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走廊里,如同泥石流般的瓦砾灰烬涌入走廊之中,但很快,纪念碑大道地面上的瓦砾占据了整个地下车站,那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走廊里,柯德只能透过一丝缝隙传来的光亮,移开眼前的石块,在被固定的四肢努力的摆脱着压在四肢上的重力,他用尽全力的呼吸着,汹涌而来的幽闭感如同水挤进了肺腔,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在这抹被黑暗吞噬的阴影里,他的身体艰难的在废墟中行走,左臂的护臂在摩擦中发出了尖锐到极致的摩擦声,犹如在锯掉四周的金属,护臂两端的气流,在推开压在他四肢周围的瓦砾。
他的手指微微抬起,鲜血从断裂的手指上滴落,死死的攥紧了五指,五指在微曲的过程中,起初从瓦砾堆中的声音很是细微,指节的力量瞬间崩碎了束缚着手臂前沿的混泥土,堆积在地下走廊里泥石滚滚而落,他头顶上方的瓦砾已是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压制着他身体活动的重力,似乎在此时减弱了许多。
他努力的曲着手臂,调整着耳中那道略微有些磨损的接听器,转动着接听器的接听芯片,直至芯片里传出微弱的信号,他的声音里有些苍白无力。
“斯塔克先生,我是柯德。”
可是接听器那头的斯塔克却是迟迟没有回应,他拍打着耳膜,最后在四周的空气愈发稀薄,他的脸色已经怒不可及,愤怒的取下了那枚芯片,在手心中捏碎。
那种微弱的连接感再度从他的脑海中传出,仿佛一根断掉的弦重新连接,脑海之中,再度传来了那道冷冰冰的机械声音,是贾维斯。
“欢迎您归来,柯德先生。”
“纪念碑中央的雷达塔销毁,终端失去对于纪念碑的控制。”
“有办法离开吗?”他喘着沉重的呼吸,语气沉重无比。
他左额上那道单片眼镜,感应着柯德四周的一切,浮动在镜内面板的身份结构,正在以一种平稳的曲线复原着身体各处的伤痕,转动的圆轴,分析着瓦砾的各处。
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中,处于封闭空间中的混在泥石流中的瓦砾轮廓,在他的不远处,有着一条通水井道,通向地底。
“正在分析你现在的速度要挖掘到这处,需要的速度和工具,根据现在空气中的氧气浓度,你将会在一个小时后休克,而你的脑中枢,正在受此影响,这会影响贾维斯的运作。”
“你需要两个小时,STD的能量数值无法支撑你继续使用此项产品,亢奋剂只会使您在这种环境下,加速您的休克行为,贾维斯建议您炸掉附近的障碍物。“
他移动着脖子,转过头看着已经进入待机状态下的能源护臂,扯了扯笑容,这些日子,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怒火终于是忍无可忍的爆发出来,他那冰冷到绝望的眼神,似乎又燃起了比火还要炙热的光芒。
“谢谢你,这些时间辛苦你了。”他喃喃道。
“进入STD脱机倒计时,正在脱离您的躯干,程序进行初始化,倒计时开始……。”
嵌合着他躯干的护臂,一节节的脱离着,就犹如一道封闭的闸门接连不断的打开,他再也感受不到护臂的存在,那颗重新燃起夺目光芒的护臂,犹如一颗闪逝在夜空中的流星,整个地下走廊随着护臂冲入瓦砾之中,犹如山崩地裂般,那颗缓慢的在瓦砾中肢解的流星,冲击着地下走廊,能量在这一刻犹如爆炸前的最后的光明,席卷着封闭空间。
他的脑袋再度剧痛起来,那道将他黯淡的眼球映照着星辰的脸,无数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里,也如那道护臂般,在他空缺的记忆中,如同流星般转瞬即逝。
“在那个特殊的时间,找到特殊的你……”
无数的护臂碎片,在他的眼前,汇聚成一座庞大的能量海,整个地下世界,感受着能量在最后的爆发之际,摧枯拉朽的摧毁着四周瓦砾,柯德只能不断的奔跑,用身体承受着不断坍塌而下的瓦砾。
那双潜藏在镜内灿如星辰的双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头顶上无数裂痕如同伤疤在护臂上形成,被一秒一秒抹去属于它的存在。
刺眼的强光,随着他的身体坠入那处下水管道,恍如白昼的世界仿佛落幕般的渐渐黯淡了下来,虚弱的身体在平滑的管道中顺着脚下的地面坠落,五指像是被剥夺了力气一般,只能微微的颤抖,他的身体在那股庞大的缓冲力,倒在那布满着污水的水迹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爬在手臂上的老鼠啃噬着指节的剧痛感,他那气若游丝的呼吸犹如一个溺水以久的人,得到空气的那一刻,颤抖着身体呼吸着四周的空气,那双垂落而来的眼皮微微一动,然后像是被救醒的人,抖一激灵,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他艰难的站起身,思绪翻滚,扫视着四周,手指按着昏沉的脑袋,耳中的贾维斯让得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但那种残存在五脏六腑的锥心般疼痛,却是让得再无困意。
“贾维斯,我现在在哪里。”
镜外的照射灯驱散了这一室的阴暗,他看到满墙的蜘蛛结丝,比起外面要大上许多的蜘蛛在蜘蛛网上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随处可见的老鼠,躲在潮湿和废弃的管道之中,只有偶尔有外界从管道里落下的事物丢进这里,他们才会出动。
他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老鼠和蜘蛛,又或许是顿顿有餐食的巨型动物,他们在黑暗中转动着那双诡异的紫金色兽眸,窥探着黑夜的一切。
水沟里的水泛着黑色的沫子,在太阳照耀下像锅里烧开的水冒着气泡。
“你现在在临近黑切斯特,斯坦区域的地下三百米处,不过这些生物,我在他们身上能感受到极为不符合生理特征的身体结构,贾维斯正在记录新物种的新鲜结构。”
柯德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夜的发现,会对未来,让整个世界沦为一处人间炼狱。
他在贾维斯的指引,摸黑的找着离去的方向,镜内不断旋转的地下地图,正在通过他的脑海清晰的记录着这一切,数百只老鼠上千只蜘蛛跟随在他的身后,却始终不敢踏足那道光线所照耀的地方。
“去黑切斯特曼切城区的红光书店,帮我找到一本秘籍书籍。”
装载在他右耳上的耳语芯片,忽然响起,距离上一次通话,似乎已经过了好几天,他接听了芯片中存在的特殊信号,卡勒虚弱无比的声音从芯片中传出。
“他是红色的,就在华夏历史的书架上,那后面有一处密室,我就在那里。”
柯德没有回应,他知道这只是一则是先编辑好的短信。
“柯德先生,距离目的地,只剩三百米。”
贾维斯的全部导航关闭,失去了脑海中那股电脑运行时转动的电子引擎声,随着黑暗再度涌现,四周再度变得寂静起来。
他恢复了力气,抓住那道穿过地面的下水管口,撑起那道身体借力,卷腹,倒转着跃入了管道之中,顶着那强烈刺激性的臭味钻入地底,他忽然意识到,左臂再也感受不到护臂的存在,贴在那顺滑的管道壁变得无比的困难,但是他只能支配着身体的所有力量。
在往前三百米,自己的行踪就会完全暴露在安布雷达的雷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