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浅有些迷茫,不知这是何处,顾厚却二话不说的就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这是哪儿?”
“星辉。”
“我们来这干什么?”
“吃饭。”
……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如此的惜字如金。
顾厚领着詹浅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一直到了6楼,来到一家餐厅。他走路的速度很快,詹浅连餐厅的名字都没来得及看,就被他拽了进去。
服务员递上菜单,他将其推至她眼前,冷不留丢的吐出来俩字:“点菜。”
詹浅心里郁闷,这人生起气来,也是非常的难消啊。她可想好好的吃顿饭呢,要不,哄哄他?
于是她快速勾选了几道看起来还不错的热门菜,然后轻声问顾厚:“菜单你要看看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
“……”
詹浅心里汗颜,要不是看在这一顿饭的面子上,她指不定就要冲过去揍他一顿了。
“服务员!”她喊来服务员,同对方确定了菜单后,便用两只手撑着下巴,和顾厚大眼瞪小眼。
他们对视一阵之后,还是詹浅首先败下阵来,她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千万不要轻易跟好看的人对视,否则一开始不死不休的气势,什么时候转换成了花痴的眼神都不知道。
她看他是看得两眼冒桃心,可对面这人呢?看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凶,仿佛只要一张口,就要将她吞了下去一般。
看来自己的气势严重不够啊,用眼神谈判这条路显然已经失败了,没事,再换另一条就好了。
于是她露出甜甜的微笑,假装彼此之间毫无芥蒂,热络的对他说:“我今天下午在工厂里和工人们交流了好久,也采访了一下他们对我们这次产品设计的想法和意见,发现他们都还觉得不错诶,有好几个工人叔叔说,等到正式出售那一天,他们都要去买上一套。”
她说完,顾厚仍旧没出声,仍旧只是用那样坚硬的眼神看着她,几乎连眼睛都不眨。
他的眼睛不会痛吗?他都这样一动不动的看了她这么久了,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他不累吗?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那个,你们学校后山的那个山洞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啊?听说只要去那里面祈祷过,就一定能心想事成,甚至可以到达学子逢考必过,恋人喜结连理的程度,这是真的吗?”
“……”
还是不、说、话!
饶是再好的脾气,被他这样的冷淡对待,也是忍受不了的,于是詹浅一股无名火爬了上来:“我说,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得见的话就应一声,免得我以为你是个聋子还是哑巴什么的!”
“听得见!”
他以詹浅没想到的速度回答了她的问题,可也仅仅只有三个字。
“那你回答啊,我问你的问题,是或不是!”
“不回答!”
“你!”詹浅本以为,他就算再木讷,好歹也会回个“是”或者“不是”,结果呢,竟然是“不回答”!
哇,真不是她暴脾气!于是她撸起袖子就想和他理论,结果他却说:“我不是也跟你示意过那么多次,表达过那么多次,可你也没回答过我啊?就连今天都还在装不知道不是吗?那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他一下午都没怎么开过口,这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詹浅有点没反应过来。但等她反应过来以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质问,所幸,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
于是她赶紧打开餐具,埋着头默默的吃东西,心里想着:
不知他此时的脸色如何,估计气得铁青吧!他怎么就揪着这个不放呢?他真的就有那么喜欢我吗?可是,就算是那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詹浅,现在还够不到他的喜欢,就算他一再降低自己的高度,我也没把握自己真的能抓得住他。
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感情啊,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去获得,然后又轻易的弄丢了。
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一时昏了头呢?
大概过去了七八分钟,詹浅终于吃了个半饱,弱弱的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让顾厚怒不可遏,他表情冷若冰霜,沉声对她说:“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认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误会吗?”
詹浅最后吃的那一口饭都还没落下肚子,就要经历着他这样严刑拷打的逼问,她不由得眼神闪烁,结结巴巴的说:“我觉得吧,这个问题……其实……”
“我问你是不是!”他的声音陡然变大,吓得詹浅差点把手边的水杯给碰倒。
“是是是是!全都是!我说是误会就是误会!”
