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位子上的林远,琢磨着旁边两人言中的‘仙师’二字;想来仙师该是商会随行商船的供奉,这是林远第一次接触修仙界,心里暗自思衬这随行修士修为如何,是散修还是出自哪个势力。
吃饭的一会儿功夫,船上的船客渐渐下到一层、船板上活动起来了。有大腹便便的商人带着俏丽妻妾,后面跟随着几个佣人、有行船人员、商会执事三三两两在交谈着;
人群里的见面告揖声、聊天时的低语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娇笑声;拐角里的林远细细听着,看看是否能打听到随船修士的消息。
“杨老板,今年生意怎么样啊?”有人交谈问道。
“哈哈哈,不过是跟着商会发点小财,一路讨个生计”对面的商贾说道。“也托商会照顾我们这些小生意。”
“极是极是,四海商会毕竟隶属仙宗势力,生意遍布四面八方及海外;货值交易属大宗交易,边缘产业外包给了我们这些小商贾,即使这样也够我们赚的盆满钵满了,哈哈哈。”
‘仙宗势力’林远下意识注意到。
两人一时交谈甚欢,其中一商人仿佛想起什么神情一转,继而说道:“马上快九九重阳日了,仙门大开广收门徒你家可有适龄孩子去试一试啊?”
“如果能拜入仙门,这可谓是福至子孙三代的事啊”说话间眼神有些憧憬的说道。
“修仙的资质万中无一,倒是不敢有太多期待”旁边这人唏嘘应道。
据林远所知,修炼是要有硬性资质要求的,曾经从左丘先生那儿了解过:要想修炼首先要具备灵根,而灵根的差异决定了修行速度以及修炼道路,常见的灵根有金木水火土五类属性,也有特殊情况下衍生出的异灵根,如:雷、风、冰等异属性灵根;
灵根的驳杂程度是天赋的衡量标准,往往灵根越少,属性精纯所能吸取天地灵气越快,相反的情况往往就相较就差了很多;而异灵根修士则能吸取天地中异种灵气不仅修行速度不慢,修炼出异类功法的威力同样远超过平常修士。
而林远尽管已经修炼三年了但直到现在依旧不太了解自身灵根天赋,只曾经听先生无意间说过自己的天赋不是太好;
‘但修炼本就是不公平的,而天赋只不过是当你进阶更高境界时,毫无其他手段境遇下,最后能可以拿出短暂使自己依赖一下的东西了。’左丘先生曾今说过的这句话,在林远未来很长的时间里有着很大的影响。
角落里的林远再停了一会儿没有营养的闲聊,就径自走出一层客厅,走上了船板上;见水手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停下来吃起早饭,林远走上去拱了拱手,笑道:“几位倒是辛苦了,一大早就起来开船了。”
正大口吞咽干粮的老水手喝了口茶水,笑道:“小哥,昨晚船上摇晃着可还睡得习惯?”林远哑然失笑,摆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在下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林远说完顺势就坐了下来,一群人看着就坐在他们旁边,见他们衣衫破烂也不避嫌的林远,眼神顿时柔和了几分。
“几位大叔看起来做水上航船的活计有好些年了吧?”
“呵呵呵,老汉是最长的已经有二十余年了,倒也见过不少风浪。”
“就是,就是老李是我们中的一把好手”旁边有人应和着。
“那李叔行船这么多年,可有遇上什么奇异之事?”林远不禁打听起来。老水手静静凝思一会儿,面色肃然,蹙紧眉头缓缓地道:“其实,近些年的行船并不太平,尤其是在鬼堑峡”
林远细细打听来,旁边不仅有人附和道:“不错,就是鬼堑峡”
“近些年,鬼堑峡经常碰见奇异鬼物”“咳咳”
老水手打断众人的七嘴八舌,慢条斯理地说道:“鬼堑峡是这条南北航线必经的水路,南北河道流域水势浩大,两岸河道宽阔;但靠近鬼堑峡处,两岸河道骤然变窄,进入鬼堑峡峡口呈壶口状,水流湍急,水天一线;两岸崖壁怪石嶙峋,风吹进山峭如同鬼泣呜咽、如泣如诉。”
“更有可怕的是自古来,南北河运经此处不知沉下多少人。”
“站在船上向下看,有时还会看到满身水草水鬼索命,这是怨气不散,非得拖下一人抵命不成;还有蓬头乱发的摆渡人,撑一渔舟诡异地在水面飘来荡去。”
“当然船上有随行仙师在,是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凡人烦心的。”老水手抿了抿胡子拉碴的下巴,说道。
林远一阵话听完,对于鬼堑峡有些好奇起来。闲聊一会儿,林远告辞回到自己的板房,就又修炼起来。
四楼船舱中,
一身穿宽袖玄衣,中年模样打坐在蒲团上,身前一衣着富贵执事脸色恭敬地正说着什么。
“仙师大人,这次过鬼堑峡可要交代些什么,还和以往一样吗?”中年修士从修行中缓缓睁开眼睛,从袖里取出一叠符箓“在过鬼堑峡时,将这几张符篆贴在船身四壁就可以了。”
执事模样男人小心翼翼接过符箓,恭敬退下。
