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佳日良辰
一
老妇人对何妮说:“何妮哪,我生了你们这几个,你是最不用我担心的。桂儿心眼好,但愚钝,你们几个,都是自家血肉,相互间利益过来过去,这个那个吃亏点都没什么的。桂儿现在要嫁人,年纪也这么大了,能不能留下一点半点我们何家血脉很难说,到时一场空,什么都没有,亏就吃大了。”
何妮说:“妈,这个你放心,我已跟陈艳联系上了,我已把桂儿要出嫁的事跟她说了,我还把桂儿出嫁后她应该争取哪些利益都说了一些,她的工作我来做。”
老妇人说:“桂儿再婚我其实很赞成,主要是怕她被人骗,被人利用,到头来一场空,我们何家人什么都没得到。”
何妮说:“这个我懂。您先跟他们联系一下,让我先过去看看,我先给你探探情况,然后您来决定怎么办。”
老妇人说:“这个好。”
于是,老妇人先后跟桂儿和邢汉汉打了电话,说何妮要拜访,让邢汉汉写个生日红贴好让老先生请人排两人的生辰八字。
邢汉汉接到老妇人的电话连忙给桂儿打电话问怎么办,桂儿说第二天一早就到邢汉汉住处,一起接待。
第二天一早,桂儿便开车来到了邢汉汉的出租房住处,桂儿问:“我们的新房年前能布置好吗?”
邢汉汉说:“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电器及家用家俱看你能不能过来我们一道买,共同商量布置。”
桂儿说:“你看好就可以了。”
邢汉汉说:“对装修这块我不是很懂,特别家用电器及家具这块,我们以后生活在一起时每天都要面对,买好了我们都很舒心,没买好就会揪心,最好能共同商量着做。”
桂儿说:“那好吧,我尽量安排时间。”
中午时分,何妮到了。何妮问什么时候可以搬到新房,邢汉汉说年前应该可以。
何妮问桂儿:“你们已住到一起了吗?”
桂儿说:“还没有。”
何妮悄声对桂儿说:“可以住一起了,现在是新时代,不要有老思想老观念,看人看事不能只看外表,性和谐也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结了婚又匆匆离婚的多得很,有的男人表面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其实肉都是泡的,指头一按,肉会陷下去,性生活艰难得很,根本就雄不起,有的还让人几十年都守着活寡哩,多得很!”
桂儿对何妮说:“你说话怎么这么露骨,人是讲感情的,人的感情有爱情,有亲情,还有心疼。”
何妮说:“我只是提醒你,为你好。”
邢汉汉一早就开始弄菜了,他从厨房端出菜来,一共十个菜,何妮一看满桌大鱼大肉,心中满是喜欢,对邢汉汉说:“你怎么这么客气呢,其实八个甚至六个菜就可以了,你弄得太客气了,我都不敢来了哟。”
邢汉汉说:“也没做多,礼节还是要的。”
何妮说:“今天我只是一个人来,晚上菜一定要少做点,不要那么多热菜,其实弄几个卤菜,譬如说牛肚猪手,再炒几个青菜就可以了,又方便又简单,我们都是勤俭的人家,不要浪费。”
邢汉汉说:“这个明白。”
何妮说:“吃了饭我要去看一下你们的新房。”
邢汉汉说:“可以的。”
饭后,何妮便要去看新房。到了新房,何妮首先直奔卧室,邢汉汉和桂儿跟在身后。卧室里空空如也,床还来得及没买,何妮说:“到时我这个媒人要来给你们铺新床哟。”
邢汉汉说:“好的。”桂儿心里感到特别别扭,心想:媒人?什么时候她变成媒人了?
