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大爷,进来瞧瞧啊!要是嫌我门口这两个姑娘不合心,里面还有好的那!”
城南霁月楼门前,四五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站在街上摇着帕子揽客,她们各自的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勾得那些个好色之徒,垂涎三尺,双眼发直。
伍肆单手掐腰,用袖子抹了两把脸上的汗水,站在霁月楼前喘着粗气,心想这是最后一家,稍歇片刻便举步进楼,撇开拉扯着自己衣袖的几个女子,他目不斜视的向楼后走去,此刻可不是欣赏美女佳人的时候,若天黑之前还找不到侯爷,那今晚就得饿着肚子不说,还得挨板子。
他穿过哄闹的前堂,过偏门,转长廊,出桃园便来到了后院天云阁外,止步向楼阁窗内张望了几眼后,他兴奋的跳了起来,赶紧跑了过去。
此刻天云阁中,众多俊男美女,才子佳人坐了一屋子,对饮的,划拳的,唱曲的,猜谜的,大家你喧我嚷热闹非凡,嘈杂至极,长长的檀木宴桌上,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阁中央的空地上放着一口青瓷镂空雕花大缸,里面插满了开的姹紫嫣红,娇艳欲滴的桃花。
“侯爷,你看这株如何?摘下来做胭脂,颜色你可喜欢?”董玉珑用纤指捻了一枝玫粉色的桃花,轻轻地在叶凤修眼前摆了摆,想让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水眸起些波澜。
“嗯,好看,玉珑就算不擦胭脂也美若天仙。”叶凤修抬起他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桃花,放在鼻尖闻了闻。
“侯爷,在想何事?”
“我?呵呵,当然是在想你擦上这胭脂的样子。”叶凤修单手支着头,斜倚在窗栏边向外望着,显然口不对心。
董玉珑轻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也单手支头斜倚在窗栏边看着他,眼前这男人,有时热情似火,对你甜言蜜语,温柔至极,有时又娴静似水,对你清冷淡薄,疏远分隔,你以为他不语,该生气恼怒之时,他却云淡风轻,谈诗做赋,你以为他阔论,侃侃而谈该高兴之际,他却表里不一水眸深陷。
作为朋友,相处越久应该是越了解彼此的习好秉性才是,可这个男人对董玉珑来说就好比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江河,你不知何处会起风,也不知何时会翻浪,真是个难琢磨的风流公子。
正想着,就看楼阁外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身着蓝衣的小厮,他小心翼翼的避开醉倒在地的宾客,挪到了叶凤修身边在他耳畔嗫嚅了几句。
随后叶凤修便眯起水眸,漾开笑容,起身拿起了桌上的扇子,朝董玉珑摆了摆手,示意她侧过头去。
“侯爷要如何?”玉珑感觉他在身侧捋了一下自己鬓角的散发,有些细痒,所以便伸手向头边发髻摸去。
“唉,莫动,此时玉珑才最美,不擦那胭脂也罢。”叶凤修抬步侧身端详了她一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向她一拱手便转身随着伍肆出了天云阁。
董玉珑回手拿起酒杯,起身走到了角落的铜镜前,侧头一看,自己右边发髻上正别着一枝玫粉色的桃花,她笑了笑,看着镜中美艳动人,清灵仙姿的自己,抬手将一整杯清酒都泼向了铜镜,随后,镜中倒映之人便泪如雨下,可还是笑面如花。
伍肆随着主子在玉景长街上溜溜达达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府中,刚入正堂就见三个身姿各异,明丽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先后请了安,便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让侯爷今晚入寝到自个儿院中。
“侯爷这几日到底去了何处?真是担心死妾身了。”一个身着鹅黄色轻纱薄衫,金色抿胸罗裙的女子娇滴滴的开口,边说边委身座到了叶凤修的腿上。
“我去哪里,还要告诉你们么?”叶凤修闭着眼睛,摇着手中的扇子淡淡的说着,不带一丝情感。
“妹妹也真是,仗着侯爷宠爱竟如此的无法无天了,敢问起侯爷的罪。”姜茹挑着柳眉一脸鄙夷的看了看谄媚的左灵儿,心想别仗着自己家世好,就连主次都不顾,她还没张口呢,哪有这蹄子说话的份儿。
“你们两个别吵了,咳咳……,侯爷刚回府,就不能消停会儿?”刘敏芝轻声的劝说,随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啦,看你们几个嘴上说是想我,可刚回府就来兴师问罪,那好,我也别自讨没趣儿,今晚我去梅园住,省的烦你们的心。”叶凤修边说边起身向侯府后院走去。
“哎……侯爷,哼!都是你们坏我好事。”左灵儿白了二人一眼提起薄裙追出门去,姜茹看着她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她姜茹不能得到那别人也休想,大不了你我都独守空房,随后正堂寂静如初,刘敏芝被丫鬟搀扶着委身向姜茹作了个揖,二人便在西院门口分开了,她用手指了指北面,示意丫鬟燕儿扶自己去梅园,可燕儿不肯,怕她被侯爷责骂。
“无妨,我不进去瞧他便是,带我去吧,咳咳……。”燕儿怜惜又无奈的看了看自家小姐,随后二人就来到了梅园的阁楼前,刘敏芝站在小木桥边静静的望着远处阁楼里的灯火,脸上徐徐的浮现出些许笑容,她笑起来是那样的淡雅娴静,此刻的她着一身淡粉色细稠广袖长衫,素色罗裙,立在桥上,宛如一株山谷幽涧中独自盛开的兰花,美却不妖,洁而不傲,千古幽贞,贤淑风雅。
燕儿看着咳嗽不止的主子有些心疼,瞥眼看着远处的阁楼,心里对侯爷又增添了几分怨气,自家小姐那点儿不比那些个烟花柳巷的女人好,竟把她如此撇在一旁,不管不问,刘敏芝拍了拍她的手,随后二人转身向西院走去,她怎能知道,自家小姐能被娶近侯府的真正原因多半是这人自个儿飞蛾扑火搏来的,就这么远远地望着,默默地帮着他,对于敏芝来说,足矣。
此刻,梅园西侧的柴房里,白一刀此时正用头奋力的顶着墙边一口半人高的大缸,他想将其打碎,这样就能用碎片割破反绑自己的绳索,可还没撞几下,门外就传来阵阵急切的脚步声。
“走吧,侯爷有请。”
陆玖对着身边的家奴一摆手,那两人便架着白一刀跟在他后面,向不远处的梅园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