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飞沙狼烟、大漠落日、这里便是属于西突厥的世界、传言、西突厥的祖先之所以定居于此、不是不爱鸟语花香、莺飞燕舞的温暖长安、而是被驱逐、被迫定居于这个黄沙世界、故西突厥一脉、传承至今、千代万代人、共同的目标唯一。
那便是:入主长安、将所谓的王权富贵全部赶到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让他们感受一下自然的恶劣、以及时刻会经受死亡的恐惧。
上都、沙中之圣城、上都大汗帐内、此时正有人拜访。
沙瓦克家族、已统帅突厥一脉数百年之久、任隔壁的中原各种政权割据纷乱、都不能干扰到这个家族对于突厥的统治。
突厥与中原通商、以畜牧换粮食、突厥与中原关系一度紧张、中原也想过断绝粮食供应、造就突厥内部混乱、可突厥可不跟你多说、派遣骑兵越边境、掠夺一番、打不过就跑、打得过也跑、就是抢东西、中原一方对付这种无赖行径、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举措、只得开放通商。
正是如此的“和平”互换资源、突厥的国力竟也日渐强盛起来。所以,这也是他今日造访的原因。
如今的大汗、沙瓦克·阿拉雷正紧锁着眉头、望向帐下那一对平静如井的眼眸、右手在驯鹿毛扶手上轻轻地摩挲着、左手托颔、不时地摇摇头、在思考些什么。
帐中台阶上有一张朴实的木桌、无雕文、兽饰纹其上、桌后是一张独特的木椅、说其独特、属实是两边扶手处均有一圆拱突出、其中被掏空、嵌入玛瑙、靠背也有一掏空处、镶嵌入一巨大如盾牌大小样子的绿宝石、外加优质驯鹿皮毛铺垫、徒增富贵。
台阶下、是八张方桌无序排列、看起来好不整齐、但若是阵法强者、可看出、这正是传说中的九王锁龙阵、九人联手、凭此阵法、就是那千年巨龙入内、都得盘着。
中间是点点光芒散落、大汗的羊毛帐有专门设计的采光孔、阳光倾泻、纷纷打在帐中、选择性采光之后、并不炎热、却能够感觉的到太阳的抚摸、亲昵无比。
此刻台阶下八张方桌人已落位、皆目光炯炯的盯着中间那一袭黑衣、九王锁龙阵已成型、如有一点危机、只需大汗一个眼神、这人再强、也必死无疑。
一袭黑衣、无人知黑袍下潜藏的是人或是妖、只有一双波涛不惊的瞳孔露出、深邃、晦暗。
点点阳光散落在黑衣上、竟化作七色光晕、悄然消散而去、大汗帐内光芒骤减、大显阴森、众亲王大惊、却不敢有丝毫动作、眼神死死盯住黑衣、眼角瞥着陷入沉思的大汗。
“九王锁龙阵、一旦触发、无人能逃。不过凭借这个就想锁住我?那还远远不够呢!”
