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赵昀泽对梅素说:“齐玥姗回南方了。”
嗯,梅素一愣,但没说什么。心想,齐玥姗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呢?还是另有原因吧。
赵昀泽看出梅素的困惑,说:“我也是下午刚听梁公子说的,从前天中午吵完架,我们就没联系过。”
“那是你太让她伤心了。”梅素说,“昀泽哥,她那么在乎你,你应该对她好点。”
“我,”赵昀泽本想跟梅素一吐为快,但又觉得吃饭谈不合适,便说:“我们不说这些了。”
梅素以为赵昀泽还爱着齐玥姗,所以不愿意和她谈。顿时泪盈于眶,又怕赵昀泽看出来,忙低头吃饭。
赵昀泽看出了梅素的不快,便不再说话,俩人默默地吃饭。
吃完饭梅素收拾碗筷,赵昀泽伸手去抢,手碰到梅素细长白嫩的手指,那手指一颤,赵昀泽立刻缩回手,说:“我来吧!”
梅素看了赵昀泽一眼,眼波荡漾,低下头离去。
赵昀泽一阵欣喜,“她喜欢我,要不她不会那个样子!”赵昀泽突然感到那么快乐,不由得哼起了歌。
梅素的心情很复杂。“我这是怎么了?本来想得明明白白,我这种状态不能再爱上任何男人,即使是赵昀泽也不成。可我,我想到他爱齐玥姗,心痛得厉害;碰触到他的手时,我是那么激动;我不敢看他又是那么地想看;每天坐卧不安的盼着他回来,回来后又不知怎么对他。唉!”
梅素把自己关到屋子里想着,想一会儿,听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盼着赵昀泽敲门。“他怎么回事?怎么不敲门呢?他要是敲门,我怎么办?是开,还是不开?讨厌!他怎么还不敲。”梅素又起来,把门的插销打开。
赵昀泽洗完碗,又收拾了一番,想去和梅素聊聊,走到梅素门口又站住了,折回身走到客厅的壁炉旁。
壁炉前面放着一个矮几,矮几两旁是烟色麻布牡丹花图案的矮沙发,下面铺着一块驼色羊毛地毯。这些是住进来不久齐玥姗添置的。齐玥姗说:“北方的冬天冷,到时候,俩人围坐在壁炉旁,喝咖啡,聊天,一定很有情调。”可冬天来了以后他俩只在这里消磨了一个晚上,便不再过来了。
赵昀泽把沙发,矮几,擦了擦,点着壁炉,又去厨房沏了壶茶,放到地毯中间的矮几上,便去请梅素。
梅素知道客厅里有那么一个角落,她还收拾过那里,见赵昀泽请她到那里喝茶便来了兴致。她跟着赵昀泽走出房间,坐到壁炉旁的沙发上。
灯光柔和,壁炉里的火苗正旺,灯和火的光影交融氤氲,如轻纱般温软,萦绕在赵昀泽和梅素周围。二人置身在其中都有些感动。
“这些沙发、矮几,都是玥姗买的。”赵昀泽像在回忆,“她说冬天的时候和我坐在这里喝咖啡,聊天。”
梅素端茶杯的手抖了一下,看向壁炉里的炭火。
赵昀泽看了一眼梅素继续说:“可,冬天来了,我俩只在这里坐过一次。我们交往了四年,她对我很好。虽然她有时候犯小姐脾气,霸道,任性,但一旦我生气,她便软下来。回国后她还带我见了她的父母兄姐。大家都以为我很爱她,怎么能不爱呢?她出身高贵,长相漂亮,还留过学。我也以为我爱她,早晚我们会结婚。”
赵昀泽说到此看梅素,梅素默默地望着壁炉,他接着说:“这些日子,我突然醒悟,那不是爱。爱没有理由,不分贵贱,面对你爱的那个人,你会颤栗,心痛,内心充满喜悦,那种喜悦足可以让你忘记任何烦脑。可我对她没有,我和她的感情不足以战胜以后人生中的磨难,而走完一生。”
“一生太长,谁又说的好呢?”梅素突然插话,眼睛仍看着壁炉。
“可,至少,最初是真爱的。”赵昀泽有些激动,“就像,就像我对另一个女人的感觉。”
“我不想你说另一个女人。”梅素仍侧着脸,但眼眸低垂,睫毛似乎有泪珠滑落。
“好,那就说我。”赵昀泽怕梅素起身就走,忙折回原先的话题,“我前两天就想告诉玥姗,我不爱她。但怕太突然,她受不了。这次玥姗回南方,正好可以缓缓,但她从南方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赵昀泽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了,我终于说完了。”他喝了一口茶,看向梅素。
赵昀泽以为他讲了他和齐玥姗的感情,梅素便会说些自己地过往。他太想了解梅素了。
但梅素只是回过头,把自己的茶杯倒满水,默默地喝着。
赵昀泽等了一会儿见梅素还不言声便找话说:“我看你把卷子都做了,你复习得差不多了?”