她怒气都冲到了脑门,就一口气给他怼了过去,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问的是什么。
哎,完蛋了,可是能怎么办呢?说都已经说了。
“好,你很好,詹浅。”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餐厅。
詹浅下意识的想叫住他,最后却只剩下轻不可闻的一句:“你还没买单呢!”
哎,本来还以为是蹭饭的,结果现在却变成了自己掏钱,重要的是,还没能吃个舒心。
王八蛋!算了,不吃了!
“服务员,买单。还有,这些没吃的,我要打包!”
半个小时后,詹浅在她家小区外面的公交车站下了车,手上拎着还几个打包袋,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心情不佳。
所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她倒是想问一问这青天,她把他赶走,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啊,有些东西,宁断不折,她很喜欢他,可这不是最好的时机。
其实谁都不知道,詹浅其实是一个极其具有目的性,也极其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如果顾厚是她认定的人,她就必须保证自己能够与他比肩。
以他的身份,说比肩都太过牵强,所以她只是想做到自己能够挺直了腰杆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唯唯诺诺的站在他的身后,接受他偶尔投射过来的阳光。
她也想做一个能散发阳光的人,温暖他的同时,也能温暖自己。
终究还是她太自私了么?才没顾得上他的感情有多么热烈,只想着先成全自己。
近来天气越发冷了,晚上连霜露都开始冰冰凉的。
终于走到家的楼下,大铁门已经关上了,詹浅还得在一片乌漆嘛黑中找钥匙,正在她找得心烦的时候,一道强烈的光突然射过来。
她被那道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不得不用手遮挡着,可是不一会,那光突然又熄灭了。她心想,是哪个兔崽子活腻了么,大晚上的闪着车灯玩儿。
思绪正在翻飞之时,响起了关车门的声音,“嘭”的一声,吓得詹浅惯性的一颤。
于是她猫着腰一步步朝那人走过去,然而待视线终于明朗之时,她却愣了神:“顾厚。”
“你怎么在这里?”詹浅问他,他却不语。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顾厚在人前总是充满阳光,暖暖的,只是某些时刻,也不得不露出一些别样的情绪。
就像此刻,他抬眼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薄凉,嘴角动动,随即又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詹浅看看他,不明所以,而他却突然低下头,朝她靠近:“你果然对我没有丝毫的在意,那你为什么还要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
她说过,她根本就不能细看他的眼神,因为那里面藏着壮阔的波澜,仿佛一只孤独的夜莺,在嘶吼,在诉求。
这一刻,詹浅彻底慌了神,他眼里的嘶鸣,猛的传入她的心尖,叫她觉得疼痛难忍。
“对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厚就一把揽过她的腰,狠狠的咬上了她的唇瓣。
对的,是咬。
此刻的他就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心里的难过阴霾都需要通过攻略城池来获得安全感,他覆在詹浅腰肢上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似要将她捏碎一般,死死的拥在怀里。
詹浅被她这样的拥抱压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手上的打包袋不知何时早已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她试图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推开他,可她越反抗,他的力道便越大,圈住她的手也收得越紧。
“唔……你放开……”
挣扎仍旧没用,她心中突然生起几分绝望,于是自然的放弃了抵抗。
彼时的她还不太清楚,其实男人骨子里向来是一种霸道的生物,他们想要掠夺的东西,你越反抗,他就越要得到,不死不休。而对这种特质的拥有,生气的顾厚尤甚。
察觉怀中的人身子突然软了下来,顾厚手中的力道也自然的放松了几分,少了怒火中烧的疯狂,他才感觉到唇瓣上传来的香甜,借着月光,他看到她眼睑上有清浅的泪痕,可他仍旧不想放开她。
于是他干脆闭上眼,将她抵在车窗旁边,挡住一切月光,让她全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之下。这一次,这一吻,极尽温柔,极尽缠绵。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詹浅整颗脑袋都晕乎乎的了,他终于放开了她。
顾厚双手捧着她的脸蛋,手指触着她有些发烫的唇瓣,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杰作,不由得一声嗤笑。
詹浅却是再也忍无可忍,扒开他的双手,咬着唇角,恼怒的瞪着他,不说话。她本以为自己这个样子已经很凶了,却没想到落入顾厚的眼中,不过是平添了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