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极普通人家的极普通的孩子,相貌普通,成绩普通,如果问我有什么特长,那么我的特长就是将任何有趣的事情介绍的如我一般极为普通。
正如孤独的人喜迎热闹、缩手缩脚的人期望落落大方,而平凡的我向往着不平凡的生活。
事实使人大失所望,我永远摸不到奇趣的生活,我只能顺着平凡的滑道一直向下,直到我安全着落于平平无奇。
即便是这样的我还是有人喜欢的,她是隔壁班一个肥胖的女孩,她的眼睛很漂亮,会有一刹那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女孩,除此之外,简直再无一个优点。
她整天抱着一大堆零食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大口嚼食着。不能想象的是全心全意爱于吃喝的她成绩竟然名列前茅,可她那肥胖的模样使她看起来傻傻的。也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
她为何会喜欢我?这点她没说,是我自己臆想的。不过也非胡乱猜测,是拿得出一二个证据的。她曾偷偷跑到我的班级给我的课桌里塞过小纸条,班上的好些人都瞧见了。
我打开纸条来看,上写着:放学后晚点走,我请你吃零食。
呵,当时给我吓得,手都哆嗦了。
那天放学以后,我半点没敢耽搁,第一个冲出教室,回到寝室将门反锁上了。
思前想后,我可算是找到了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那我可算是,平生不做好事,一做好事就造了个孽。
是这样子的:一天下午我上课去,在楼道里迎面碰见了她。她那身躯与楼道宽度真是旗鼓相当,当仁不让,我左避不是,右闪也不是,进不能,退也不行。没了辙子,我干脆就不动,看她如何使得。
她眼睛里就好似没我这个人,直直向我走来。她的个子矮,而体格大。我为了不愿直视她而仰着头。
片刻后,我只觉得地面一度倾斜,她来到我面前用粗短的手指戳了戳我的下巴并与我道来:“同学你好,请让一让。”
我下意识地向墙边靠去,依然昂仰着头。
结果,她侧了侧身子,将作业本捧过眼睛,手肘蹭着我的胸膛擦了过去。才过去,我便长舒了口气,以示有惊无险。
这时,她手捧的作业本散掉一地。我瞧着作业本,却迟迟不见她去捡起,再看她,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她的脸上,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又显得有些吃力。当时,我做了一个最为合理的猜想——她已经试着去捡了,只是她蹲不下来。
没办法,这时走道里就我俩人,我不能一走了之吧。
举手之劳过后,我转身欲走,却被人一把拉住,差点儿摔了一跤。回身看来,还是她,一手托着本子,一手拽住我的腰带。
我被问到:“同学,你几年级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我并没有回答,挣开她的手走开了。
这事过后的两天她就塞信来约我,我不知道她哪里知道我的身份又是各种念头使她潜入我的班级与我递信。
失约之后,一切又平静下来了。
我终究是倒霉透了,一次摸考将我俩又重新绑在一块。
我进到教室,位置倒没有立刻找到,反是一眼瞧见了她。她一个屁股要坐两个凳子,只要不是瞎子就会一眼望见。我不再祈求别的了,离得远远就行了。
上天真是个多事婆子,怕什么来什么。左右相邻,我像上次一样又被她挤靠着墙。夏日炎炎,屋子里没有风扇,窗外也没有半丝风,偏逢她多肉的身体吸纳着所有的热,像一盆炭火在旁边烤着我。
做题时思绪乱了一半,胡乱的写了一通,临了快交卷时却被一道无名小题所纠结困扰,涂涂改改,犹豫不决。
没成想,有一个纸团从天掉落,我不敢环顾四周找寻是何人所为,也不必找寻。整个考场只有她和我有过半面之交,我不敢看是因为我怕看到她正对我笑,我可想象不出来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只怕留有阴影,夜夜不能寐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来看,竟忘了还有监考老师这一说。
监考老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一把将我手中纸团夺了去,看也不看,怒气拍桌。全场学生皆停下手中的笔瞧过来。
他们啊,会的全写了,不会的写也写不出来了,眼前有这样一出好戏岂能不看?
“如实招来。”监考老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这一切的一切好不荒唐,我就说正犯纠结时有一纸团从天而降解我围困?还是说这纸团是我所打草稿而用的?无论哪一样都很荒谬,说出来只会落一个胡搅蛮缠。
我决定来一个壮士被捕,拒不招来的心理剧——就不说,你爱咋样就咋样。这是我预想的最坏结果了,没想到它还能坏到哪里去。实则不然,她一开口就全乱套了
“老师,纸条是我扔的。”她极其严肃地举起手,我记不得是那一只了。
我万万没想道她能站出来替我说话,虽没有看她,心下着实感激涕零。
“你不要帮着他说话,这种学生最为可恨,见一个我抓一个,抓一个我治一个,治一个他老实一个。”
嘿,这老玩意,我想。竟是这样黑白不分,就解方程时脑子带在身上,其余时间都揣在兜里的吧。
“真是我扔给他的,不信?你比对。”她用余光瞥了我一眼,被我发现,又急忙收回了。
老头子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比对,发现字迹果真一般,变得疑惑不解,将为数不多的几撮毛发挠掉几根后,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小子,你逼人家这样做的吧,平时不学,考时就瘸,你这种学生最为可恨,见一个我抓一个,抓一个……”呵,他又来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出丑,要给我下处分,我若不能遂他心意,这事就不得完。得,我想,我今天认栽了,临了我想图个洒脱。
“大爷我不写了,弊也不做了,得亏你老眼尖,不然还真给蒙混过去了。”
这掉毛的老东西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很谁俩呢?试卷留下,人滚出去。”
我把笔叼在嘴上,文具揣进兜里,大摇大摆离开位子。我故作轻松,走时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看了她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流有水一样的歉意,顿时我也不觉得她那张肥胖的圆脸有何不妥了。
“看什么,写完了?交。”监考老师对着全场学生吼道。
经过这三件事情,我终于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顾可凡。不过很快的我就将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