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狐狸超不地道!他在陕西老家,搜罗了一大箱子北方各地的美食菜谱,带了回来,蘸着口水翻他爱吃的锅盔牙子、羊肉泡馍、油泼面、臊子面、凉皮……一一念做法给江小白听,然后反复说:“我知道你脑子好,只比电视里最强大脑那些天才差一点,我念一遍你就能记得差不多。其实,这些吃食,街上就有!我为什么念给你听,不去街上吃?是因为我要督促你,帮助你严格要求自己,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可以做得比街上的好吃至少一百倍!我督促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讲得江小白极度鄙视他,同时,也被馋到了!最能勾动一个人无限食欲的,当然是故乡的美食了!
清代初期,鲁菜、苏菜、粤菜、川菜,是当时最有影响的地方菜,被称作“四大菜系”。时至清末,浙菜、徽菜、闽菜、湘菜四大地方菜系分化形成,共同构成了现在的传统饮食的“八大菜系”。
这么一看,北方菜只有一个鲁菜!这并不是北方人不会吃。而是北方具有同一性,好比方言,北方绝大部分地区的方言都是中原官话。其实,北方还有秦菜、豫菜、晋菜、冀菜等等地方菜,但它们和鲁菜同一性极强,可以被鲁菜代表了。江小白虽然不是陕西人,但从徐州到西安一带,不仅方言差不多,饮食习惯也差不多!是不是汉代时,开国皇帝和功臣们,基本都是同乡,把家乡的方言和饮食习惯带到长安流行了起来,或者说,整个北方用的官话,本就是洛阳话,北方受洛阳的方言和饮食习惯影响,就不得而知了。但看到陕西美食,江小白和看到故乡美食差不多亲切。
鲁菜在形成过程中,吸收了整个北方的烹饪技巧,显赫于山东,而后影响了整个北方。同时,在继续发展的过程中,和北方其它省份进行不间断地交流,不断地继续吸收北方的烹饪技巧,不断提升自身。在某种程度上好似是北方烹饪界的中心,可以代表整个北方菜。不仅是整个黄河流域,东北也深受影响,风格也是鲁菜,这和清代末期东北大开发,从山东到东北闯关东的徙民有关。
因其融汇了整个北方的烹饪精髓,所以鲁菜或者说是北方菜,烹饪技法最丰富,是八大菜系之首。
毕竟,其它的三大菜系或者说是七大菜系,加在一起,才统称为南方菜,而鲁菜代表整个北方菜。
不过,如果听鲁菜的有些砖家,骄傲、盲目、不负责任地瞎吹,说鲁菜难度最高、最见功力,在这一领域号称东方不败的淮扬菜绝不能答应;要说鲁菜最受欢迎、影响最大,川菜又不能答应……
如果听砖家们不负责地瞎说鲁菜是四大菜系或八大菜系中唯一的自发型菜系,北方人也能打起来!
世上最多的,就是乱吃饭、乱说话,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说话不负责任的砖家们、叫兽们。
在这一点上,江小白、谢老、李老、刘老,还有祖籍东北,和周阿姨很要好,江小白本来叫“大姨”,胖得像唐代美人,绰号杨贵妃,常常来江小白这里吃饭,现在被他习惯当面称呼为“贵妃姨”的阿姨,都很睿智、稳重,都不像那些砖家一样乱吃饭、乱说话,因此没有分歧,三观很正。
有一点,鲁菜以汤为百鲜之源,对江小白影响最深!江小白又结合了也善于煲汤,口味都以鲜香为主的粤菜和闽菜的奥义,以及淮扬菜的精髓,最终才在能给很多菜品升魂的高汤一项成就非凡。
另外,他煲出来的闽菜佛跳墙,才能够超凡入圣、出神入化,能让佛闻了真的跳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到江小白这里,各种菜系,不管是四大、八大,最终,全部要万剑归宗!真正地融汇,借鉴彼此的特长,再也不那么狭隘,互相鄙视、排斥,它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做:“中华料理!”