晚餐时,邢汉汉不敢怠慢,增加了一个素菜,三个卤菜,共增加了四个菜,桌上摆的菜更满了。何妮说邢汉汉做得太客气了,其实最喜欢吃卤菜的是老妇人,老妇人特别喜欢吃猪手了。邢汉汉问要不要带些给老妇人吃,何妮立马夸邢汉汉太孝顺了,都跟她想到一块去了,有这么孝顺的人老妇人肯定喜欢,肯定放心。她问邢汉汉说:“今后,我叫你姐夫还是叫你哥哥更好些?”
邢汉汉眼睛盯着桂儿看,桂儿说:“都一样,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何妮说:“我还是先称呼哥哥吧,这样叫起来更亲切些,等你们办了婚礼我再叫姐夫。”
饭后,何妮对桂儿说以后你在重庆主城有家,我在重庆主城也有家,我们俩是最亲了,桂儿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何妮于是问邢汉汉喜不喜欢做按摩的,譬如洗个脚什么的,桂儿连忙说邢汉汉最恨做那些事了,说邢汉汉只喜欢跑步、爬山等做有氧运动。何妮说,那她要回去了,桂儿说好的。
邢汉汉将卤菜都打了包,满桌的菜,有些都还没动,何妮眼睛盯着鸡和鱼,说:“你们做了这么多菜不会浪费吧?”
桂儿说:“不会的,妹妹放心,他有冰箱呢,很大的。”
邢汉汉拿出一张写了自已和桂儿生辰的红纸要交给何妮,何妮见状吃了一惊,说差不多把老先生要排八字这么大的事都给搞忘了,夸邢汉汉做事还是细心。
就要告别了,何妮提起了自已的小皮包,眼睛扫了扫餐桌,邢汉汉忙提起了打包好的卤菜和桂儿一起送何妮到楼下。在楼下走了几步,何妮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她出门时小囡囡张艺要她带点零食给她吃,她已答应了,不知附近有没有好吃的零食买。邢汉汉说有,附近新开张了一家‘总统饼’,据说价格挺贵的,但常常需要排队买,现在有点晚了,不知能不能买到,不过,可以去看看。
于是三个人来到一家烧饼店,烧饼店里刚好还有六个烧饼,邢汉汉于是全买下了,何妮问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邢汉汉说你们一家四口加上爸爸妈妈两个,正好是六个,也让爸爸妈妈尝一下所谓‘总统饼’吧。何妮笑着说刚好明天自已要上邻县去,那让她带上去?邢汉汉说那太谢谢了,何妮说没关系,举手之劳应该的,她夸邢汉汉真孝顺,运气真好。
邢汉汉招了个地士,塞给何妮100元打的费,于是,何妮提着卤菜和烧饼喜喜欢欢地走了。
二
三天后,桂儿接到老先生打来电话,说已请风水先生排了八字,八字还算不错,只是结婚的良辰有两个,一个是腊月十八日,一个是正月初四日,问桂儿选哪个。桂儿说要跟邢汉汉商量来再回复,于是,桂儿当天就赶到邢汉汉住处,问邢汉汉选哪一天合适,邢汉汉说下种不嫌早,结婚不嫌早,桂儿说正跟她想到了一处,腊月十八日,那天也正是自已女儿的生日,就定这天,就这么定了。
于是,桂儿打电话通知老先生,结婚日子就定腊月十六这天。
邢汉汉问桂儿,女儿那边有什么态度,桂儿说女儿已长大成人了,也该想想做妈妈的不易,邢汉汉从话音听出桂儿女儿对这门亲事不是很赞同,于是问:“她很反对吗?”
桂儿说:“她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已参加了工作,早已过了反叛的年龄,我也不想太迁就。”
邢汉汉说:“我们二婚的人其实都在走钢丝。”
桂儿说:“幸亏你没有孩子,如有,我们怕是万万走不到一起的。”
邢汉汉说:“走也许能走到一起,怕是各各想多了,会平添一些烦心事,心多了,就会过得不舒心。”
桂儿说:“我是一个很平凡的女人。”
邢汉汉说:“我也是一介凡夫俗子。人总归都有一个过程,但最终都会面对现实。”
桂儿说:“我会常常看你的手机,你会介意吗?”
