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白槿很快就抱着胖球陷入梦乡…
在一个锅炉房里住着一个小孩儿,他将自己的脑袋窝在腿间,白槿的魂体朝着他靠近,似有感应一般,他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
一双湿漉漉、黑漆漆的大眼睛,透着这世间的纯粹与天真,但那眼角的湿润,证明着他似乎受到过天大的委屈。
这是陈忘,就像有人告诉白槿一般,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姐姐。”他用着稚嫩的声音朝着我说。
在通灵的梦中,他竟然看得到我的魂体,那证明他……已经死了。
谁害死的他?
白槿的心中浮起一丝不明的气愤。
男孩湿濡的眼睛印在脑海里,耳朵里听到不知是什么人的声音:
“哈哈哈,王二狗,你学习真差,连那个脏脏的小傻子考得都比你高。”
被嘲讽的王二狗也很郁闷,原本以为那小傻子呆头呆脑的,就有个垫底的了,结果考得比自己还好。
“切,好得比我好有什么用,呆头呆脑,还那么穷,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虽然王二狗家里也不富裕,但当他看到陈忘一身破烂的样子,就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他还有附和者:“就是,就那小傻子的寒碜劲儿,考得再好,连大学学费都交不起吧。”
这个人的附和,王二狗扬眉吐气地欢乐。
“明明跟我们一个年级,个子矮得像是幼儿园的小呆瓜。”
还有人:“你们也不看看那个呆批,把他衣服上的油刮刮,好炒一碗菜了。”
“哈哈哈哈哈……”
听着一群人的哄笑声,白槿只觉得耳膜都快要被震掉。
“别再说了!”
白槿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摸额头,全是细密的汗,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不希望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孩被别人嘲笑。
当时他已经死了,死之前一定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恶,没有一丝光亮。
天刚刚放明,今天周末,不用上课。
浑身黏糊糊的,白槿打算洗个澡。客厅里光线昏暗,她摸索着找到了厕所,奇怪,怎么有微光。
不由得她多想,下意识猛地推开了里间的门…
“啊啊啊啊!”声音从里间传来,白槿瞪大了眼睛,又猛地把门关上。
我家怎么有人?还是男人?
“啪!”一巴掌排上自己的脑门,脑子断片了,怎么把陈政渊给忘了呀。
再说了,一个男人,至于喊这么大声么,怪吓人的。
身后的门很快被打开,看得出陈政渊很仓促,身上的衣服还有些凌乱,头发丝还滴着水珠,整个人散发着清爽的气息。
看到白槿还站在门口,陈政渊心有余悸:“你怎么还站在这?”
“喂,我为什么不能站在这?”听到他这话,白槿尘封多年的起床气瞬间冒了出来,仰头看着他,“再说了,这是我家,我想站哪就站哪,要你管!”
身高虽然矮了点,但是气势不能输。
“好好好,你是主子你随意行了吧。”今天的陈政渊格外好说话,许是想起了刚刚那尴尬的一幕,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怎么早晨还上厕所啊?吓死我了。”
呦,好小子,还敢跟我提刚刚,火气++++1。
“我还不能上厕所了?你早晨不拉屎啊?再说了,我还没说你呢,大早晨洗什么澡,费水费电的还对身体不好。”
“哇,你在关心我?”
陈政渊突然低下头,脸离白槿有些近,看得她小鹿乱撞,今天这个人太不正常了,脑回路轻奇不说,活脱脱一个大傻子。
“谁…谁关心你了!”白槿眼睛一瞪,“让开,我要拉屎了。”
陈政渊乖乖的侧身让路,白槿进了厕所就迅速把门关上了,倚着门,长呼一口气,刚刚心跳真的超速了。
但是自己关心他,呵,他想得美。
二话不说,立马打开热水器的水龙头,开始洗澡。
门外的陈政渊还没走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嘴角微抽,是谁刚才说早晨洗澡身体不好来着。
白槿洗完澡后,浑身神清气爽,又回房间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今天要去小叔那里拿东西。
到了客厅,就看到陈政渊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他看到白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你干什么去?”
“要你管。”反正不怼他自己就难受,不过,他确实管不着。
陈政渊似乎也习惯了白槿这么和他说话:“你不饿吗?”
白槿格外机敏:“陈少饿了?”
陈政渊点头,看着白槿,似乎她不给他做早饭就是个罪人一样。
不巧,她白槿就喜欢当罪人。
“饿了自己做,厨房什么都有,对了,我要晚上回来,所以…晚饭就交给你啦。”
陈政渊似乎还要说什么,白槿故意赶在他开口前道:“你住着我的房子,我不找你收钱,你不会连饭都不愿意准备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白槿立刻朝他粲然一笑,赶紧跑了。
完全能够想到陈政渊看到落了一层灰的厨房,然后拉开冰箱门什么都没有的表情,哈哈哈,我自己会做饭?见鬼去吧。
白家百年底蕴,暗地里的斗争也不少,但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白槿的小叔白卓颜,没人敢惹他,他也懒得理别人,却和白槿关系实打实的好。
小叔家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庄园。
“小叔我来啦!”
一般这个时候,小叔都在花园里看书,从大门一路小跑到花园,看到那个花团中的白色人影,白槿像个小孩子一般,猛地扑了上去。
然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地接住,白卓颜无奈一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还是这么孩子气。”
白槿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朝小叔撒娇:“我只对小叔孩子气。”
果然,白卓颜听了白槿的话很是满意。
白卓颜人如其名,长得好看,但和陈政渊不一样,白卓颜给人的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很温柔,就像暖玉一般,吸引人靠近。而陈政渊先是惊为天人,之后却如同满是黑暗的深渊。
“垚垚,你怎么了?”
垚垚,是白槿的乳名,据说是家里主管算命的亲戚算出她命里缺土,就给她取了这个满是土的小名。
白槿一激灵,瞬间被白卓颜唤回了神,刚刚竟然走神了,还是因为陈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