商船航行在辽阔河运上,等快要到鬼堑峡时已经十天后了;船板上的林远远望着远处的鬼堑峡,黑云密布,漆黑朦胧中几片水草孤零零摇着,河道骤然变小。
“都离开,快离开甲板”有船上人员走来驱散船上人群,渐阴的天色这时也下起小雨,围在船栏的人群也渐渐离去。
一楼的林远隔着窗子,观望着外边逐渐阴暗的天色,雨势渐大,峡口隆隆的水势隔着木板都能清晰听到;进入鬼堑峡周围一下子阴暗起来,人群有些慌乱起来,“不要大声喧哗,只是正常行驶等驶过山峡就好了”有随船执事大声喊道。
谁也没有注意的林远,就静静站立在窗前看着外边巍峨耸峙的峡壁,嶙峋的沟壑间呜咽声萧瑟尖利又森然,凭着过人的目力可以看见远处水中有一群黑呼呼影子潜伏过来。
不一会儿,黑影逐渐靠近船只,近距离下林远清晰看见那一个个黑影分明是浮肿的尸身,在水下入行尸走肉般但又好像极有组织样同时间向大船袭来;‘砰砰~’船身可以感受到轻微撞击,随时间推移渐渐密集起来。
这时候,船周四壁突然掀起一层金光,金光发散形成一层肉眼清晰可见的薄膜笼罩住船身,船外撞击声立即停止。
“这这这”船内有人惊呼,
“真是仙家手段”有见识的富商感叹道。
笼罩船身的金色薄膜其实是船身四壁所贴的几张金刚符,有很好的防护作用,外边凄厉嚎叫的水鬼不过自然形成的寻常鬼物,不通灵智更不懂修炼,轻易就被阻在外边了;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远处飞来一群蝙蝠疯狂撞击在薄膜上,‘叮叮当当’噪杂响个不停;船板上,一个身影忽然闪现,衣着宽袖玄衣,原来是供奉仙师,因为背对众人林远无法看见来人正脸,但可以淡淡感受到修士身上若有若无的灵压。
林远凛然,这是林远第一次所谓意义上见到的修士,毫无疑问该修士修为在林远之上,但应该还处于练气阶段。
修士顾盼左右,神色冷静;船也在缓缓之中行驶着,船员众人心中虽慌乱,此时也长长出了一口气。
两岸陡峭峡壁徐徐掠去,压抑环境下众人感觉行船是漫长的,一路上有惊无险,马上可以看见峡口了;
峡口过后,两岸豁然开朗,岸边枯萎的水草摇曳着,仿佛在向过路的行人点头示意,众人都以为就要结束时,连船上仙师就要辗转回房,有人突然指着壶口处大叫:“摆渡人,摆渡人出现了”
只见湍急河面上飘来一苇渔舟,舟上站着一个簑苙人,寂静而诡异;紧接而到的便是如泣如诉的凄厉鬼啸,啸声轻易便穿入船内。
“大胆妖孽,安敢来犯。”修士大喝,手上动作不停,一柄飞剑疾速飞出,剑气划开空气直抵河面上的橫舟,之后只听一声凄厉惨叫,连舟带人化为一股浓烟,不消片刻就消散了。
林远面色凛然,近距离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势,换做自身恐怕做不到这样招式,同时也让林远直面见识到了修士手段。
这样剑下,也同样震惊了船上众人,不少人直呼“仙师保佑,仙师保佑”,更有甚者如临天迹一般,涕泗横流。
就在众人庆幸之时,船底掀起一声巨响,‘昂~’一声非兽非禽的巨啸声响彻整片河面,修士脸色骇然。接着水面掀起从下面探出一个巨大脑袋,形似一只鳖类异兽,渐渐浮出水面,通体乌黑,有大半艘船大小,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咬来。
林远第一次见到如此传说的异兽,一时间也惊呆了。人群也如走兽般四处逃窜,甚至还有人‘噗通’一声就跳入水中,但刚进入水中就传来惨叫,原是被水底浮尸水鬼争相啃食,一会儿功夫水面翻滚上一层猩红。
“这是尸鼋”修士惊呼道,尸鼋鬼厉、冤孽环境下诞生的异兽,灵智低下大多数时间在吞吐阴气、怨气下沉眠,但醒来便要摄进血食;
“该死、该死,怎么如此倒霉,怎么会碰见这般妖秽魔物”修士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直呼简直倒了八辈子霉;“虽然这般情况下逃走,是要受到追究、刑罚的,但为今之计还是保全性命最重要,反正尸鼋只为血食,这些凡人想来就够了吧”修士面露阴狠之色,起身惊鸿间就要御剑逃走。
但半空中,尸鼋晃过神来,起身半个身子跃出水面,颈部伸长过多半身子,狰狞利齿便要噬咬而下,修士空中急忙闪躲,躲避开来这次攻击,擦干额头冷汗便要慌忙遁走;
但一声厉吼,使得修士身形一滞,厉啸声传进修士识海一下刺痛神识,时间差一分毫,修士便陷入缠斗之中,尸鼋口吐秽水,沾着飞剑就会腐蚀整柄飞剑,时不时伴随着能攻击神识的厉啸使得修士如陷泥沼。
仙师的逃跑使船上的情况更雪上加霜,众人慌乱散作一团,这个时候谁都顾不上谁,任是腰缠万贯、美貌如花生死之间都是廉价的。
人群之中的林远见随船修士陷入缠斗,异兽尸鼋无暇顾及船上凡人,便当机立断趁没人注意的间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