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升…升升升…啊升堂”
“威…武…”
县衙内,惊堂木一拍,钱知县命衙差,将堂外击鼓鸣冤的李家大夫人一众,带上大堂。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讲来”钱知县打着哈欠,睡眼惺忪道。
这一大早就有人敲鸣冤鼓,直接把钱知县的美梦给搅扰了,此时他十分的不悦。
“启禀知县大人,妇人我有冤情相诉啊!”李家大夫人跪在地上,用手绢擦了擦干涩的眼睛,发出呜呜哭泣声,道:“我家老爷昨日被一个卑贱的东西给杀害了,死不瞑目,还请知县大人您严惩凶手,还我们一个公道”
“还有这等事?”钱知县一听李财主身死,不由得眉头一皱。
若是其他人死了,他到没什么重视可言,可死的人乃是城中的李财主,以往李财主活着的时候,没少孝敬他好处,可如今人突然死了,以后李家还会继续孝敬他红利么?
“到底是何人所为,凶手可有抓到?”
“抓到了,抓到了”李财主的大儿子李富贵点头如捣蒜,急忙对着大堂外招了招手,登时便有四五个家丁,将一名女子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
这女子正是昨日昏迷的楚语汐,当她清醒后突然发现自己被捆绑了起来,一路被押到了衙门口,沿途的路上,李家人逢人便传是她杀了李财主。
正所谓三人为虎,在李家人的宣扬下,李财主就算不是她杀得,她也百口莫辩了。
钱知县看了看楚语汐,又查明了她的身份,待众人知晓她是个青楼女子后,不管是知县还是衙差,全都脸上升起了一阵鄙夷的厌恶神态。
众人的这种表情,楚语汐这几年看惯了,也习惯了,只是每次心都隐隐作痛,她立刻辩解道:“大人,我没有杀李财主,李财主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巨石砸死的”
她本以为公正的知县会为自己主持公道,可她的想法天真了,有些人,头上顶着光明正大的牌匾,实则干的竟是一些虚伪之事,这个钱知县也不例外。
“大胆贱人,知县大人让你说话了么?”一旁的八字胡师爷,对着楚语汐大吼一声,吹胡子瞪眼道:“小小的一个青楼女子,满身肮脏污秽,想不到还丧心病狂的,干起了杀害良善的行为,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杀害良善?
那李财主在城西颇有势力,黑白两道都有结交,欺压了城西各大商户几十年,一大把年纪还想着玩姑娘,这样的人会是良善么?
“哎!”钱知县示意狗腿师爷暂且止声,他从椅子上坐起来,在大堂上来回踱步,顿时眼珠子一转,道:“本官历来公正廉明,不会放过一个恶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只是…此事蹊跷啊!”
蹊跷这两个字,被钱知县咬的很重,顿时让堂内跪着的李家人陡然一惊。
狗腿师爷瞬间明悟出了钱知县的用意,立刻接话道:“大人,我觉得也可能是一场谋杀,一个满身肮脏污秽的青楼贱女,怎么有胆量谋杀李大善人,我看定然是有人暗中指使,应该把春香楼的老鸨子抓过来,一并审问一下”
钱知县满意的点头,立刻命令衙门差官前去捉拿春香楼老鸨子。
不到一炷香时间,老鸨子战战兢兢的被带到了大堂,当她今早听到李财主那个糟老头子死了的时候,她就预想到一丝不妙,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惹上了官司。
“老鸨子,你叫人暗中杀害城西李大善人,如今事情败露了,本县问你,你可知罪?”钱知县怪笑一声。
“知县大老爷,民女冤枉啊,民女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请大人您明查”老鸨子吓得跪地发抖,连连叩首道。
“你真的一无所知么?”钱知县冷哼一声,故意大声道:“本县看你是全知全为才对,如今李大善人身死,本县深感悲痛,必然要严查此事,我看李财主善人不是死于谋杀,就是死于家产争夺”
这话终于把事情挑明了,吓得李家人和老鸨子浑身发抖,他们岂能不知钱知县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家大夫人立刻让家丁进来,两名家丁一人端着一个木头托盘,托盘用一块红布遮盖,然后送到钱知县的面前。
老鸨子也是老油条了,也让青楼的狗奴,捧着一个红布遮盖的托盘,送到了钱知县的面前。
“这是何物啊?”钱知县眯着眼睛,明知故问道。
“回禀大人,这是我们的证据,证明此事与我等无关,只是这个贱人一人所为罢了”李家大夫人和老鸨子异口同声道。
钱知县看着桌案上的三个证物,用手指轻松挑开红布的一角,赫然看到了三个托盘内白花花的银锭子,让他瞬间又把红布遮盖住了。
“看来是本县冤枉你们这些良民了啊!”钱知县感叹一声后,又恶狠狠的瞪了楚语汐一眼,手中惊堂木一拍“呔,大胆贱人,居然敢欺瞒本县,若不是受害者家人有证物在手,本县险些被你欺骗,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否认么?”
