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后,顾可凡就没再来学校了。
而春天过后,班上来了这么一位新生。
新来的那位同学叫苏北,长得真叫个漂亮,个子高高的,脸蛋俏俏的,眼睛大大的,腰细细的,腿长长的,说话嗲嗲的,我喜欢。那没用啊,人家长得好,穿的好,怎么会与我这穷酸相的人做朋友呢?
有一天苏北穿着一个顶漂亮的石榴碎花连衣布长裙,结着两根粗长的马尾辫搭在肩前,背着一个黄褐色的翻旧版单跨斜背包,在靠着学校院墙的小路上于我迎面走来。
我遥遥地望着苏北,心中想着无数种打招呼的方式,配上道路旁绽开的海棠花,我想这一定是一个美丽的邂逅。
苏北的步子离我越来越近,不知觉已近在眼前,我举过右手要和她打招呼,没想到她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啊!我被无视了。我失落的抬不起头来,我想这就是真实的我吧,存在如同空气一般透明。
第二天班级上一如平常。
我的失落延续到了一周不散,直到苏北来到我的桌前,她两只手一起在左衣口袋里翻找着,最后掏出来来一个紫色的正方形的塑料包装袋偷偷地塞到我的书本下来,我知道那是什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常在电影里看到那东西。
这事情来的突然,我无法由失落中一下跳出来,我痴了,我呆了。苏北弯下腰附在我的耳边细声说:“现在别看,找个没人的地方来看。”
她那细微的喘息轻触着我耳膜,我的心也给此挠的发痒。
我果真信了她的鬼话,揣着那东西跑到教学楼后面摄像头探测不到的地方。其实不用看的,我摸的出来,不过为了进一步证实,我缓缓地掏出那物,心跳也随之加速。那方方正正的东西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英文字母,我当时一手的汗怎么也撕不开来,最后不得已还是用牙咬开的。
大失所望,那是一块棉花糖,吃到嘴却像是苦的。
如此被戏弄一番,滋味很不好受。或许这只是人家与某人的游戏,不幸的是我无故被卷入其中,尽管被取笑可是并不感到无地自容。
正当我埋头在课桌上昏睡着,梦中我闻到一阵奇香,像是掉进了万花丛中。我猛的惊醒,这味道却愈加的浓了。面前又是苏北,我不该搭理她,便转过头去。
忽然一种闪电般酥麻袭遍我的全身,她正用她那纤纤玉指在我肋处向上滑,我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去抓,结果她的手像一只泥鳅一样握不住。她急忙的抽回手来搭在嘴边嗤笑。我心底一阵发凉,想这个女人怎么会勾人心魄呢!
为了之前的恶作剧她要向我道歉,并提出晚上请我吃饭,我隐隐觉得将会有不平常的事情要发生,不过这不正是我想得到的吗?于是我答应了。
餐馆选在镇上唯一的一家西餐店,西餐店隔壁是一家情侣宾馆,我想这一切是有预谋的。她点了双份牛排,三分熟的,问我要喝点什么,我要了杯咖啡,她又发笑。
“哪有吃牛排喝咖啡的,一瓶葡萄酒,谢谢。”
服务员走开了,我局促不安地坐在木椅上,眼睛四处瞧着,唯有不敢直视她。
她今天晚上的装扮格外引人注目,黑色的连衣短裙和黑色丝袜,配搭黑色的高跟鞋,暗红色的唇,乌黑秀丽的长发披肩垂下。今天晚上似乎没有月亮,夜也是十分黑,店内又是昏暗的灯光,看来黑色将是今夜的主题。
两份牛排端上来,三分熟,看起来血肉淋漓的,不曾见过世面的我竟不知如何下口,更何况我使不得刀叉。
我的窘困很快被苏北察觉到,故在我面前演示如何食用,我细瞧着却终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苏北切下一块叉起来递给我,我伸手来接,她急忙缩回去了。她站起身来,身体前倾着,把叉子与我嘴边递来。
吃罢了饭我们一同出了门,此刻,“情侣宾馆”四个亮体大字格外醒目。苏北止住不动,我也跟着不动,突然她拉起我的手直奔宾馆而去。我慌怕着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就要在此结束,同时我也兴奋得不动声色。
进入宾馆以后,各自洗完了澡,双双披着浴巾。苏北又与我饮了许些酒,初尝不觉酒意,三杯两盏过后,身体渐渐飘飘然,吐字已不再清楚。我想不完全在酒,更多在于佳人,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后来的事全没了印象,醒来已是次日晌午,苏北残妆乱容,凌乱的头发,憔悴的样子使我想到昨夜在人的本能反应下,该有的事一件也不会少。
事如春梦了无痕,快乐的事是短暂的,短得我完全记不得有发生过,如果不是腰两侧隐隐酸痛,我真觉只是睡了一觉如此简单。
可是自此以后,苏北对我再无半点亲昵行为。
没关系,我想。女孩子毕竟是矜持的,不能时时主动,男孩子这时就该有所作为,否则就成了普天之下最无用的摆设。于是我在花店给她订了一束玫瑰花,预备在放学的路上送给她。我记得当时是这样的:
我抱着大捧玫瑰花尾随苏北,苏北身穿背后印有咖啡猫图案的宽松T恤,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顶着一顶黄色阔边帽,怀中抱着两本书。在十字路口前她的脚步有所减慢,于是我加快步伐要追上去。
忽然一个晴天霹雳把我定在原地,我看到她挽住一个高大男人的胳膊,那个男人低下头来吻她的脸。我的脑子变得很混乱,我理不清思绪,我不明白她为何与他人暧昧。不,我明白了,她应与很多人在暧昧,如果有必要那将是所有人。
我把玫瑰轻轻松开,玫瑰掉在地上,脚踩过,我瞧见夕阳是多么美好,而自己又是一身轻松了。
我以为从此我与苏北再无任何交集,偏偏倒霉的人接连着还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