阿拉雷示意一个眼神、阵法开启、众人元力顷刻输出、汇聚成一张铺天大网、向着那黑衣就是一网。
一亲王嘴角微翘、时至今日、还没有人能跑出着九王锁龙阵、原因便是只要身在此阵法之中、无论何地皆为阵眼、于阵眼之中会被限制行动、迟缓将近一倍、外加锁定式的网杀、神仙都逃不出。
一切都如众人所料、黑衣毫无反抗、便被这巨网兜入、不知为何、众人的心中皆有些心悸、丝毫无反抗、黑衣像是化作一滩污水、摊在了巨网之中。
众人感觉巨网就像网住了空气一般、轻飘飘的、只一瞬、便远走。
巨网仍在翻滚、悄然收缩、正此时帐门被掀起、正是那黑衣人、眼中平静地望向众亲王、后又盯住了台阶上的阿拉雷。
“先生、好手段、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可以展开了。”大汗微微笑道、仿佛忘却了刚刚自己无礼的行为。
众亲王此时才反应过来、再看网中、那一袭黑衣早已不见、在望向傲立于帐中那人、眼中除了恐惧、再无其他多余的想法。
“大汗明事理、三十年内、我必帮助突厥血洗中原、统一人族。”黑衣人语气中充斥着不屑与嘲弄之情、也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现在,我该去做正事了。”黑衣人喃喃道、看都没看大帐内其他人一眼、一掀帐门、缓缓离去。
一处无人之地、之间黄沙、方圆百里无人、黑衣人右手持一罗盘、眼睛微闭、入定后转瞬又睁开、原本平静、淡然的眼眸逐渐变得浑浊、被血丝布满。
黑衣人一挥黑袍、向东方走去。
罗盘中算出的地位可是如此吉利、径直指向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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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永乐坊内、双目对视了良久、终于、真正的大战要开始了。
杨坚率先发难、铁剑呼啸而出、直插长夏胸部、长夏一个闪身、转瞬躲闪、身后红绸纷飞、似灵蛇轻舞、千百根红绸一统发难、似是要牢牢的锁着铁剑。
铁剑于空中化弧、削弱着红绸的包夹之势、另一边、有数缎红绸径直冲向杨坚。
人族凝魂如兵、有兵即可远处操控、但其亦有弊、即自身无防护、若是被偷袭、在强大的人也不过如此、长夏便是抓准了这一点。
上一次红绸被挣脱是杨坚开脉、溢出的星神之力将红绸撑断、此刻他万万不可能在度破我红绸缠杀。
杨坚虽然不适应现在这个境界、但是胸前这股短暂却厚重的力量让他并未惊慌、反倒是从容的操控着铁剑、斩破红绸。
铁剑速度更盛、追着长夏猛击、抬起便是一击剑气上挑、剑气成波、迅速地轰向长夏所在的地方、长夏心神一颤、右跳一步、堪堪躲过了这锐利剑气。
这边红绸已逼近杨坚身体、似要将他彻底缠绕。
杨坚右脚蹬地、整个人如鸟雀一般、腾空而上、手中法决不停、铁剑速度极快、一刹时、竟已突破了红绸阵、剑尖已贴在长夏的胸口、轻轻的向前一刺、看似不带疾风、此中内敛之劲、却是十分惊人、如是平常、洞穿十人合抱之树、怕不是问题。
长夏眼角一瞥、铁剑已悄然在自己的身子上比划、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脚下步伐如游龙一般、东三跨、回西北……八步之间、铁剑直刺、竟堪堪被其躲过。
长夏心中也是长舒一口气、躲过了这致命杀招、想来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学过游龙八步、此刻自己的心脏早已归别人所以了。
“既然躲过了,那么接下来,该你了。”长夏大喊道:“红绸缠杀。”
此时的杨坚、全力操控下的铁剑一刺落空、被长夏诡异步伐躲开、便已失去了先机、反倒让自己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夺命的红绸追踪一般、升入天空、如附骨之疽、从四肢开始、向杨坚的心脏缠绕,杨坚化手为剑、奋力划过红绸、竟只砍出一道白色条痕、无法撕裂红绸。
不同于刚刚的红绸缠绕、此时的红绸愈发坚韧、数量愈发庞大、此时的怕才是完整版的长夏本命法,长夏的脸色也愈变愈白、估计是此次本命法也抽干了他大部分的元力
杨坚只觉有数万灵蛇噬身、拼尽全力、正是这一刻,杨坚的战斗本能、让他察觉到了此时的长夏重在进攻而疲于防守、有空间、一举袭杀。
杨坚眼神充满着坚定、精细的调整、计算着。
