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三皇子又一次带着常侍来找阿七,常侍仍然抱着一架古琴。
只有三皇子,常侍,阿七三个人的房间,让阿七汗毛直立,脊背冒寒。
三皇子还是那副春风和煦,笑意融融的表情。
放好古琴后,常侍退到稍远的门口,三皇子端着茶杯问,
“良美人,手可好了?这次本皇专门为你挑了一把琴,试试音色如何?”
阿七目光泠泠,扫过黑亮的琴弦,有片刻犹豫。
琴弦上有毒。
还是阿七分辨不出那种。
阿七隔着袖子在琴弦上抚过,没发出一许声音。
阿七看向三皇子,冷漠的眼神有些许动容,
“殿下,可能教我?”
阿七想不出借口,也不知道如何过渡到教她的话,索性直接问出口。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缓缓盖上茶盖。
两人目光相接,眼波流转。
房中寂然许久,常侍如一颗松树,挺直的隐没于门口的黑暗。
似乎过了万年的一眼,三皇子勾唇轻笑,
“有何不可。”
阿七确信琴弦上有毒,三皇子的反应却让她捉摸不透。
呆楞的阿七取悦了三皇子,他甚至推开椅子,坐到阿七身旁。
三皇子伸出双手,缓缓放在琴弦上。
黝黑发亮的琴弦,印上三皇子如玉葱的纤纤十指,一明一暗的色调中,阿七恍然如梦。
看起柔软的指头,“铮——铮——”声中,已经奏完一曲苍厉萧瑟的铁马冰河。
战马嘶吼,刀剑沉鸣,风沙卷起的呐喊拼杀,夹杂着浑厚的鼓声,阿七不由自主的陷入三皇子营造的世界。
绝无仅有的一次,阿七的所有盔甲被击碎,毫不设防的她,袒露在三皇子面前。
危险!
阿七的本能唤醒她,从怔忡中醒来,阿七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一瞬,思绪混乱,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良美人?”
三皇子收手,抿唇笑着,
“良美人,这下可知道怎么弹了?”
阿七像被地狱的恶魔唤醒,死神举着镰刀逼近。
心神不定,阿七骇骇坐下,额头冒出冷汗。
阿七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
“荣幸之至。”
不知三皇子听见没有,阿七咽了一口唾沫,露出布满老茧,满是伤痕的双手。
学三皇子那样,放在琴弦上。
阿七暗暗调动内力,运气入掌,手下用力。
“嘣——”
“嘣蹦——”
三皇子没看被阿七按断的三根琴弦,只注视着阿七满头大汗的脸。
穿着府里统一的蓝色衣裙,阿七也被显的白了点。
汗水浸湿鬓角,以及额前的两捋发丝,湿漉漉的黏在眉上。
终于让阿七有“女人味”了一回,虽然看着可怜兮兮的。
阿七调整好呼吸,才敢回看三皇子神色不明的眼。
三皇子仍然不发一言。
等不到阿七再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眼前一黑,阿七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中,阿七觉得右肩的伤口又崩开了。
汩汩鲜血涌出,混杂着烧灼的疼痛,还有喉头的堵塞,肿胀的双手,快的不正常的心跳,阿七知道,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琴弦上果然有毒。
毒素由手指,蔓延到全身,继而在右肩的伤口全力发作,就像狗闻到了肉味,狠狠的咬住不放,一点一点的蚕蚀。
迷迷糊糊中,阿七眼前飘着一个人影。
出于求生的本能,阿七用尽全力去拉,却只够到他的袖口,
“三哥!三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