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不知睡了多久,做了个噩梦,梦里胎儿一直叫:“妈妈,救我。妈妈,救我!”醒来时田雨吓出一身冷汗,转头看看四周,逼仄的仓库里七七八八堆满灰扑扑的杂物,夜里不知道几点,黑麻麻一片,田雨突然觉得恐惧,“嗖”地跳下床,转开门把手出去到二楼餐厅。
阿拉斯的小钢丝床摆在两个大圆桌子中央,1.82的身材蜷成一团缩床上盖着薄薄的一层凉被,他把唯一的厚被子让给了田雨。
“阿拉斯——”田雨唤他。
他也做了一个梦,梦里和田雨静静拥抱在一起。被田雨这么一搅醒,皱起眉又不耐烦了,“说,啥事!”
“那个,我,我怕。”田雨低下头。
“怕我吗?”
“怕鬼。”
阿拉斯心底已经笑抽,却板着一张脸:“那你想我做什么?”
“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搞笑一点的。”
田雨拖出一把椅子翘着脚坐他旁边。
阿拉斯愣是没回过神,等缓过神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堂堂世界殿堂级黑帮组织内顶级杀手,人设里就该是孤傲、霸道、高冷,你却叫我给你讲个2B故事,这本身就搞笑!
“不愿意吗?”
“嗯。”
“那我今晚还是不要睡觉好了……”田雨委屈地垂着头回到自己的小仓库。阿拉斯跟了上来,看到她那小样,念及她是个孕妇,阿拉斯豁出去了,“好了好了,烦死了,给你讲!”
田雨开心得像个小朋友。
阿拉斯开始讲述。
“从前在蒙古大草原上住着一户人家,他们刚生了一个小男孩,有一天这对夫妇把小男孩托邻居照看,他们外出给孩子登记上户,坐的车却出了车祸,俩人就死了……”
“等等。”田雨疑惑地想了想,“这难道不该是悲剧吗?”
“还没讲完呢。”
“哦哦,那你讲。”
“这个小男孩被邻居那对60岁上下的老夫妇收养,他们膝下无子,对男孩百般疼爱。可村里孩子知道男孩没爸妈,家里又穷,加上他说话口吃,就老是欺负他。有一天,那对夫妇里的老头患了重病,太穷医治不起。全家担子全押在那老婆婆一个人身上。老婆婆夜里老是哭,白天牧牛羊,夜里灯下做鞋垫,眼睛都快瞎了。”
“你这故事的笑点在哪里?”田雨一头雾水。
“这不还没讲完嘛!!”
“行行行,你继续。
“那小男孩提出不上学了,要帮养母一同挣钱养家养那老头,养母逼着他上学,四处借钱还不起还丢失了信誉。”
“那后来呢?”
“小男孩13岁那年,遇到来蒙古谈生意旅游的国外黑涩会老大,老大租住他家里很是喜欢他,看到他养父养母那个样子,便提出收养小男孩,可以给他养父母一些钱。并告诉小男孩只要他跟着自己,可以挣到很多的钱。”
“那小男孩养父母同意吗?”
“不同意,养母觉得再苦再累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怎么舍得让外人带走,倒是小男孩想让养父母得到那笔钱,也想挣更多的钱,于是答应了那个男人,偷偷溜走随他到了国外。”
“那小男孩出了国后来呢?”
“后来,他被训练成一个冷血的杀手,干过不少坏事,也每个月给养父母汇钱过去,那老两口的生活变好了,就是天天思念这个小男孩。后来,两个人越来越老,八十了,一个患了癌,一个长了瘤,需要很多的钱医治。”
“那男孩后来给他俩寄钱了吗?”
“男孩做杀手,拿命换钱,每次出生入死的动力就是他俩,男孩怎么寄都寄不够,要治疗他俩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
阿拉斯突然陷入了沉思。
“怎么不讲了?”
阿拉斯一阵哽咽。
漆黑的没开灯的房间,没有人看得到他眼角划过的泪。
“这个故事好残忍——”
田雨说着,“啪”地去打开灯。
阿拉斯忽然拿双臂挡住面部。
“怎么?灯太亮了。”
阿拉斯点点头,没有放下手臂。
田雨瞅着他此刻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什么,“阿拉斯,那个故事的小男孩……是你吗?”
阿拉斯不语,一直用双臂捂着脸。
田雨上前一下子挪开他的手臂。
“阿拉斯,你哭了!”
明晃晃的灯光下,阿拉斯的泪水糊满了整张脸。
对于这个男人,她一直觉得他冷酷、神秘又分明有情有义,否则不会因为报恩而舍弃20亿放自己走。尽管如此,她也从未在有了金正宇之后,再对这个男人有过片刻动心。
然而此刻,她突然好想抱抱他。
她却什么也不敢做,本来金正宇已经误会她了。可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金正宇,自己会不会爱上眼前这个总是保护她的男人。
田雨找来纸巾为他擦干净脸,此刻她也顾不着什么暧昧不暧昧了。又楼下斟了杯水喂他喝下。兴许是心太累,阿拉斯不一会便睡着了。
田雨心里突然间壮大了许多,不那么怕了,自个乖乖回到那块小仓库里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