“嗯,”梅素点点头,“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说你毕业后要找工作。”赵昀泽往前凑凑,说,“说来听听,你想找个什么工作?”
“嗯,我想当老师。”梅素嘴角上翘,望着炉火说,“我上学的时候喜欢语文,美术。美术老师我肯定不行,那得美专毕业。我要是当个小学语文老师吗?应该可以。”
“那肯定没问题。”赵昀泽说,“嗯,你也可以到我们报馆。”
“到你们报馆?”梅素盯着赵昀泽问,“我到哪儿能干什么?”
“当编辑或者记者,”赵昀泽说,“组组稿,跟踪采访一些人物、事件……”
“不行,不行,”梅素赶紧摇头,“我可干不了这些,我最不喜欢和人接触了。”
“那你可以写评,”赵昀泽说,“你不是喜欢看书吗?你可以把自己的感想、看法,写出来,我们报馆准备在报纸上多发一些读评。唉,”赵昀泽突发奇想,他盯着梅素说,“我感觉你很适合写作,你的性格有些像白璐,但你比她还忧郁、多愁善感。你也可以写小说。”
梅素脸上漫上一层云雾,她幽幽地说:“我没有白璐的深刻,对于人性我看不清,时常困惑,甚至惧怕。”
赵昀泽心中一疼,握住梅素的手说,“不要怕。”
梅素颤了一下,抽回手,说:“我前些天看过你屋里的报纸,很喜欢白璐的小说。你能再拿些回来吗?”
“好啊,”赵昀泽眉毛高挑,满脸笑意,“报纸多的是,我还有一本白璐写的《孽缘》,她送给我时,我随手放在报馆的桌子上了,明天带回来。”
“那好,你明天就帮我带回来。”梅素也高兴起来。又和赵昀泽聊了两句,便说她有些困了,想回屋睡觉。
赵昀泽说:“好,好,睡觉!”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梅素回了房间,赵昀泽关了壁炉旁的落地灯,走到与书房相连的露台上,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
次日,赵昀泽下班回家,果然带回了那本《孽缘》和很多报纸。梅素很是高兴。赵昀泽一直忙,她也不再提租房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很融洽。
梅素除了复习,就是看小说,午睡后去街上买菜。梅素下楼的时候偶尔会遇到黄嫂撅着屁股擦楼梯。梅素就先笑着打招呼,但从不停下来聊天。不站下来聊两句,让黄嫂不爽。于是黄嫂直起腰,撇撇嘴,嘟囔一句“装什么清高!”继续干活。
梅素买菜回家,稍作休息便去厨房做饭。饭做好时,赵昀泽也回来了,俩人一起边吃边聊。吃完饭再一起洗碗收拾,然后点着壁炉里的火,坐到壁炉前的沙发上,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