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林子是非法的,偷猎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但只要有槍,不少人还是愿意冒险一试,不过大多数人只带一把刀是不敢进林子的。他的手中别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小刀,奥尼尔专门用他来切那难啃的面包皮,别在腰间的布袋里,一般人倒是看不出来。
那是他发现矿区外被人遗弃的一种会生锈的石头,只要反复的摩擦,就会变换形状,这是二十区的人想不到的,他们大多愚笨,自然不会晓得如此简易的原理。
他把它小心地藏在林子里,上面套上了防水的罩。,可要被当官的发现,就会以煽动暴乱的罪名被当众处死。多数知道这事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饥肠辘辘,也想吃到新鲜的肉。事实上,他们是我们最好的买主。但在“深沟地区”里持有武器是绝对禁止的。
今年秋天,几个胆大的人潜到林子里去摘苹果。他们在林子里的位置离二十区很近,“牧场”就在目力所及的地方,一旦有情况,就迅速跑回去。“跑回二十区区,这个能把人安全地饿死的地方。”他咕哝着,说完呀赶快朝身后看看。就算这里荒无人烟,也得提防有人听到你说的话。
林子里,过目所及能看到一群成群结队,或者独自走在林间里的机械怪物,不能让这些家伙看到他们的下落,他们曾经走漏了行踪,被一头躲在灌木丛中的兔子发现。
那个脾气古怪的机械师便会立即知道有人闯进了他的“牧场”,一旦被人发现,可不是挨打那么简单。
牧场的沟壑里,会有几处流淌着溪水的清潭,这里是它们的秘密基地,一个长得极为茂盛的大树后,有一座不小的清池,他教会了塔克如何洗澡,每过一段时间,它们便会偷偷跑来这里,为的就是洗去身上黏黏的煤污。
“杰布琅很舒服的。”他朝着岸边,距离小溪不远处的迈克杰布琅,挥了挥手。
他直摇头,表示拒绝。
“嘿,塔克。”路易斯有些戏谑的大喊道,塔克转过身,正憨憨的冲他笑时,溅了他一身的水,岸边的杰布琅抖了抖上岸的溪水,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离开了他认为危险的区域。
“能带我去看看,你拿到那东西的地方吗?”岸边的杰布琅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是个很怕水的人,又或许天生聪明的他,害怕一切致死,软体的事物。
“不过,距离那里或许有一段路。”路易斯点点头。
“我不介意,父亲一旦发现我带你们来牧场,一定会杀了我的,可是我实在想清楚那件干体的来历。”
杰布琅戴上了一直挂在脖上的飞行员眼镜,像个无畏的探险家,但只有他知道,那四色的眼镜里,能辨别所有他讨厌的东西的颜色。
塔克有些兴奋的叫喊道,他堵住了他的嘴,他的大嗓门可能惊动牧场内的狼群或其他的动物,他做了个古怪的手势,塔克才渐渐的安静下来,不过余兴未散。
“带我去,带我去。”
塔克爬上了岸边,穿上了那有些湿漉漉的干草编织的衬衫,那只趴在水里,一动不动的机械水牛,似乎看了他们一眼,但他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有其事。
他在前面指路,塔克兴奋的环顾着四周,只有杰布琅蜷缩着身体,颤颤悠悠的紧跟着他们,直至最后,他紧紧的捂着耳朵,防止声音从外界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当在二十区不可能出现的阳光从林地间钻出,漫天的煤烟使得二十区整日暗无天日,热烈的阳光,使得头一次见到书中太阳的塔克和杰布琅,兴奋的颤抖着身体。
不过当他看了林地外的世界,他们屏住了呼吸,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是一座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的废地,满眼望去,地平线上那熊熊燃烧的骄阳,那荒废许久的遗迹,光秃秃的遗址犹如地平线的满嘴秃齿,遗址外袅袅升起的烟气,热浪使得地平线的那头看起来微微扭曲,刺鼻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走出了森林,杰布琅不停的向前奔跑。
