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同学,怎么不说话了?”
“如果我的话对你造成了困扰,请忽视好嘛?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疯子的日常发病。”
一号彻底绝望:
‘老哥,你要提多少遍自己是精神病才会甘心?生怕对方误认为你是正常人吗?’
“现在,请回答,你知道了多少?”
杨木一本正经的继续自己的盘问。
艾比微笑着摇头,道:“杨木同学,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不行。”
杨木一本正经,在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道:
“你这话很有歧义,一般来讲,一段校园狗血恋爱,都是从‘我们之间的秘密’开始的,我并不期待这种剧情,它就像晚间八点档的青春剧,让我有种吃肥肉的腻歪感。”
在确认杨木是个真的精神病后,艾比似乎能稍微跟上一点他的思路。
“可是,在《百年孤独》中,马尔克斯说过,秘密不仅可以存在于恋人之间,同样可以出现在朋友之间。”
“同党的合谋吗?果然,艾比同学你很博学,你的好成绩不是靠抄袭这种不正当手段得到的,我认同你了。”
“谢谢杨木同学的认同,那我可以在这里和你聊会天吗?”
“悉听尊便。”
一号目瞪狗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跟上杨木的思维的?我都没做到过!’
艾比搬过一把椅子,坐在杨木身边,保持着安全距离。
精神病该有的威严,仍旧是有的。
杨木已经完全忽视在操场上挑战马拉松的金丝猴和它那调皮的尾巴,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艾比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艾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因为我听到了那位先生跟你的聊天,他叫你杨木。”
一号持续目瞪狗呆中。
“原来如此,你能看见一号,能听见一号说话吗?”杨木对此深信不疑,他是一个很“单纯”的精神病。
艾比“噗嗤”笑出声,道:“骗你的啦,杨木同学,其实你在学校里同样很出名,比如说视线总是往奇怪的地方跑,还有标志性的黑眼圈,很像熊猫的说。”
杨木若有所思:
“原来眼镜的方案真的是无效的。”
一号选择自闭。
艾比越想越觉得有趣,水汪汪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儿:“杨木同学意外的单纯呢。”
一级反转!
杨木面露不屑,嗤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配合你的恶作剧?思维简单的雌性生物,永远无法意识到一位男性的迎合,难怪渣男能开渔场。”
“诶?”
艾比尬在原地,道:“原来……原来刚才杨木同学你是在配合我吗?意外的温柔呢。”
两级反转!
“呵,你怎么知道我刚才不是因为颜面丢失,故意说些场面话在掩饰自己的尴尬?思维简单的雌性生物,永远无法理解一位男性对面子的追求。”
艾比彻底尬在原地。
怎么跟一个精神病友好交流?在线等,挺急的。
一号舒服了:
‘不是我一个觉得这家伙麻烦就行。’
仿佛能看穿一号的心思,杨木嗤笑加嗤笑,道:“愚蠢的虚拟人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顾虑你的面子,故意给艾比难堪,以此照顾你被冷落的心情?”
一号:“……”
艾比疑惑的眨巴眼睛,道:“杨木同学,你是在同那位看不见的先生聊天吗?”
出乎意料,杨木摇头,如机械一般收回嗤笑,面无表情,道:“艾比同学,我是在告诫你,思维不要如此固化,不然从明天开始,你会吃大亏。”
“思维之固化,人类之大敌,目之所及,耳之所闻,难言真假。”
“这段话,你要好好记住。”
一号面露严肃:‘果然,这家伙已经察觉到了症候群的存在,呵呵,难怪一开始会莫名其妙的说些什么群体无意识。’
尽管艾比不知道杨木到底在说些什么,可看着杨木一脸认真,意外的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目之所及,难言真假吗?’
杨木站起,道:“话说到这里,抱歉,艾比同学,我要去远航了。”
“诶?”
艾比有些不知所措。
出人意料,杨木耐心解释,道:“我要去疯人院,渡过我的余生。”
“不是的,杨木同学,我不会把你是精神病的事实说出去的。”
艾比误会杨木信不过她,着急的解释。
杨木摇摇头,像智者审视智障,目露悲悯:
“疯子去疯人院,不是理所应当吗?”
“诶?”