楚语汐瞪大眼睛,自然不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她大声反驳道:“大人,我是冤枉的,他们口中说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还请大人您把证物给我看一下,拆穿这其中谎言”
钱知县顿时怒了,你还要看证物,给你看这三盘银锭子么?
“放肆”钱知县大喝道:“事到如今,你的杀人罪证已经确凿,还想看证据,莫不是想将证据销毁不成,本县看你是死不悔改,来人啊,用刑”
两名大堂衙差取出了一套夹棍,冷笑着走向楚语汐,将她那双柔美的十指放进夹棍之中。
“你们要干什么,住手”楚语汐使劲挣扎,奈何身体被李家的家丁死死的按住,无法挣脱。
就在这时,两名衙差使劲的一拉夹棍两头绳线,直接将楚语汐的手指夹出了鲜血。
“啊!”
十指连心,这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楚语汐大声哀嚎起来,看得一旁的老鸨子身体缩成一团,却让那李家大夫人看得直叫好,不断的咒骂着,青楼贱人都该遭到报应。
片刻后,钱知县叫停,问道:“本县问你,招还是不招?”
“我没杀人,不招”楚语汐痛苦道。
“再用刑,用棍棒”
那两名衙差扔掉了夹棍,一人取来一根棍棒,使劲的击打在楚语汐的背上。
这种击打普通的成年汉子都受不起,可却击打在了楚语汐那娇弱的身上,只是十几棒便打的她皮开肉绽,鲜血渗透了背部衣衫,瘫软了在地。
钱知县手中的笔墨没有停,在一张宣纸上边写边念道:“罪犯楚语汐,身份乃青楼卑贱女子,胆大包天杀害城西李大善人,犯下滔天罪行,十恶不赦,今抓捕归案,两个月后在城北菜市口当众斩首示众”
罪状写完,狗腿师爷拿着那张纸,来到一身瘫软的楚语汐面前,抓住她的手指强行让她按了红手印。
钱知县满意的看了看纸上手印,拿起知县大印,在上面印上了他的印证,随后叫属下将楚语汐拖到大牢。
“罪犯已经画押,不知各位可否满意?”钱知县笑意满满的看向李家人和老鸨子。
“满意,满意,大人真不愧为钱青天啊,明察秋毫,为民做主,是百姓们的父母官,天下人的典范啊!”
众人连连吹捧,大拍马屁,生怕这笑面虎的钱知县,再弄出来什么事来。
“各位过谦了,以后你等若是再有冤屈,大可来县衙鸣冤,只要你等如今日这样证据充足,让罪犯无法用谎言开脱,本县定会全力相助”
“那是,那是!”
众人不敢再多做耽搁,急忙退出了县衙大堂,各自倍感肉疼今天他们的这些证据,可是价值不菲啊!
大牢内。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楚语汐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被两名衙差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大牢,扔在了牢房的草堆上,她神色呆滞的趴在那里,仿佛一具尸体。
当年自己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家里比较贫穷,可她依然很快乐,直到她十四岁的时候,父亲染上了赌瘾,不但卖了她的母亲,还卖了她。
在青楼里,她被迫失去了女子的贞洁,她想过自杀,可却没有成功,最后为了最后的一点人生希望,她努力的接待厌恶的客人,终于将自己的卖身契赎了回来,本以为从此天高海阔,重回自由,可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到底是她错了,错生在这样的家庭,还是她的父母错了,当初不该生下她,亦或者是老天错了,不该让她出现在这世上,谁能给她一个解答。
“人活着的意义就是要奋发图强,抗争到底,为民造福,为天下不公而奋起反抗”
牢房里,楚语汐的对面,有一名相貌不凡,气宇轩昂的白衣书生,突然高声答道。
那白衣书生站在自己的监牢内,用一根草棍在土墙上,聚精会神的不断书写着他的文章。
突然,那白衣书生转头看了一眼楚语汐,绽放出温暖和煦的笑容:“牢友你好,我叫林逸轩,和你一样都是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