可是走出森林的塔克,面色苍白,他从他身旁走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紧握的双拳垂在身体两侧,他身体僵直,步履艰难,似乎呼吸都是极为困难,下一刻,似乎就会因为难以呼吸而晕厥过去。
“这是,氰化钾的味道。”
杰布琅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挥了挥手,示意他捂住一切能够呼吸的器官,可是说来奇怪,他只是觉得这个味道足够刺激鼻腔的,他怔了一下,抱起抽搐的塔克,钻回了林子。
杰布琅绕着废地外的痕迹观察了许久,他吃惊的发现,爆炸后的余波,竟然一路侵袭了数千里,不过,爆炸后充斥在空气中的电离性辐射,土地上残存着密集的静电,这使得保留建筑的情况下大量杀死了有生力量。
“你快看这里,这种电离性辐射,那属于小型中子弹爆炸会产生大量的辐射,静态超压,和高压竟然没有摧毁整个二十区。”
“干体和辐射的出现,这里曾经或许研究过利用核弹强大的指导系统和定时引爆器,建造属于军方的机械科技。”
杰布琅神情严肃的摘下了飞行员眼镜,他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东西,前所未有的发现,使得他的肺腔都在嗡鸣,都在颤抖。
杰布琅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与整个二十区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二十区的人大多呆滞,文化水平低下,智商有缺陷,但他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他也无法解释的清。
他环间的怀表上,颤抖不已的指针来回徘徊,杰布琅拍了拍怀表,确认了怀表本身并没有问题,他收起了手中的怀表,同时收敛起了笑容。
“科学理论有太多未知的因素,在方圆百里有磁场的情况下,磁场让这场可以毁灭二十区的爆炸,就好比一个光球被不断的压缩,压缩到了极为精粹的程度,才使得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二十区避免了一场人为的灭城。”
路易斯蹲在草地上,旁边躺着已经晕厥过去的塔克,为了让他呼吸通畅,他解开了他的衣扣,胸膛上密布着渗人的红色斑点,在二十区这种红色斑点并不少见,吸收了一定程度煤烟中的有毒气体,无法排除会堆积在胸腔之中。
但在他的印象中,塔克并不是一个想象中很脆弱的人,她的母亲是典型的非洲妇女,育有三子四女,他的两个哥哥为了家中生计,不久前下矿自生,而作为家中最小的塔克,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自力更生。
虽然他有着二十区的通病,智力上有缺陷,但他绝对是它们三人之中,永远抱有一种无畏者之心的赤诚之心。
塔克与自己六岁时相识,他甚至比自己要小上两岁,在自己就快要饿死的时候,如同黑夜中的一束光,救下了躲在屋檐下,就要饥荒而死的自己。
在自己记不起出生那段记忆的时候,也是塔克在二十区没日没夜的帮助自己找寻丢失的记忆,可是说来奇怪,二十区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极为陌生,甚至骨子里感受到的隐隐约约的厌恶。
他很聪明,甚至一学就会,奥尼尔大叔虽然是镇上的镇长,但对医术小有所成的奥尼尔,他曾经亲眼看到奥尼尔在治疗吸食了过多煤气而濒死的矿区工人,治疗矿区工人的成本极高,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蔬菜和乳白色的液体,会不计成本的敷在患者身上。
杰布琅蹲在距离林间不远处的地方,深知这附近有所磁场的他,自然不敢再过多的深入那块充满着危险的区域,一旦过多深入,磁场的磁力会使得他在里面,迷失在其中。
“那是一块电路板!”
“那也是一个干体!”
“这个东西是……一条完整的机械躯干!”
在遍布着焦黑火焰燃烧痕迹的废土上,对于年轻的迈克杰布琅来说遍地是宝,数以百计的零件和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混杂在一起。
那里,有一块银白色的类似躯干的骨架,但不同于人类的骨架,他们脆弱不堪,这十多根质地坚硬的倒钩倒映在热烈的阳光下,散发着彻人心扉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