艾比彻底迷糊了。
两人居住的青木镇,临近海边,每年有不少人跑到这儿完成自己生命的终结。
受此影响,青木镇的日常气氛,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阴郁之中。
久而久之,青木镇盛产疯子,心理扭曲者……往街上扔一块砖头,十个能砸中一个。
这个比例已经达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
因此,青木镇有疯人院。
疯人院坐落在青木镇南边那一处海崖之上,改造自一处历史悠久的山庄。
说是海崖,其实是一座孤岛,四周是海,距离海岸线大约千米距离。
有了疯人院,对应的有针对疯子的本地规则。
一切疯子,一旦发现,一旦确认,疯人院的工作人员会在目标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前,强行抓捕。
无一例外。
疯人院的待遇,自然不会太好,甚至达到恐怖的程度。
本来,疯人院里,除开关着的疯子不正常外,其余一切都很正常,工作人员不会太过分,毕竟那是自己曾经的亲友。
直到十年前那起事件发生,疯人院才变得如此疯狂,不容一丝差漏,不容一丝怜悯存在。
那里,已经变成地狱。
艾比完全无法理解杨木主动前往疯人院的举动,她试图解释,自己对他真没恶意。
“杨木同学,我发誓,我绝不会泄露半点关于你的事。”
“我们刚才不是聊过天吗?我们是同党,同党是不会背叛对方的。”
解释苍白无力,杨木一直面无表情。
艾比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哭了,抽泣,道:“难道我真的这么差劲?杨木同学你相信了那些传闻了吗?你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吗?你不是说‘目之所及,难言真假’吗?”
一个心灵有点脆弱的姑娘。
用受过伤害更加贴切一点,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可以在长达三年的不好传闻中心如止水。
这事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12月31号,跨年之际,哪个心里没事的家伙会独自跑到教室里?享受孤独,把孤独当晚餐吗?
杨木除外,他从骨子里就不正常。
“我认同你,我们确实是朋友。”
丢下这句话,不等艾比反应过来,杨木信步走出教室。
空荡荡、昏暗的教室中。
艾比独自一人,双手合并紧贴脸颊,弓着背,低声抽泣。
她真的很瘦小。
杨木走出教学楼,站在操场上,抬头看向自己的班级,无悲无喜。
“怎么?心疼人小姑娘了?同党的合谋哦,呵呵,她怎么可能明白,成长的阵痛,跟你的疯狂比起来,一文不值。”
一号笑的有点猖狂,反正除开杨木,没人能听到他的笑声,完全不需要在乎脸面这个问题。
杨木摇头,一如既往表示否定,道:“我是在想,今晚进疯人院的时候,我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会比较尊重那位传闻中的院长。”
一号的笑声戛然而止。
“喂喂,你不是跟那个小姑娘开玩笑吗?那不是你的恶趣味吗?你真要去疯人院?”
杨木一脸理所当然,反而对一号表示疑惑,有点鄙视他的智商,鄙视他听不懂人话。
一号扯住杨木的衣领,有点歇斯底里,道:“你疯了?那个疯人院,你没事招惹它干嘛?那个小姑娘没骗你的,我能看的出来,她真的不会去揭发你。”
杨木点点头,道:“我确实是个疯子。”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一号松开手,叹了一口气,有点生无可恋,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改不行吗?”
杨木充耳未闻,大踏步往家的方向去,一边走,一边唱: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要远航。”
“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当~你~醒来~千万别告诉别人……”
直着双臂,大幅度摆动,他走出了精神病肆无忌惮的气势。
诡异的是,此时青木镇街上空无一人,同样没有大妈从窗户探出头,对他的歌声进行最惨无人道的脏话攻击。
在离开学校的那一刻,杨木转头看向操场,没有看见预期中那只追着尾巴的猴子。
他的嘴角带笑。
一号笑不起来,颓丧的跟在他身后,周身好像有颓废幽灵在游荡。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
杨木的家是独栋别墅,坐落在小镇东方,临近海洋,完完全全的海景别墅。
施施然走进院子,杨木一只手放于背后,一只手做出鸟头的手势,模仿出啄木鸟的姿态,一下又一下的点着门铃。
“叮咚!”
“叮咚!”
“叮咚!”
“欧~尼~酱~”
一听就很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传出。
门开的一瞬间,杨木的妹妹杨衣月扑入他的怀中,像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撒着娇带着他一起摇晃。
“欧尼酱,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杨木没有丝毫动摇,冷冷一笑,道:“你又打碎了我哪一件藏品?”
“切,原来可爱妹妹的撒娇,完全没有办法唤醒你的保护欲吗?你这个哥哥真是失败啊。”
衣月原形毕露,落在地上,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才抱着胸口,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道:“不过是你刚买的那个等身手办罢了,反正我长得可爱,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肯定会偏向我,你的怒火一文不值。”
预想中会暴怒三丈、狂扁她一顿的那个熟悉中的哥哥并没有出现,衣月隐有不详预感。
杨木的神情由阴转晴。
衣月后退半步,略显不安的抱住自己,警告道:“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就在楼上,你别想对我做任何事情!我跟你说,这不是上周大人不在家的情况!”
“你想哪儿去了?我要跟你说一件大喜事!”
“诶?”衣月疑惑,“什么喜事?”
“当!当!当!你哥哥是个疯子!今晚我就要去远航了!”
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