谢老狐狸猛咽了口水,阴笑道:“嘿嘿,我回老家给你找东西,顺便养养老胃病,好长时间不在,可我在群里,天天在看你做的好吃的,看到各种好评,可把我馋坏了!我刚刚说的这些吃食,只算小吃。我把从黄河入海口到整个XJ的菜谱,都整整齐齐地搜罗来了,这几十本,也不是让你都做!我是很会体谅人的,督促你做些各个地方最著名、最好吃,也最有代表性的名菜就好啦!”
“你看,一品豆腐、葱烧海参、三丝鱼翅、白扒四宝、糖醋黄河鲤鱼、九转大肠、河北烧鸡、河间驴肉、圣旨骨酥鱼、酱汁瓦块鱼、海参扒肘子、平遥牛肉、黄芪羊肉汤、塞上冻兔肉、上党糊肘子、煎扒鲭鱼头尾、安阳三熏、汴京烤鸭、马头牛肉、干煸盘龙鳝、鸽子鱼、香酥鸡、甘肃驼峰、陇西腊肉、青海八珍汤、糖酱鸡块、油泼豆莛、诗礼银杏、奶汤蒲菜、乌鱼蛋汤、锅烧鸭、香酥鸡、黄鱼豆腐羹、拔丝山药、蜜汁梨球、砂锅散丹、布袋鸡、芙蓉鸡片、氽芙蓉黄管、阳关三叠、霸王别姬、地锅鸡、羊方藏鱼、NMG灌肠、乌云托月、黄焖鸡块、锅塌黄鱼、奶汤鲫鱼、烧二冬、泰山三美汤、清汤西施舌、赛螃蟹、象眼鸽蛋、云片猴头菇、米肠子、面肺子、酿皮子、烤包子、烤全羊、手抓羊肉、XJ大盘鸡、胡辣羊蹄、手抓饭……我都给你折了书角做记号了!
江小白佩服地道:“哎!没想到,谢老你这么善解人意!可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让我把它们提升到灵魂美食境界,不得给我时间,一个个钻研?菜谱是简单,可想做到极致,都好难!”
谢老卷了袖子,拍了拍那几十本超厚的菜谱,笑眯眯很是奸猾地看向江小白,讪讪地道:“可不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合抱之木起于毫末,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是老头子我操之过急了!可我们都知道你懒!可不得帮忙督促你!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你小子可得勤快点了!”
江小白抚了自己的胸口,好长时间才吐出了胸中的浊气,拍拍这几大摞子的北方菜谱,压力山大。
咬咬牙,江小白决意发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的精神,也只能如此!用不了多久,张老、杨老和还在老家的袁老、闫老,势必也会收罗厚度不亚于此的南方菜谱。算了,算了,烹饪有路勤为径!
江小白因为压力大,很是牙疼,看到谢老这个老狐狸,笑眯眯地去找张老那群狐狸喝茶去了,捂着腮帮子,和周媛媛一起翻看这几大摞北方菜的经典菜,很快也坐实了北方菜的同一性和分化性。
从黄河入海口到XJ,像揪面片、疙瘩汤、面条、面叶、凉粉、刀削面、烧鸡、酱菜、熏肉、灌肠等等,各个地方都有,普及度极高,总体相同,但都略有分化。也有部分美食,只局限于某个区域,并没有普及到整个北方。比如胡辣汤,在河南、安徽北部,以及他家乡徐州比较流行;还有把子肉,在徐州、济宁、济南一带一直比较流行,也以这些地方做的最出名、最美味。同样是大致相同,却都略有分化,各自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可以称为地方特色,但不足以说是两种食物。
江小白压力山大,留下周媛媛在花园阳台上翻看这几大摞子菜谱,自己颤巍巍地下了楼去小院里。
周媛媛忍住笑,看他年纪轻轻,好似背负了大山,都已直不起腰了,他的灵魂已经变成了精卫鸟!
