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轶屏退左右,单独留下马洪、陈平、高丰年、谈天涯四人,关了大门,将四人唤到跟前,悄声道:“四位将军,我有一计,若成,或可再下一城,但却需几位将军通力配合。”
四人齐声道:“将军请说!我等无不应从。”
“晋我两军交战数月,都是有些疲惫。司马谦输我一阵,无日不想除我而后快。今皇上命我速战速决,我便以此为由,倾巢而出,攻取浙州。浙州虽有十五万晋军,但我若全力攻击,必能破之。”沈轶缓缓道。
“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谈天涯着急地跳出来道。
“老谈,你先听将军说完再说。”陈平拉过谈天涯道。
“哼!”马洪见状冷哼了一声,谈天涯越是冲撞沈轶,他越是开心,这样沈轶就能往自己这边靠。
“呵呵,各位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完,若是不妥,大伙再细细商量。”沈轶知道谈天涯有些着急,脾气就是如此,也不生气。
“司马谦时刻都在观察我军动向,一旦知晓,势必要全力来救。但他毕竟人马少于我军,若我军对浙州城围而不打,只在半路拦截司马谦,他四十五万人马绝不敢与我八十万大军正面相抗,十五万浙州晋军也必定死守城池。”沈轶道。
“这岂非僵持之局?”马洪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要的正是这僵持的局面。”沈轶说着就笑了起来。
众人更是不解,两军厮杀,最想要的就是速战速胜,拖得越久,对谁都不好,更何况肩负皇命了。
“呵呵呵,众将军想必很是疑惑。司马谦虽有谋略,但也必不想将部队拖垮在浙州境内!皖州毕竟是我越国领土,他离开的久了,难免担心后院起火,此时若我给他一个希望,你们说,他要是不要!”沈轶道。
“给他希望?”众人已经听得晕晕乎乎地,都想着,是不是自己脑袋真秀逗了,赶不上这位领导的思路了。
“不错!这就需要各位将军的配合了。”沈轶道。
“如何配合?”四人道。
“呵呵,你等且过来,如此如此。。。”沈轶附在众人耳边悄声地嘱咐着。
第二日一早,大军开拔,带上了二十天的口粮,兵锋直指浙州城。
浙州守军乃是司马谦麾下大将韩德,此人勇武过人,力大无穷,双眼十分巨大,犹如虎眼一般,寻常人被瞪上一眼,便要感觉心肝俱碎。
这日,他听闻沈轶全军直杀他而来,虽然心中不惧,但也知道,仅凭自己手中十五万人,绝挡不住沈轶的八十万大军,因此立马便派人将此事速报于司马谦。
司马谦得了奏报,知道是勾强下了圣旨,命沈轶出兵,多想无益,随即点起兵马,全力救援浙州。
虽然消息得的即使,但毕竟晚了一步,待到浙州城外,沈轶已经将浙州城围的是水泄不通,并发起了几轮攻击。
同时,沈轶分兵两路,一路由陈平、谈天涯率四十万大军攻城,一路由沈轶亲率四十万大军,在救援浙州城外的必经之地,阻拦司马谦。
司马谦大急,此时与韩德的消息已经几乎断绝,一时半刻也不能知道具体战况如何,但他知道,若沈轶全力攻城,用不了几日,便要城破人亡了,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可前有沈轶四十万大军阻挡,自己要救援,势必要先打败沈轶。这沈轶虽然是书生,可论谋略不在自己之下,兵力更在自己之上,若是硬碰,自己绝讨不了好。
这一日,司马谦收到两份奏报,让他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一份报说,皖州边境,似有几股人马,不断从与皖州接壤的州县汇聚,目标似乎就是皖州城,根据军队行军而带起的沙尘估算,总人数至少在十万人以上,若是以正常速度计算,大约半个月不到,就将抵达皖州城外!
司马谦拿着这份奏报,心中不断计算着。
他跟沈轶直接交手不多,但都没有占到便宜,尤其是第一战,他至今记忆犹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轶第一战,就是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闵州城,此番他是不是要故技重施,一半人马强攻浙州城,一半人马将自己拖死在浙州城外,再由其他部队偷袭皖州城?
自己虽然小心,出来时还留了五万人在城内,可谁知道沈轶究竟有多少人去攻城了,毕竟他比自己多二十万人,皖州以外又是越国领地,随时可以支援!
想到此处,不禁感叹沈轶好大的魄力!
