到温州,在哪家皮革厂打工老板都不会带着小姨子跑了。
以后赚个钱多难啊,知道怎么能轻松赚钱,他怎么不得想尽办法多赚点。
当个威信红包点到手软的包租公它不好吗?它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