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你还是没有回来。
苏秦衣望着窗外飞雪,低头遮住了眼底的寂寥。
原本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添上了无尽的落寞。
这五年间,上京城里谁人不晓,惊才绝艳的百年世家苏府二公子为情所伤,为情所困?
荣华进来时,一眼便看见了立于窗边的白色人影,秀眉微蹙,语气有些恼人,“你还念着她?”
良久,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说过,会在落雪时节回来……”
荣华冷冷一笑,“她就是个骗子,是个妖女,惯会的就是蛊惑人心,你仍不相信吗?”
“那又如何……我爱她……”
呵……
荣华眼里一抹怜惜一闪而过,而后嘲讽道,“从前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才情冠绝上京的苏二公子当真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上京城里下至黎民百姓,上至天家贵子无不替你惋惜?你的前尘本是一片大好!”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荣华愤怒的看着他,“对!”她忽而一笑,“你只在乎那个叫安清越的妖女。当初她在时,你便为了他放弃你金榜题名的机会;为了他,一向温雅的你,第一次忤逆父母;为了她,寒冬腊月跳下翠寒湖,只为她说的一朵清越花,含着她名字的清越花……”说着,荣华的视线落到了窗边台案上的一朵冰蓝色花朵上。
“确实美……”
说到这,她忽觉阑珊,一笑,慢慢收回视线,“罢了,这原本就是你们苏家的事,关我荣华何事?我不过是多管闲事而已。”
说完,她便要离去。
“荣华!”苏秦衣忽然叫住了她。“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真的忘不了她……”
荣华轻叹,“忘得了也好,忘不了也罢,以后,都是你自己的事了。哦,对了……”她回过头看向苏秦衣,“我下个月成亲!你……过去吗?”
苏秦衣有些惊讶,“怎么这么突然?”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可是侯府世子文翰?”
荣华点了点头。
“那便好。”苏秦衣一笑,“他自小便喜欢你,人品才华又皆是上乘,定会好好护你一生。你放心,到时,我定会去讨杯喜酒喝。”
荣华点头,然后便回了荣府。
“妹妹去秦衣那了?”
荣华刚回到房中,兄长荣昌便走了进来。
“兄长明知故问了。”
荣昌一笑,“那这次可是真真放下了?”
荣华听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正色道,“兄长放心,文翰待我好,我知道。”
“我知道妹妹心细。别怪哥哥,文翰于我是难得的挚友,我不愿看见他空欢喜一场。”
“兄长既知妹妹,又怎不知,妹妹也知兄长呢?”荣华看着他,“还望家里放心,既然答应嫁了文翰,便不会做出让“荣文”两家蒙羞的事。”
荣昌听完一笑,“妹妹竟如此坦荡,倒是哥哥小人之心了。不过,说起来,苏家二公子当真是可惜了……”说完,看向一旁的妹妹荣华。
只见她神色未改,缓缓道,“可不可惜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我们不过是外人。”
话到此处,他才真正放下心来,连着语气不知不觉间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一盏茶后,荣华看向兄长荣昌,皱了皱眉,“兄长今日怎如此清闲?你们刑部不是一向事多吗?怎么,欧阳炎抓住了?”
荣昌摇头苦笑。
荣华有些不解,“此人又无三头六臂,当初全国上下追捕了近半年,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当初抓到他,我亲自审了半月有余,威逼之、利诱之,无所不用其极,可是此人就是不开口,除了他叫欧阳炎,其余竟是一概不知。”
“被他杀害的周大人一家身上也没有查到线索?”
荣昌摇了摇头,“无仇无怨,无任何关系。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他的临时起意。”
“不可能。”荣华道,“周大人的府邸在正华街的巷子深处,不可能有人大半夜的走到此处去,一定是有预谋的。”
“可是动机呢?他的动机是什么?”
“无冤无仇,无任何关系……那会不会是某个和周大人有仇的人派他过来的,你知道,江湖上是有一些神秘组织的,专门为钱杀人。”
“周大人不过就是一个从五品的编撰,无权无势,谁会买凶杀他?而且从欧阳炎的武功来看,想请他,价钱绝对不低,请他杀害一个宫中编撰是为了什么?况且,五年了,朝中风平浪静,宫里没有任何一件可以和周大人扯上关系的事发生。”
“五年?”荣华心里生出些异样。
“是啊!距离欧阳炎在大牢神秘消失已经五年了。到现在为止,别说他为何杀人,就连他是如何消失,如何逃过全国追捕的我都不知道。”
五年?怎么又是五年?荣华皱了皱眉,安清越也是消失了五年,有这么巧吗?
“妹妹在想什么?”荣昌忽然道。
荣华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荣昌缓缓起身,“我便先走了,还有些公事处理。”
荣华点点头,“兄长慢走。”
腊月二十八,宜祭祀、祈福、求嗣、订盟、纳采、冠笄、嫁娶,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荣华头戴金冠,一身耀目红裙,终是嫁入了文侯府,嫁给了那个心心念念、满心满眼皆是她的男子。
苏秦衣一身淡蓝衣衫,清俊飘逸,自北街缓缓而来,一路上又自是吸引了无数目光,抛开他的长相、家世、才华这些不说,单单说他那份痴情,便让无数姑娘为之动容,哪个女子不希望能让这样惊艳的少年记挂在心呢?更别说,这一等便是五年……,
苏秦衣刚准备进府,忽然旁边一声惊呼传来。
“啊……”
他还来不及反应,一道绿影便跌到了他怀中,他连忙扶起,待那女子站定后,苏秦衣便准备离开。
“公子!”那女子急忙叫住了他。
苏秦衣回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姑娘何事?”
“我……”女子原本白皙的脸蛋,此时已是红彤彤一片,就如那天边的晚霞云彩,煞是明艳动人。
这一来一往的,两人周围便渐渐围满了人,才子佳人的动人相遇,自是有许多人乐于欣赏。
“还未知道公子姓名,日后也好登门拜谢。今日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扶,柔儿可就要贻笑大方了。”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把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