同时,司马谦背上冷汗连连,登时坐立不安,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这时,另一份奏报也送到了司马谦手里。
报中写到,陈平与谈天涯二人各率二十万大军从四面攻城,守城将士死伤无数,只可勉力支撑数日。但不知何故,陈平军拼死攻城,谈天涯则似乎战意不高。若非如此,只怕三五日都坚持不住。
司马谦拿着两份奏报,紧紧地握住了双手,可见他此时进退两难,心中一团乱麻。
努力地让自己先平复下来,司马谦喝了几口茶,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量起来,该如何破解眼下的难题。
第二天,又是两份奏报送了过来。
一份写到,皖州越军似乎快要集合完毕,有加快行军的迹象,按照路程,怕只十一二日就要打到皖州城了。
司马谦握着战报,手指甲深深地掐着自己的掌肉,快要掐出血来。
拿起另一份战报,司马谦眉头一皱,上面写着,因意见相左,谈天涯故意拖延攻城,导致原本应该一面倒的战局,陷入被动,陈平军死伤惨重。沈轶为明军纪,昨夜当众杖责谈天涯三十大板,其麾下一干将领一同受罚。
司马谦看着这份奏报,赶紧唤来探子,在他耳边吩咐一二,然后令其速去打探。
过了一个多时辰,探子回报,当日收到圣旨,沈轶麾下四位将军就在总督府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若非沈轶强行压下,怕就要动手了。
而自那日后,虽然沈轶大军开拔,但显然分成了两股势力,一股以马洪、陈平为首的奉旨派,一边则是以谈天涯和高丰年为首的抗拒派。
谈天涯虽然被委任攻城之责,但心中仍旧认为时机不合,此时强行攻城,绝非良策,因此以应付为主,佯装攻城。沈轶知道后,大怒,便拿他开刀,以示皇权。本来沈轶都已经拿出了皇帝御赐的六尺琉璃锏,要当众打死谈天涯,后因陈平等人劝阻,才只打了三十大板。
司马谦听完奏报挥手让探子下去,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
心道:“沈轶到底还是读书人,从小接受的就是君君臣臣的思想,哪像这些将军,常年在外,藐视皇权也在平常。虽然他当了将军,但依然与那些将领格格不入,他为保皇权,当众处罚,以致人心涣散,于我却是有利。少了谈天涯,浙州城至少可以多拖一些时日了。”
是夜,司马谦正站在帐外,观察着越军动向,突然手下将士带着几人前来。
“将军,这几人乃是末将麾下的士兵,刚从越军逃回来,据他们所说,乃是谈天涯私放他们回来的。”
司马谦闻言,眼睛眯了起来,问道:“你们如实说来。”
“将军,小人是在闵州一战中被越军俘虏的,本来以为没什么生望了。却不想那越军大将谈天涯偷偷找到小人,让小人带话给将军,说那沈轶乃是狂妄小儿,打了一次胜仗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自己好心劝告,不想他不听也就罢了,竟然还当众鞭笞杖责,实在是让他颜面扫地,无颜再在越国了。因此他想投靠将军,若将军愿意,待将军起兵之日,他愿配合将军,前后夹击沈轶,以报此仇!”
“哼哼,你们觉得可信吗?”司马谦向左右问道。
“将军小心有诈!”
“正是,将军切不可轻信啊!”
“将军或可一试。我军与其再此浪费时间,不如相信他一次,若是真的,那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假的,顶多也就是再回来相互耗着。”有人建议道。
“你等先退下吧,让我想一想。”司马谦没有马上做决定,他要好好地思考下,权衡利弊。
待众人离去,司马谦独自坐在土丘上,凝望这夜色中安详平静的浙州城。
他知道他的老部下,韩德还在等着他去解围,若自己不去,沈轶破城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苦肉计!
可司马谦想赌上一赌!
是不是苦肉计,只要试上一试就行。
当晚,晋国死士偷偷溜进了越国大营,找到了谈天涯。
“谈将军,司马将军愿意接纳将军,只是司马将军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想让将军给一个投名状。”死士道。
“什么投名状?”谈天涯道。
“司马将军起兵之前,会先鼓声通知将军,请将军先行动手,待时机成熟之时,我军自会与将军携手出击。”死士道。
谈天涯皱眉道:“若你家将军迟迟不动手,我岂不是自取灭亡?”
“呵呵,将军过虑了,我家将军说了,待将军杀上三五百人,越军乱了阵脚,他自会相助。”死士道。
“看来你家将军是信不过我啊。想我谈天涯一生为国尽忠,竟落得今日的局面。也罢,你且回去告知你家将军,就说我答应了。”
“好,我这就回去报告司马将军。”
待送走了死士,谈天涯立马将此事连夜禀报沈轶,沈轶哈哈大笑道:“司马谦果然小心谨慎,但是终究要落入我的圈套。”
“速派人假装晋国士兵,连夜进浙州城去与韩德联系,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做好接应。”沈轶笑对谈天涯道。
“再通知下马洪,让他加快脚步,逼近皖州城!”
“陈平你这两天也要适当加强一下攻城的力度。”
“明天起,高丰年你率军后撤,将浙州城彻底团团围住,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人出来!司马谦,就由我一人阻挡!”
沈轶一条条命令发了下去。
“是,将军。”谈天涯等得令道。
“呵呵,司马谦,任凭你老谋深算,这次也要再断你一臂!”沈轶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