邢汉汉说:“我们成了家,我会一心一意爱惜这个家,我心头敞亮,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藏着掖着,手机你是随时可以查看的。”
桂儿说:“我喜欢的是有担当的人,你我都这个年纪了,究竟能不能生个娃,我不能保证。”
邢汉汉说:“不要有太大的思想负担,我们尽人事,看天意吧!”
桂儿说:“我很喜欢孩子,孩子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多快乐。”
邢汉汉说:“那让我们早日接收来之上天的礼物吧!”
桂儿问:“你喜欢男的吗?”
邢汉汉说:“无论男女,我都喜欢!”
桂儿说:“你骗人,你肯定喜欢男的!”
邢汉汉问:“为什么?”
桂儿说:“生个男的是儿子,生个女的是女儿,不一样的。”
邢汉汉问:“有什么不一样?”
桂儿说:“生男的家里以后会添丁,生女的是要嫁人的。”
邢汉汉说:“也可以招进来的,招进来的也有很多。”
桂儿说:“将来儿子生的娃是孙子、孙女,都会跟你的姓,生女的姓氏跟你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邢汉汉说:“看来你还是个老封建,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
桂儿说:“如果有得选择,我喜欢男的,男的也省心。”
邢汉汉说:“不会哟,生男的要帮他买房子,娶老婆。”
桂儿问:“你父母帮你买房娶老婆了吗?”
邢汉汉说:“也是哈,不过女的逗人喜欢,会疼人,贴心。”
桂儿问:“你不会疼人吗?”
邢汉汉说:“我有点愚钝,怕是要常常点拨,我做事不细心。”
桂儿说:“只要有心,都不是问题。”
邢汉汉说:“那是那是。不过只要能得到上天的思赐,不论生男生女,我都喜欢!”
桂儿说:“我同意你的观点。看来你还真想要个娃。”
邢汉汉说:“那是的。”
桂儿说:“那你就先亲亲我吧!”
三
清早,桂儿接到老妇人的电话,心里甚不高兴,老妇人提醒她,结婚的日子是定了,但给何妮的二三千谢媒钱还是要出哦,她冲口想问老妇人,我是不是你生的,但还是强忍住了,她问邢汉汉应该怎么办,邢汉汉说出就出呗,但出手也不必太大方,就出壹仟捌佰捌拾捌,听起来也吉利,不失礼,有那么个意思就可以了,桂儿于是回复老妇人说:“好吧。”
过不多会儿,桂儿接到何妮的电话,说陈艳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说只要他们结婚,就断绝母女关系,现在的孩子真不懂事,不过没关系,她会去做工作的。
桂儿心想断就断呗,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了,也不想想妈妈的房子是怎么被人霸去的,也该抽个时间跟她好好谈谈了。
桂儿把自己结婚的事及结婚的日子告诉了弟弟何田,何田首先表示祝贺,接着说自已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郁闷,儿子不听话,喜欢打游戏,儿子跟女儿是双胞胎生,女儿如今都大学毕业工作了,儿子还在读高中,老怨考试压力大,想休学,说不得,一说他就说还是何妮小姨好,父母不如何妮小姨。
桂儿要何田跟何虎这样说:父母不如何妮小姨,那读书学费是不是要叫何妮小姨给你出呢?你到超市去挑买东西可不可以叫何妮小姨去给你付款?
何田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说不利团结的话,桂儿无言。
四
何露得知了桂儿的结婚日期,便告诉了邢雀雀,问邢雀雀知不知道,邢雀雀说哪里知道呢,这些天一门心思都在想对联的事,希望早点对出,好早日抱得佳人归。邢雀雀接着吟道:
“我们牵手吧!
趟过小溪,
走过田野,
跨过江河,
穿过山川。
我们牵手吧!
