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大将军江槐通敌叛国之事。
“大将军竟是这种人,他这是弃我们百姓于不顾啊!”
“可不是吗,若不是八皇子及时赶到,那蛮夷人就杀了进来。”
“听说大将军,呸!应该是罪人江槐连带着两个儿子已葬身沙场,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报应。”
江如玉策马进城,她本在郊外狩猎,却听家中仆人来报,家父与两位兄长战死沙场,还被冠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不肯相信就回来了,京城百姓看到她就跟看到仇人一样,烂菜叶跟鸡蛋都往她身上招呼,也不知道谁扔的这么准,一个鸡蛋正好砸到她脑门上,江如玉没有很在意,只想回到家。
大将军府的扁额被砍的四分五裂,家婢仆人一个一个的往外走,都是面如死灰。江如玉下马就往府中冲去,直奔母亲叶以柔的院子,禁卫军将院子围的严严实实的。
领头的与江槐有些交情,看见是江如玉就放她进去了。
刚进了正屋,就瞧见叶以柔和江如锦面色沉重的来回镀步,江如锦先看见了江如玉,看她狼狈的样子,急忙走向她,道:“当真是墙倒众人推,你先去换件衣裳。”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说清了我再去换衣裳。”江如玉现在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做出应对之策。
江如锦叹了口气,道:“昨日夜里边关的一个副将浑身是血的硬要闯进城门,说要告御状,告的就是父亲通敌叛国,守城的官兵立马就禀报给了皇上,皇上原先是不信的,副将呈上了父亲与蛮夷大王的往来书信,当场就气得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派禁卫军来这里了。”
江如玉一脸不可置信,又想起来百姓提起了八皇子,又问:“那八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病重,八皇子两个月前被皇上派到离边关不远的山上去给皇后找草药去了。”江如锦特地强调了皇上和离边关不远这几个字,明显就是觉得父亲的死是一场阴谋。
叶以柔向来直言直语,毫不避讳地说道:“你们父亲如今已经是大将军了,倘若此次与蛮夷之战大胜而归,便要被封候了,蛮夷兵强马壮,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战乱,这次是封侯,下次是封王,那再一次呢,皇上就是怕咱们江家功高盖主,有一天会起兵造反,你们父亲的品性咱们都是知道的,哪里会干这种事。”
江如玉也不傻,一想就明白了,看来皇上在两个月前就策划好了这件事情,甚至在更早之前,父亲和两位兄长的死也和皇上脱不了干系。
院外传来太监又细又尖的声音:“江家女眷出来接旨。”
待我们都跪下了,那个太监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江槐通敌叛国罪不可赦,朕念其昔日功劳,特赦免其家眷死罪,恰逢萧国与北梁使臣前来和亲,故封江家大小姐为昭阳公主前去北梁和亲,封江家二小姐为昭华公主前去萧国和亲,江叶氏贬为庶人驱逐出京,钦此。”
人人都知道,和亲公主最是不好过,往往嫁过去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了,大庆历年来不是从宫中婢女中选和亲人选就是从罪臣之女中选,这次轮到了江家姐妹。
叶以柔抬手接过圣旨,只觉得今日这道圣旨似有千斤之重。
那太监又道:“江家两位小姐可要好好准备,三日后便要启程了。”说完就一脸不屑的走了。
叶以柔刚站起来就瘫倒在地上了,刚经历丧夫丧子之痛,如今两个女儿又要远嫁,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打击。
江如玉也在走神中,她想的是皇上既然这么对待江家,她是定要让皇家的人付出代价,已经想着怎么在和亲路上遁走了。
反倒是江如锦先回过神来,扶起了母亲往屋里走,又见江如玉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用手戳了戳她。
三人刚回到屋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绿竹第一个跑进来,也顾不得行礼就往江如玉怀里扑,哭道:“二小姐,吓死奴婢了,幸好小姐还是活生生的,幸好小姐还在。”接着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江如玉拍着绿竹的后背轻声道:“别哭了,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书棋书画两人则是围着江如锦细细瞧着,看见自家主子无恙就放下心了。
平儿则是扶着叶以柔坐下,奉上了一杯茶。
九月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很安静的站在了江如玉身后,只不过看向江如玉的眼神有些担忧。
原来是因为江家两位小姐去和亲,才把贴身丫鬟给放了出来,至于那些普通会武功的守院都被关入大牢中了。
整个屋子都很静,只有绿竹断断续续的哭声。
过了良久,江如锦一脸平静的开口道:“事情成了如今的模样,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逃是逃不出的,不如就顺从了,我去北梁,阿玉去萧国,母亲出京去寻求外祖父庇护,外祖父是江湖中人,皇上还不想得罪江湖之人,那这样母亲便安全了。”
叶以柔反问:“那你和阿玉该如何是好?”
江如锦道:“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活下来什么都有可能。”
江如玉接着道:“姐姐说的对,活下来什么都有可能,活下来我们就会再见。”活下来便能为父亲和兄长报仇,还有枉死的族人们。
叶以柔不知道江如玉话中的意思,江如锦却已经明白了,自家妹妹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说不定哪日她羽翼丰满之时便是大庆皇室遭殃之时。
江如锦只是想着只要能有一块立足之地,能保住她想保的人就行了,至于复仇什么的,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
人人都知道江家大小姐倾国倾城,是大庆第一才女,而江家二小姐自小学武,整日舞刀弄枪,甚至还跟着去战场上杀敌,剑下亡魂也有成千上百了,两条浓密的眉毛,也不涂脂抹粉,许多人都以为她是男子,在京城的风评很是不好。
这两人去和亲,自是江家大小姐能好过些了,至于那二小姐,指不定活不过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