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打开红包,一瞧吓了一跳,一数,哇,十张一百元的,一千元啊!天赐感到头晕目眩,眼花缭乱了。这是他出生以来首次收到的大红包,甚至可以说他出生以后收到的压岁钱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一边的光辉也看得目瞪口呆。对于这两个农村来的孩子,这一千元实在称得上是巨款了。他们除了读高中报名时口袋里装过一千多元,其他时间从来没装过这么多。光辉拍了拍天赐的肩膀:“看,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天赐掂了掂这笔“巨款”,想了想说:“依玉婷的性格,还给她她肯定不高兴。明天把它存进银行再说吧。”
“对,反正也是别人送给她的。”
一夜无话。天亮后两人离开了迎宾馆,吃了早点,就近找了间储蓄所。当填写好储蓄单后,工作人员看了看,要天赐出示身份证,要交身份证复印件,说是实行实名储蓄制度。天赐一听蒙了。虽然办了身份证,但他从来没带在身上,因他从来没出过远门,身份证从领到的那天起就一直睡在家中的抽屉里。
天赐两人只好求工作人员网开一面,因身份证放在家里,身份证复印件下次补交。工作人员见他俩一副学生模样,也就不再强求,要他们过几天把身份证带来。天赐忙连声答应保证带来,接着从红包里掏出钱从玻璃窗口处递进去。
工作人员把钱放进了验钞机,没数两张,突然“嘀——嘀——嘀”地报警。工作人员把引起叫声的那张钱取开,又按了按钮,又“嘀——嘀——嘀”地叫了起来……等数完,工作人员对天赐说:“你怎么这么多假币?共有三张假币啊。从哪来的?”
天赐两人大吃一惊:“不会吧?这是昨晚一个同学刚刚送给我的压岁钱啊。”
工作人员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天赐。压岁钱?这穷小子会收这么多的压岁钱?并且还是同学的?会不会……她的疑心越来越大,放下手中的钱走进室内。不一会儿,她带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来了。他是这个储蓄所的方主任。
那方主任看了看假币,抬头看了看天赐两人,问:“这假币是从哪来的?”
天赐有点紧张:“是昨晚一个同学送给我的。”
“假币较多,我们要调查假币来源。你们俩进来一下。”
天赐两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方主任来到一个小房间。方主任打起了电话。天赐一听他与电话中的人说的话,吓了一跳。他竟然是打给派出所,说又发现有人使用假币!
很快,两个身着警服、腰里挂着晃来晃去的警棍的民警来了。这架势又把天赐两人吓晕了。坏了,要进公安局了,这钱是玉婷给的,要是连累了她,不如不存钱了。
“就是他们两个。”方主任指了指天赐,并叫人拿来了假币放在茶几上。
民警看了看茶几上的“罪证”,问天赐:“你的钱是谁给的?”
天赐担心说出来会连累到玉婷,紧张地思考着,他突然想起玉婷说钱是别人给的。对啊,要说使用假币也是别人使用的啊。天赐忙说了钱是陈玉婷送的。
“请你叫你的同学陈玉婷来这里。”民警说。
天赐以紧张的心情给玉婷打了电话。这是他首次给玉婷打电话,电话号码也是上学期末她郑重地告诉他的。
此时的陈玉婷还睡在床上呢。昨晚她回到家后妈妈对她说的话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时总算入眠了。电话铃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中抓起电话,一听是天赐的声音睡意顿消。当听到天赐在储蓄所正被警察发问时,她慌得立即爬了起来,穿好衣服,顾不上刷牙洗脸就跑了出去。
气喘吁吁的陈玉婷一出现在天赐面前,坐定后,那办案的民警就指着假币问:“这钱是你送给他的?”
玉婷忙“嗯”了声。那民警又问:“钱又是从哪来的?”
玉婷可是见过世面的,自己又不知道这是假币,何况还是别人送的,有什么好怕。看了看茶几上的三张假币,镇定地说:“这是我爸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压岁钱。送的人多,也记不清是谁送的了。”玉婷虽然记得是张洪财送的,但她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不知是谁?”那民警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方主任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三个又是涉世未深的中学生,暗想追究下去对他们的学习会有影响。于是打圆场说:“我看这样吧,你们是在不知情之下持有假币的,原谅你们,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民警想了想,说:“我想也是,你们是中学生,按理也不敢故意使用假币。以后注意点。”说完与另一民警转身离去。
三人如蒙大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主任对三人说:“最近我县发现有人使用假币,所以正在追查。这样吧,学生哥,你们把剩下的钱存进去。假币呢,没收。”
天赐虚惊一场,忙到柜台前重新填了一张存款单。办好后天赐要把存折交给玉婷,玉婷白了他一眼:“还是你留着吧。唉,怎么会有假币呢。”玉婷不明白张洪财怎么会给她的红包里塞了这么多的假币,难道他也不清楚吗?
