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没有死,这或许是件好事。
可是生不如死,这也不算她的好运气。
阿七睁开眼时,肿胀干涩的眼皮只能看见一道缝。
昏黄的烛火摇摆不定,火光边缘笼着一张脏旧的木桌。
不是她在三皇子府里的房间。
阿七的右肩疼的失去知觉,更别说抬得起来。
喉咙像塞满了棉花,无法吞咽,鼻间呼吸时,就如刀片似的风,刮在失去表皮的血肉上。
疼。
阿七又渴又累,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嗓子干的冒烟,额头和背上一阵阵的出汗。
阿七想起昏迷前的一刻,三皇子波澜不惊的眼神。
意外的,痛苦的,她的心居然有些活跃。
魔障了吗?
阿七在体内呵斥自己。
那不能填满心的空,那会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悬崖!
你忘了三哥了吗?
良七,你不配!
是啊,她不配。
阿七落寞的合上眼,静待一丝缭绕的不甘心散去。
推门声打断阿七的思绪,三皇子身后的常侍下一秒已经来到阿七身边。
不管阿七的状况,不在乎阿七躺在冷冰冰的烂褥子上,常侍开门见山问,
“你的主子是谁?”
“太子府。”
正如他们所知。
阿七唾骂着涌起一分期盼,希望见到三皇子的自己。
“你的目的是什么?”
“打探消息。”
“打探什么消息?”
“不知。”
“谁和你接头?”
“不知。”
“和你同一个院子的彪壮女人是谁?”
“不知。”
“你……”
“好了。你下去吧,我来问。”
听到三皇子的声音,阿七无意识的动了下头。
即使从暗处走来,走入更加黑暗的幽深,三皇子也不曾改脸上的笑容。
这宛如面具的笑容,一出生便戴上,扯也扯不下来。
三皇子停在阿七躺着的木板前,居高临下,
“阿七姑娘,你是不是,不小心动了我的人?不是指老四,是一个刚出家的小和尚。”
“我从未见过……”
阿七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姑娘别怕,你不记得贫僧了吗?你曾救过贫僧……”
阿七继续说,
“我的世界,除了杀手,就是暗杀目标。你说的是和尚杀手,还是已死之人?”
三皇子眯了眯眼,逆光里他模糊的脸,宛如深不可测的黑洞。
三皇子希望和尚已经死了,那样他会方便很多。
如果阿七在说谎呢?
更甚,如果和尚被藏在太子府里呢?
和尚手里的东西,太子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谁知道?
最重要的是,父皇知道吗?
三皇子忍住不去想太多,藤蔓一般互相勾结的人物,表面的事实与暗地的阴谋,搅得他头疼。
三皇子后退一步,终于忍住没在阿七和常侍面前,按揉焦躁的太阳穴。
“阿七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或者你有要传达给某人的话,本皇子可以帮你。”
阿七点头,微微挣扎着起身,
“我有一句话,只能对你说。”
三皇子稍稍俯身,示意常侍稍安勿躁。
现在的阿七,还真伤不了他。
他费力搜集的十大奇毒,不仅仅是虚有其名。
阿七,就和一条剩一口气的咸鱼差不多了,休想再翻身。
阿七的语调仍然是冷冷冰冰的,
“三皇子,你笑起来真丑。”
说完,阿七气喘吁吁的咳起来,像肺痨病人一样颤抖着呼气,喘气。
三皇子脸色僵滞,不做反应。
这时,头顶闹哄哄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