“就是这里。”杨坚高呼、从缠绕双手的红绸中,挣扎的伸出右手、单手捏起法决、铁剑再度飞驰、直刺入长夏腹部,鲜血刹时喷涌。
只需在前进一点点、铁剑便能洞穿长夏、这场战斗就这样以杨坚的胜利告终,可现实是,原本锋芒的铁剑突然滞涩、未能在前进一毫米、像是失去了推动力的火箭、颓然倒地、只留下铁器与地面相撞留下的“铿锵“声
糟糕、经脉被红绸封印了,我的心魂与铁剑的联系断了。不光如此,该死的,这红绸还有吸附元力的能力。
此时的红绸缠杀已形成、杨坚经脉被封印、此时只能任人鱼肉,长夏此时的力气已然不多、再加上腹部的伤口依然还在滴着血、他需要速度解决杨坚、然后逃之夭夭、最理想的就是逃入无尽海域、躲避人、妖二族追杀。
长夏闪身几下、才勉强到达杨坚身前、此时的杨坚早已是一团红绸,定步,直身轰拳。就在轰拳即将落在杨坚身上时,红绸表面竟出现了一轮盈满之月,长夏的轰拳不但没有把杨坚轰退、反倒把自己弹飞了出去。
长夏被反弹之力恶狠狠的拍在碎石板上、好在身体强健、长夏顺吐了一口逆行的鲜血、瞬间爬地而起、眼中的憔悴以及面色的难堪、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他已没有气力再战斗了。
此时的红绸缠杀内,杨坚进入到了一特殊的境界之中、当长夏轰拳来袭、杨坚无暇迟疑、虽然经脉已被封印、但九国震天印不曾、杨坚凝魂入印中、竟不知为何、激发了震天印的特殊效果、带出了一盈满之月、威能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
“给我开“,凝魂入印的杨坚、此刻的希望寄托与这宝印身上了、一道金芒蔽体、转眼间、红绸碎裂、杨坚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平静的望向那给自己带来巨大麻烦的妖族。
“多亏了你,我对后溪境又有了新的感悟、想来、突破只是早晚的事了!和你一战、是我这些年来、打过最舒畅的一场战争了、我真的很想你活着、可是现实不允许啊!说吧、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会帮你实现、就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敬意了。“杨坚真挚的望向他、轻轻的说道。
长夏此时仍脊背顶天、纵使腹部的血、早已流干了、眼中依旧坚定异常,淡淡的说道:“我的尸骨、埋在这里吧,长安是个好地方、我逃了这么久了、我可不想再逃了。“长夏脸庞泛着些许笑意。
也不知长安人的吆喝叫卖声嘈杂的可怕、亦或是长安青楼那老鸨的万物皆尘土、唯钱至上的丑恶嘴脸、还是长安宫内狐假虎威的奴才、仗着权势欺人的可恶行径……这长安啊!真不如昆仑,但是,此时这吆喝叫卖声竟有些美妙动听了,青楼中只记得姑娘们的技艺高超、和那一个个鲜嫩欲滴的小脸蛋、还有痛打无耻奴才的长安城管理者……好吧!如果终有一死,长安也未必不可。
杨坚微微点头、铁剑又起、快速洞穿了长夏的心脏。
倒下的那一刻、长夏的嘴角依旧上扬、但他心中的牵挂并未虽魂魄消散。
长乘氏复兴之重任、如今只能托付给那几坊市之隔的瘦削少年了、不知他能否承担的起呢!长乘氏、靠你了!长秋!
长乘氏长夏卒于长安城永乐坊、西南二巷迎春阁中。
隋王只取下了长夏身上的红绸一段,并存入一小匣子中、便没有再去破坏长夏的尸体。
这足以证明了、他不想再去破坏一个誓死作战的英雄的尸体、他会觉得这样会让他的手变得肮脏。
屏障散去,万里晴空呼传来雷声一响,迎春阁倒塌,杨坚抚身而去,只留背影于朱雀大街之上。
“所以,还想说些什么吗?“黑白无常牵着大腿般粗的铁链与长安城中缓缓走着、天已黑了,百姓也没有再出门、繁华的朱雀大街也变得冷清起来、只剩偶尔过去的打更郎还在死守这长安的生机。
被铁链锁住的人儿,出了长安城门,便缓缓向西飞去,男人俯瞰整个长安。
漆黑的夜幕中,可见星河璀璨、客栈牌坊前的烛火、彻夜难眠、不知何家的小孩哭闹的声音、响彻云霄、顷刻又被母亲喝止,最后皆入眠。
一辈子在山间丛林中长大,我以为美景是深林有鹿出、打盹于鸟鸣、长河见鱼跃、天高有鸟飞。直到我来到了长安,我才意识到,也许烟火下的街市热闹、炊烟升起有一碗鱼粥烫嘴、夕阳下望孩童追逐夕阳乱跑、才是真正美景。
望长安百态,独生感慨、烟雨欲来、最美不过人间烟火菜。
三人背影渐渐消散于这晚风之中、最后只留一句。
晚安,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