忘了苦难,
抛却尘俗,
去了精明,
不负灵肉。
我们牵手吧!
百年修得同船渡,
千年修得同床眠,
擦身而过是一万年。
我们牵手吧!
升起炊烟,
奏起交响,
此生懂怜爱,
相守惜今缘。”
何露沉默了半天,说只要用心,就能对出。邢雀雀说哪有那么简单,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居然被难住了,真是斯文扫地。何露说莫急,有空可以过来坐坐。
邢雀雀对何露要他对上她出的上联才同意嫁给他心里甚不理解,心想会不会是何露故意刁难他,于是见何露面时趁何露不注意,指甲涂上黑油墨在何露脸上勾了一下,何露起初不以为意,却发现众人见到她都傻笑,结果不多时护士长就把她叫去训了一顿,要她多注意点形象,还说要扣罚她当月奖金,何露这才发觉邢雀雀作弄了她,何露一气之下表示再也不同邢雀雀往来了。
邢雀雀把何露不再理他的经过跟邢汉汉说了,邢汉汉说邢雀雀做事实在太过荒唐,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这种事也做得出,一点都不成熟,赶快去赔礼,求凉解。
邢雀雀想想自已的确有点荒唐,怎么突然做出顽皮的事呢?他买了一束玫瑰恳求何露谅解,一连求了三天。前二天何露硬是不答理邢雀雀,可是第三天下雨了,何露见邢雀雀抱着鲜花在雨中站着,觉得不忍心,于是原谅了他。何露要他中午请客,她要带一个闺蜜,邢雀雀欣然答应,何露说这还差不多。
中午,何露带了一个闺蜜跟邢雀雀来到“丘二家常饭菜馆”,邢雀雀看那闺蜜,脸色白皙红润,何露还没来得及介绍闺蜜姓名,突然,不知从何处钻出一只像蜜蜂似的虫子直直向那闺蜜扑去,邢雀雀来不及细想,推开何露一只手去打虫子,一只手去护那闺蜜。何露莫名被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一股怒火从何露心中升起,可还没来得及发作,只见一只大手抓住了邢雀雀。
邢雀雀回头,见抓住他手的是奉叔,便叫了一声:“奉叔!”邢雀雀叫出的声音是惊奇,何露听起来却像是惊喜。
只听得奉叔喝道:“我终于把你抓住了!”
邢雀雀连忙问:“怎么了?”
奉叔说:“你撩了我侄女田田,怎么突然不见音信了?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邢雀雀说:“没有呀。”
奉叔说:“没有?你骗鬼!自从你过来订亲,我们就再也没你的一丁半点消息了!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邢雀雀说:“你把手放开。”
奉叔说:“不行的,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放的!”
邢雀雀说:“那是我表哥从网上弄出的事情,我其实一点也不知情,一点也不了解,我是糊里糊涂被我表哥带去见你的侄女。”
奉叔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怎么被我抓住了呢?我是看了日子的,你是择了黄道吉日来求婚的!”
邢雀雀说:“根本没有,我是一点情况都不了解的,我表哥糊里糊涂带我去见你侄女,我也是糊里糊涂见了你们,我没有求婚的意思的!”
奉叔说:“我侄女千里挑一,来求婚的真是踏破门槛,你认为我会稀罕你!只是你们太不厚道,你来求婚,行与不行你应当面说清!”
邢雀雀说:“这是我表哥闹出的事,我也是糊里糊涂。”
奉叔放开邢雀雀的手,说:“下次被我碰到你表哥,我要打断他的腿!”
邢雀雀说:“他也只是想见一下面,引我认识一下。”
奉叔说:“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又有新欢了,认为我懂不起!当心夜路走多了,碰到鬼!”
邢雀雀不想多作解释,他看何露时,何露早已不见了踪影。
邢雀雀垂着两手,一脸的沮丧,他问自已:“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我真是倒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