天赐只好收起存折:“那我先留着,你要用时再说。”
罗光辉在一旁嬉笑着。
此时,天空突然飘过几大块乌云挡住了太阳,天空顿时变得阴暗起来。玉婷望了望,说:“可能要下雨了,你们快点回吧。我还没刷牙洗脸呢。”玉婷略显疲惫地说。
天赐注视着玉婷,说:“好吧,我们过几天学校见。”
玉婷“嗯”了一声,然后目送着天赐两人离开。
果然,天赐两人在回家途中,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虽是细雨,但因是早春,天气寒冷,冻得天赐两人瑟瑟发抖。所幸雨下得并不大,两人顾不上说话,把自行车蹬得飞快,一会儿就赶到了家。父母正焦急地等着他回家吃饭。
母亲一边端菜一边埋怨:“你晚上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到光辉家说一声,害得你爹操心了一夜。”天赐想起昨晚于菲说的事,感到十分内疚。
黄春生拿起了筷子对老伴说:“不要责怪阿赐,他也是第一次这样,下次就不会了。过几天我们家也装个电话吧。”
吃饭中,父亲轻轻地对天赐说:“那大恩人年前就把给你读书的钱寄来了。”
“嗯,这么快?”天赐知道每年这个神秘、不肯露面的大恩人总会在寒假时给他家寄来钱物,“年初六就要开始补课了。”
“你莲姐在年前带回十万元,要建新楼了。刚才有个会看日子的亲戚到她家了,来看什么日子好动工呢。”黄春生说完长叹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伤感之事。
“等下我也过去看看。”天赐扒了一口饭,“爹,以后我赚了钱一定也建栋楼让你住。这房子也太落伍了。”
父亲听得乐呵呵地说:“我想一定能的,就在这老屋地建吧。”
正说着,光辉吃完饭走了进来:“天赐,看过罗盘吗?我表伯来看日子带来一个罗盘。”
“我去看看。”天赐丢下饭碗跟着光辉去了。
在光辉家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据说他是光辉父亲的表兄弟,住在本县的上罗镇,姓朱,精通风水之术。因是亲戚,年初二就过来了。只见他身旁桌子上放着一个罗盘,他拿着手里写满字的纸条对光辉的父亲说:“这个月份要动工还没有好日子,要到下个月的二十五日卯时才合得上你的八字。”
光辉的父亲忙说:“那就定下个月二十五日开工吧。”
天赐看了看罗盘,只见一个正方形、黑色、上面写满字的木板,中间还有指南针,那字多是少见的生僻字。天赐看不懂,只好与光辉进了房间。
一进房,天赐想了想,说:“光辉,莲姐的男朋友还真大方呢。”
光辉摇了摇头,“唉”了一声:“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说出来羞死人了。”
“怎么回事?”天赐更感到不解了。刚才从父亲的口气中他也感到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事迟早要说给你听的。我姐的男朋友是有老婆的人。”光辉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
“啊!”天赐发出一声惊喊,“莲姐怎么会这样?”
光辉低着头,许久才伤感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广西人,在深圳承包工程的。据说他的老婆生了好几个女儿,他想要个儿子,所以勾引上我姐了。唉,我姐不知怎样就上了他的当了。他没有离婚,逢年过节他还回广西过呢。”
“莲姐这不是当了人家的二奶吗?”天赐又发出一声惊呼。
“就是,说出来多不光彩啊。你知道她为什么没回来过年吗?”
“不知道。”
光辉又停了许久,终于说了:“不好意思回来。再过几个月,她要生小孩了。”此话如晴天霹雳,天赐听得呆了很久。莲姐,他心中纯美的姐姐,就这样成了别人的情妇。在天赐的印象中,与他一起长大的莲姐是多么可亲可敬啊。在她去深圳的几年里,总是要天赐好好做人、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改变命运。天赐也曾梦想与光辉一起考上深圳大学,莲姐会经常来看望他们。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了,莲姐竟然堕落了!她为何会这样呢?
天赐心情既沉重又难受,一声不响地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