谢老狐狸卷了袖子,和捧着青花瓷茶盏,笑眯眯的张老、李老、刘老、杨老开始狼狈为奸,笑说道:“我老头子不在的这些天,听我那老伴说了,江小白这小子藏了那么多手!不仅各种高汤十分了得,伊府面、兰州拉面、香髓汤、红烧猪头肉、金裹银蛋炒饭,那都是出神入化,让人吃一次就觉得没白活了!可惜,我老头子,只吃了神品的佛跳墙、米饭和蛋花汤,还有几十道这小子说是白送的准灵魂美食,那也远比国宴强啊!这臭小子潜力无限,咱们不督促他,他就不使出来!”
“哈哈哈哈……”张老、李老、刘老、杨老,捧着茶盏笑得更加阴险,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如火如荼。
他们这群老狐狸,早就见识了江小白的卑鄙,他三天两头要干卑鄙的事。他们都没回老家时,袁老通过关系,从霓虹国弄来了一箱鲸鱼肉,他扯出了动物保护的大旗,说吃鲸鱼肉是助纣为虐,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还信誓旦旦地说鲸鱼肉又腥又难吃,肉质纤维很粗,和鲨鱼肉差不多,没有正常人吃得下!海上的渔民捕获到鲨鱼,从来都只割鲨鱼鳍做鱼翅,然后把剩下的鲨鱼丢回海里,一口肉都不吃。虎鲸捕猎大白鲨,也从不吃鲨鱼肉,只吃内脏,就是因为鲨鱼肉太难吃!只有内脏还算鲜美细腻。那是因为,鲨鱼靠皮肤排泄尿液,肉里有尿素的味道,洗不掉,只有非正常人类才肯吃。扼杀了他们的食欲,让他们谁都不愿意吃,显得自己不正常。他说他带回家做花肥种枇杷,实则,他是冻在冰箱里,每天半夜做一块自己吃!是周梦云周阿姨那几天刚把他当儿子,心里的劲头十足,居然可以连续几天早起,给他送他每日早晨的恶魔——她做的煎蛋,尽一个母亲的职责,也就那几天!过了那几天,她就懒得不行,早上再也起不来了!觉得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客气。她那次看到冰箱里有他没吃完的珍馐美味,一尝才知道鲸鱼肉可以做得那么美味!
刘老头还买过一整条普通的金枪鱼,他做得远比金枪鱼生鱼片好吃百倍。那条金枪鱼好几万块钱,很大!整个豪宅小区的老年人都被刘老头邀请去吃了!那百叟宴,摆满了张老家楼顶的阳台花园,和整整三层豪宅。那些豪门老饕吃遍了山珍海味,仍旧都好吃到咬伤了舌头或嘴,都狂赞说,小白子用几十种方法做熟的金枪鱼都太好吃了!所有人轻伤都不下火线!邵董事长的老爹的嘴唇血流不止,别人一劝他去医院包扎,邵老就急,认为别人是嫌狼多肉少,把他支开好多吃些。邵老硬是一边用手帕子捂嘴,一边抢着吃,丝毫顾不得疼。那么多人咬伤了舌头或嘴唇,并不奇怪,大几十年前,绝大多数人过年才能吃肉,突然吃上,人馋得嘴不听使唤,都很容易犯那种错误。吃厨神江小白的饭菜,是很伤舌头或嘴唇的!比大几十年前突然吃到肉误伤自己的概率高百倍不止。绝对的美味,可以击碎一切的理智,让人的嘴巴走火入魔,美得连自己的舌头和嘴都咬。
那天,被累惨的江小白,又典型地卑鄙了一回!私自留下了金枪鱼的尾巴,带回家犒劳自己,又是半夜自己做了吃!还是被周阿姨捉到!因为,她睡觉很晚,闻到了香味!立马悄悄用他给的钥匙开门,捉了他一个现行!拍他脑袋,不准他狡辩。把他刚刚开动的红烧金枪鱼尾端回了自己家,才知金枪鱼尾也可以做得超级美味,完虐岛国的金枪鱼生鱼片千倍。恨得江小白咬牙切齿,望着她嚣张离去的背影,把“周梦云”三个字咬得咯咯响。葬爱嘴上没把门,和多隆盛赞他做的神品烤沙猪五花肉、煎沙猪五花肉、烤沙猪猪皮。他们更知道他多么卑鄙!必须把他逼得紧迫一些。
那种奸险,比电影《鹿鼎记》里,陈百祥扮演的多隆对周星驰扮演的韦爵爷说:“韦大人,你猜对了!又是我出卖的你!”还要令人无语。令周媛媛听了都发毛,只觉得整个花园阳台,都成了狐狸窝,打了个寒颤,松松抱了双臂,也下楼去找江小白了,只有和江小白在一起她才有安全感。
多隆打赏了女主播正好也来了,和变成了精卫鸟,准备填海的江小白,一起鼓弄谢老带来的风箱。
周媛媛长这么大,只在影视剧和博物馆里见过风箱,从来无缘碰这宝贝,敛起了裙裾,和江小白一块拉风箱玩。无论是拉还是推,都能出风,且风力很不小,顿时对老祖宗的智慧佩服得不得了。
江小白说:“这样,就能省下很多柴火!我记得欧美有一本很出名的书,讲述中国为什么没有先于欧洲发生工业革命,除了众所周知的很多原因,还有一点不为人知,就是中国人一直用风箱做饭,很能节省柴火,柴火够烧就不会去买煤烧。需要烧煤用于冶铁、打铁的师傅,毕竟是极少数,这样一来,对煤炭的需求就微乎其微了!需求太少,煤矿的开采就会陷入停滞。英国人就不同了,他们没有风箱,柴火不够烧,煤,就成了他们解决燃料危机的唯一的无奈选择!没有煤,英国人就无法做饭,冬天也不能取暖。为了采煤,英国人被迫发明了蒸汽机。最早的蒸汽机特别笨重,效率特别低,只存在于采煤区,只有采煤区的煤不值钱,才能满足那些大胃王!看来,上帝不掷骰子,却喜欢埋很多伏笔,历史的车轮怎么走,还是有一定的必然性的,上帝早已经干涉了!”
周媛媛说:“嗯!我看过一些著名作家写风箱的散文,那些作家几乎都在说,风箱,是拉不断的乡愁。风箱,不只北方人用,整个南方,只要有中国人,只要有能制作风箱的木头的地方,无论城乡,在以前,家家户户都用风箱。甚至,我爷爷说过,城里人用风箱更频繁,因为,他们烧的每一根柴火,都是买来的,是樵夫们挑进城里卖给他们的,烧饭时,城里人从头到尾都会用风箱,用风箱给炉灶增氧,让木材充分燃烧,释放更多的热量,这样,就能节省买来的柴火,也就能省钱。反而是农村人,生活在乡下,四处都能捡到柴火,至少,烧柴火不会像城里人那么拮据。嗯,我长这么大,只在我们嘉兴乌镇的小博物馆里,见过一次风箱。这还是我第一亲手用这宝贝!”
多隆听他们俩一文一武,说得很上档次,很是没有存在感,插不上话很是尴尬,讪讪一笑说:“这两个风箱,上面都是可以打开的噢!”他左右手同时一抽,谢老带来的,包浆很厚,很有年代感的老风箱,以及谢老请陕西老家最后一位会做风箱的老木匠打造的散发着木香的新风箱,上面的木板,像是抽屉一样被他抽了出来。江小白和周媛媛探头一看,原来,那木板本就是能推拉的。
江小白赞叹道:“了不起!做这样的风箱,一个钉子都不用,全部是榫卯结构,上层木板可以抽拉,是为了方便人维修里面机括的!谢老说,他回陕西找风箱,费了好大功夫,跑到秦岭里,买到这老风箱时,那家老人还在天天用这个做饭,说从小时候一直用到现在,看这包浆……啧啧,好有岁月的东西!这老狐狸呆会要把这个老风箱,带回家里收藏,这个新的,才是留给我们用的。”